《天选之废》孟凡照

32、感谢您的配合

　　“你是……”
　　花环帮主事一边杀着跟前的蜘蛛，同时满脸疑惑地瞅着他。
　　“我是路过的。”蒋云壹意态悠闲地用拇指朝外面比划了下，“无意中听到了他们跟你们的谈话——”
　　“哦，”花环帮主事的疑惑退去，脸上浮现出轻浅的嘲弄，“同行啊？”
　　“同行？”蒋云壹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想起他估计是看到自己拆草绳，以为也是跟着大队伍浑水摸鱼的那路货，便老实摇摇头，“不，真是路过……”
　　“行了。”主事现在忙着杀蜘蛛，也没空跟他细细深究，随口把他的解释截了，只问，“你打算怎么帮我们？”
　　“帮你们从这里安然离开。”
　　他这轻松的口气，主事忍不住停下手打量了他几眼。
　　看他从火里出来就知道他用上了火女，他们确实现在也正缺个火女，但是如果仅仅用了个适合的人物，拿了把隐藏武器，就以为能让他们“安然”离开，这人不是盲目自大，就是太小看目前的局势。
　　“目前的局势”可不仅仅是蜘蛛女王和她的军团，还有外面那圈草绳帮。
　　不过主事不着急立即出言反驳，对这个自己冒出来的自告奋勇的“帮手”，他倒是很有兴趣先摸个底——搞不好是草绳帮同样也对他们放过来的间谍呢？
　　他轻笑了声，对蒋云壹打的包票不置可否，做出专心杀怪随口一问的样子：
　　“什么条件？”
　　“门组件。”
　　果然！
　　主事当下暗自冷笑，还边吐槽：那帮猪头里面真是连个机灵点的人都没有了吗？一上来就把真实目的暴露得一干二净，还指望我信你？真当我跟你们一样傻？
　　在他沉默不语的时候，蒋云壹一刀斜切，毙了几个爬到脚边的小蜘蛛，又往前干掉了新加入战场的黄蜘蛛。
　　蜘蛛女王的生产和巢穴等级一样分三个阶段，从低攻低血的黑蜘蛛，到高攻低血的黄蜘蛛，再到高血有毒的绿蜘蛛。
　　现在黄蜘蛛已经出现，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但主事一直不说话，蒋云壹也猜得到他想什么。
　　不错，像他这样贸然出现，上来就奔着人家要紧的东西来的，人家不生疑反倒不正常了。
　　再说了，他们宁可成为全民公敌都不愿交出来的东西，凭什么这么轻易就给他？
　　这仗冲不出去又怎样？了不起一个死。玩这游戏，还有怕“死”的么？
　　“合作。”蒋云壹说，“门组件我也有，我们可以合作，节约时间，到时候一起过去。”
　　主事手里的长矛一下扎透了脚下一只蜘蛛，定在那儿不动了。
　　他再次用怀疑的眼神打量蒋云壹：“你也有？”
　　蒋云壹大大方方地说：“对，底座。你们的呢？”
　　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的淡定自然，从现身之初就是。
　　声音、语调、动作、神态……全然的直白大气，无论哪个方面都有种特别踏实的笃定感，以至于在他身上生性多疑的主事也嗅闻不到任何别有居心的意味。
　　况且他手上还拿着显然比大块头好得多的武器，于是转念一想，主事又开始觉得这样的人看着真不太像是会受大块头那种人“领导”的。
　　他不知不觉对刚才的判断产生了动摇，琢磨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迟疑片刻，终于不干不脆地丢出两个字：
　　“左框。”
　　“挺好，正好互补。”
　　蒋云壹点点头，就好像这场合作里最终做决定的人其实是他。
　　主事听他那理所当然的口气，不禁失笑，心想：哟呵，如果我说的也是底座，你是不是就直接走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主事从眼角乜他。
　　蒋云壹一脚踢飞又一只到了脚边的黄蜘蛛，不紧不慢地接了句：
　　“这话应该我问你。”
　　主事一愣，竟无话可说。
　　现在需要帮忙的是他们，如果这人真不是那边派来的，而且真是个高手帮了大忙，到时候打完了他们一跑，蒋云壹就等于自己倒贴进来打了一架，还给自己多招了群敌人。
　　再说了，现在身上背着不良记录的也是他们。跟他们合作——
　　风险等级确实高。
　　可是既然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一个见都没见到的四分之一门组件……这也不是正常人的思维啊！
　　蒋云壹的动机饶是七心八窍的主事也猜不透，以至于自己都傻愣愣地问了句：
　　“对啊，你凭什么相信我们？”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蒋云壹说，“你先说要不要和我合作吧。”
　　主事只觉得他是自信过了头。不过他自己送上门来帮忙，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现在局势已经不能更坏了，不管他是什么居心，也是他们多了个帮手。
　　再说“合作”嘛，又没正式协议，口头而已。就连时地也可以仅止于这个树林里。
　　等打完了出去，再找个借口把他那个底座也捞过来，不是更妙？
