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之废》孟凡照

30、大家走着瞧

　　潜水艇手臂上也绑了根草绳，面无表情地在人堆里站着，神情比两天前和他在一起时冷淡得多，那些热情活泼全没了，就透着股百无聊赖。
　　虽然蒋云壹每次上线他都在，但两人一直没再打过招呼。
　　两人分开后蒋云壹也不知他怎么玩的，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找了个组织。
　　不错，反正总比他一个人什么都不懂傻乎乎瞎玩要强。
　　于是他没再管潜水艇，很快又有了新发现。
　　从靠近人群中心的地方看过去，会发现这里果然是两帮人，一边是草绳帮，另一边是统一戴着花环的花环帮。
　　只是花环帮人数比草绳帮少得多，只来了几个人，被围在中间，所以他刚才在外围转的时候没看到。
　　刚听那个大汉提到那两个名字时，他还以为是两个势均力敌的颜色帮派在这儿对峙，那现在看来，显然是一边倒的局面。
　　不过人数多寡并不能作为判断正反的标准，只是蒋云壹的本意是来找蜘蛛女王，无意掺合别人的私怨，如果待会儿看明白这里就纯粹干架而已，他好奇心满足了就再悄悄离开去别的地方刷。
　　树下虽然人多，倒是很有序，重点是没有乱哄哄的吵个不停，这就挺好。
　　因为中间面对面像在谈判的两个人声音一大一小，一个如暴雷轰隆，一个如风吹草尖。声气大的那个听起来固然不费力，而声小斯文的那个虽然在他脚下有两三米的距离，环境安静，蒋云壹也勉强听清了。
　　“……多的不扯了，你就说这事怎么解决吧！”
　　声如奔雷的那位声如其人，身材非常高大，感觉都快有两米，肩背宽阔厚实，手臂肌肉虬结，显得异常强壮，铁塔一样杵在人堆里，一看就是组织里的中流砥柱。
　　相较之下，他面对的花环帮谈判者就瘦弱很多，身高也就堪堪到他肩膀。但这位输在身材，赢在气质，面对他厉声责难，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不紧不慢又淡淡说了句：
　　“什么怎么解决？本来就是我们打到的东西——”
　　“X你X！你再说一次试试！你们他X就是群混进来的卧底，还好意思说是你打的？！”
　　大块头眼睛一下瞪得铜铃般大，横眉竖目，一把抓住了对方的领子把人拎得只剩脚尖点地。他气到骂街都已经顾不上用替代字了，于是被严厉的系统直接都消了音，导致脏话的效果又打了折扣。
　　花环帮主事一下被提到和巨熊几乎视线平齐的位置，两张脸都快鼻尖碰鼻尖，这角度正常来说谁都不会觉得舒服，但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强忍不适撇开眼睛，冷笑了声：
　　“我们凭本事当的卧底，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话一出，别说大块头，连周围其他草绳帮众都怒了！一时间怒骂四起，个个捋袖握拳，恨不得冲上来把这个厚颜无耻之人爆捶一顿！
　　但就是最菜的菜鸟都知道，这人敢这么不要脸，就是依仗着“玩家不能互相伤害”条例，所以他们就算气得要生啖其肉也不能动他一根手指头。
　　所以帮众们捋袖是捋袖，但实在也就只能捋捋袖罢了。
　　“我X你个先人板板！”
　　大块头气得连普通话都说不溜了，飙起方言掐住他的脖子，那额角青筋跳动的怒火赤目欲裂的眼神，这要现在是在现实里，他手里这人早就该抖若筛糠跪地求饶了。
　　然而虽然系统对方言的审查能力较弱，但对玩家行为的监督从未掉线。就算大块头真气到真想把人掐死，但系统也只支持他的手握宽度刚刚合上花环帮主事的脖子宽度，往里收哪怕再多一毫米也不能够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游戏为了保证玩家安全的基础规则好像反倒成了偷奸耍滑者的帮凶，那实在是比不能亲手揍人还让人生气。
　　大块头实在是气得不行，干脆就着卡住那人脖子的姿势单手把人提了起来。
　　虽然人的意识没有重量，但系统会自动根据每个人的年龄、体型、性别匹配相应的体重以方便玩家融入游戏环境，使玩家的游戏体验更加真实。
　　所以在某些情况下，玩家也有可能因为体重挂掉。
　　如果说有个玩家非常不幸万分倒霉能人所不能地脖子卡树枝上了，也就是说让自己置身于上吊一样的情境中……是真的有可能会被吊死。
　　所以现在花环帮主事的情况也一样。如果他是脖子卡树上了，他要么用工具砍断树枝，要么就只能等着吊死复活。
　　但他要不在树上而是在另一个玩家手上，那他就是完全安全的。
　　草绳帮大块头的手臂提着他只抬高了一点点，就又没法往上再抬了。
　　大块头掐又掐不死他，吊也吊不死他，虽然这些早就是无数同样想在游戏里施行暴力的前人尝试过也失败过的手段，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成功，但盛怒之下没有理智可言。
　　就像在现实里明知打架斗殴会触犯法律，但还是有人会收不住自己的拳头。当情绪凌驾于理智，总要找个途径要去宣泄。
　　接二连三的挫败感让大块头像头炸了毛的狮子，目眦欲裂狂暴怒吼：
　　“你他X有本事把地址给我！信不信我马上过去搞死你！”
　　花环帮主事不仅脸皮厚，看起来脾气也很拧。他脖子被卡着，似乎也没想过要挣扎，反而束手直挺挺地让自己若无其事挂在别人手上。
　　大块头一张怒目金刚似的面容，这么近的距离对他吼，要在现实里吐沫星子估计都能喷他一脸。现在虽然没有吐沫星子，声音也惊雷似的震得树上的蒋云壹耳朵疼。但他照旧像个混不吝的二皮脸，一脸不屑，嘴一撇，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地答：
　　“龟儿子，你啷个有脸？连你亲老子住哪儿都不晓得？”
　　这话一出口，树上的蒋云壹差点没笑出声。
　　敢情闹半天，这俩还是老乡见老乡。
　　听到他的口音，大块头也愣了两秒，但并没有要两眼泪汪汪的意思，只有又被占了便宜的怒不可遏！
　　而且这人是老乡还正好，可以敞开了用方言叫骂了！于是又用方言臭骂一声，大块头抡起手臂就往地上用力掼！
　　花环帮主事虽然是被扔到地上，但托系统保佑，落地轻巧，不伤分毫。轻轻松松爬起了身，拍拍衣摆裤脚上的土，看着大块头嘴角一掀，正要也来两句，忽然大块头沉着嗓子吼了声：
　　“把他们抓起来！”
　　周围同样义愤填膺的帮众早就等得不耐烦，一听这话，立刻全都拥了上来把花环帮的几个团团围住，没一会儿这几个人就都成了待宰的羔羊，手脚被草绳帮一人一个拽住，硬生生抻成了个“大”字，提搂着悬在离地三寸的空中。
　　大块头脸色阴沉地低头扫视集中在中间空地上的这几个人，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二皮脸主事面上，语气森冷：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把上次从我们这里骗走的东西交出来！”
　　即使现在都狼狈成这样了，花环帮主事还是不慌不忙，似乎吃定了他们拿自己这些人没办法，淡淡一笑：
　　“就是不给，你能拿我们怎么样？了不起不就把我们扔蜘蛛洞里？嘁！”
　　大块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冷硬中透着一股沉重的威压：
　　“了不起？东西不交出来，你会后悔惹到我们‘洪武’！不错，我们是要把你们扔进蜘蛛洞里，但不是一次，不止今天，是从今天起的每一天，无数次！我们的人会全天轮流守在复活点——就算你们用复活雕像也没用，只要让我们的人看到，你们就会被这样抓起来扔进蜘蛛洞、沼泽地、海象巢……我们还会把你们做的事公之于众，让你们彻底变得恶臭、人人喊打！别说找剩下的门组件，就是从此金盆洗手过安生日子都不可能——直到你们把东西交出来！”
　　一直异常淡定的花环帮主事包括其他的几个人在这样的描述中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全息游戏不比别的，号就这一个，连弄个小号都不可能。真要成了全民公敌，就算能把脸蒙起来，能见缝插针地躲过封锁继续玩游戏，但总要提心吊胆，这游戏玩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况且如果搞得人尽皆知，以后他们再想加别人的队去打大BOSS就不好办了。不能打大BOSS，剩下的门组件怎么凑？门组件固然难得，但如果总也凑不齐，那现在拿到的不还是跟垃圾没两样吗？
　　他们脸色变了，草绳帮众们心理上多少也获得了些许安慰，不禁纷纷大声嘲弄起来。
　　大块头等其他人都过了把嘴瘾，花环帮那个主事也没胆子再回话了，他才抬起手压下其他人的声音，沉声说：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花环帮主事脸上也没刚才的吊儿郎当了。他冷着张脸，抿了抿嘴角，垂着眼帘，开口还是细语轻声，但也还是像把轻快的刀子，话锋闪着寒芒：
　　“那你就试试吧，看你们多久能把那批东西逼出来。我也好奇得很，大家走着瞧！”

作者有话说

　　新规出台，穷人我差点没法更改这章，幸好凑齐了月石数。
以后不能随便修改章节了，也就不能占位了。我我我……争取不写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