　　主事心下偷笑，终于爽快地点了头：“行吧，那就合作。”
　　“好，就这么说了。”
　　蒋云壹嘴里答着，眼睛只望向那边小山一样的女王大人，他得抓紧时间直捣黄龙了。
　　可是主事这人，一向习惯了阴谋诡计，忽然遇到个这么干脆爽直的做派，看着确实是自信，但自信到连好友都不加就能和他“达成”协议……这人看上去又不像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种看起来过于好骗的人反而让他踏实不了。
　　“你到底是……凭什么这么相信我一定会遵守协议？”
　　主事忍了两秒，最终还是忍不住。
　　“凭我上面有人。”蒋云壹的眼睛望着女王，老神在在地指了指天上。
　　主事莫名其妙跟着往天上望：“什么意思？”
　　蒋云壹露出神秘的微笑：
　　“不瞒你说，其实我是《远征》全息版本的BUG检测。我们刚才的谈话内容已经被我后台的同事实时记录在案。如果你们出尔反尔，再加上之前的表现，很可能会被综合判定为劣迹玩家，进入我们公司的游戏失信者名单里。到时不仅会被立刻强制下线，恐怕还会被封号——”
　　他像是为了强调，对着主事竖起根手指，主事的眼睛便不由自主看向了他那根手指。
　　“不，很可能还不止这个游戏……搞不好我们公司所有的游戏，你们都玩不了了。”
　　“……”
　　主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顿时浮现出比刚才更复杂的神情，既是哭笑不得又是惊疑不定。
　　“你——是游戏公司的人？！”
　　他难以置信地皱着眉头笑，第三次彻彻底底地打量蒋云壹。
　　现在游戏公司的员工一上来都这么不羁吗？随随便便就自报家门，随随便便就放话威胁普通玩家？
　　主事忽地冷笑一声，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老兄，你编瞎话也看看人好吧？我像是这么好骗的吗？你既然这么有能耐还来找我们合什么作啊？连要门组件都多余，直接让你同事开通权限送你过去不完了！”
　　蒋云壹向前杀过去，一边移动，一边答：
　　“不行，使用特权会影响我的工作效果。既然是检测，自然要每一步都符合游戏规则。”
　　他答得不慌不忙，说的也有道理，而且一直这么淡定，主事心里的天平不由自主又向“相信”倾斜了一点。跟在他身后又想了想，还是半信半疑：
　　“不对啊，游戏公司里面哪有什么BUG检测？我记得他们只有专门的测试员！你连个职位名称都能搞错，现编啊你！”
　　蒋云壹清空了周围一片，转回半身看向他，表情很凝重：
　　“我们和普通的测试员不同，是专门针对特殊BUG的。”
　　“什么是‘特殊BUG’？”
　　“说来话长，解释起来很复杂……”
　　“就还是没解释呗。那不还是想诓我么？”
　　蒋云壹叹了口气，忽然对着天空叫了声：“给他个证明！”
　　这一嗓子，不光让蜘蛛洞里的人莫名吃了一惊，连监控室里都乱了。
　　本来今天他就是焦点，一大半人都围在监视器前面看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这一看就一直看到了他混进人家两帮的私怨里，还大大方方地跟别的玩家说他是游戏的工作人员……
　　所有真工作人员顿时比那个花环帮主事还无语！
　　哪有这样的？这大神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他是身份特殊，可是仗着这个身份跟普通玩家吹大炮可还行？
　　整个监控室都一脸黑线，组长都吓得立刻向公司打报告了。结果这边电话还没打完，那边蒋大神又突然打破第四堵墙直接跟他们来了个场外求助！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最早发现他学会了腾空的李固抚额哀叹。
　　这大神真不是一般人。
　　才来三天，每一天都能成为话题。李固看着看着，觉得自己都快路转粉了。
　　那边组长放了电话，走过来也跟蒋云壹刚才一样叹了声气：
　　“上面说，只要是没有对公司声誉造成不良影响，又没有偏离既定目标的行为，我们全力配合。”
　　“啊？就是说我们真的得给他在里面发个证明？”
　　“对，既然他要求——”组长看向发问的刘小林，他坐在李固旁边，基本上就是他们两个在监督蒋云壹所在这区的监视器。“再说他本来就有最高权限，这还是总公司确认的。你能有什么办法？”
　　监控室里的众人是真没办法。他们就是一群任劳任怨的程序员，跟蒋大神比，那地位是差远了。
　　主事还跟在蒋云壹身后向女王一路杀过去。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一下停住了脚步。
　　然后，他两眼虚焦，极度震惊地喃喃低语了句：
　　“我操……”
　　此时，他眼前跳出了一条系统通知：
　　兹证明我公司BUG检测员1号所言均是事实。非常感谢您对他工作的配合！作为答谢，任务完成后将会给您发放一个神秘大礼包，到时请注意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