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巍澜]我是你的眼》爷许你一世韶华

258、259 断章取义

　　赵父审视着自己的儿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初衷，但对此番言说却不疑有假，毕竟他没那么好骗，赵云澜本质也还是个说话做事负责任的人：“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事关两界安危，我不会轻率行事，这样吧，我先见见沈巍。”

　　赵云澜眉色一紧。

　　赵父已然起身：“怎么，我看看他都不行？”

　　“不是不行，而是不方便也没必要，你既然了解他的近况应该知道他需要静养，你对他本人又不感兴趣，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赵云澜说着挡住了他爸的去路。

　　“我就不能是出于关心……算了，这是你家，我尊重你。”赵父也不坚持，话锋一转：“对了，把你刚才说的有关地星、通道、以及圣器等内容整理成文，附上相应的提案呈报上来，海星鉴和星督局有权获知详情以便部署掌控，包括特调处的工作进展、行动报告，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规矩和流程，照理不用我提醒……你总不至于连安排落实日常事务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吧？”

　　“你放心，立刻着手处理，查缺补漏一样都不会少你！”赵云澜懒得和他辨理，照单全收。

　　赵父见他迫不及待摆出了送客的架势，这才想起来看一眼这个家，他四下扫了一圈，被随处可见的防滑地垫和防撞条吸引了一瞬：“挺会照顾人嘛……怎么这种天气还打着暖气？”

　　赵云澜没搭腔，见他踱向楼道口，紧着脚步拦截。

　　赵父倒也无意和他过不去，本想就此转身，一抬头望见二楼站着个人。

　　楚恕之约摸是见着某人有上楼的意思，不知何时已探出了身，叉着腿居高临下站得笔挺，仿佛准备好了无论如何都会替沈巍挡下这位不友好的访客，不过在和赵云澜对了一眼后，他还是礼貌地冲他爸点点头，表情和姿态却没变！

　　赵父板着脸回应了一下，转过头似乎还想对自己儿子发表些教说，可看了他一会最后只说了一句：“你自己身体也要注意，别仗着年轻、有些能耐就肆意挥霍，你也说了你是人，不是神！”

　　赵云澜干涩地笑笑：“我有数，你……也保重……”

　　楚恕之目送着话里话外都透着生分的两人朝玄关走去，这才放心地退回了房间，这父子俩的交谈他全程听得几乎一字不落，对于赵云澜的临场发挥也很是满意，只是他不知道他敞着门，声音同时断断续续传进了沈巍的耳朵里，他现在见他闭着眼似是仍在睡梦中，实则早已醒转且意识清明。

　　是的，沈巍醒了，从怀疑自己的感知开始，在幻想与现实的剧烈冲突下，他终于“破壳而出”，认清了所处的环境和面前的人，应该说他在昏厥之前就清醒了，只是反转来得太突然，各种前后不搭加上情绪波动过大、身体不听使唤，导致他没能在第一时间遵从自己的内心给予赵云澜应有的回应。

　　意识再度回笼时，他模模糊糊地听见像是有些遥远的对话声，当他能清晰地辨别出声音来自他心心念念着的那人后，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要立刻下床去找他，可惜一时动不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有了独自平静下来的时间，并且顺理成章地倾听起来。

　　门里门外隔着一个楼层，又因为声调和语速的关系，沈巍不可能像楚恕之那样听得滴水不漏，他听出了一方的来意，也听到了另一方义正词严的反对，结果就是他断章取义，把赵云澜还需要他、坚决要把他留下来的原因完全归结为了：他还“有用”——这个自我价值的认定对沈巍来说不是第一次，因而它简直具有一拍即合的效力，当下就成为了不容置疑的定论。

　　还能在维系和平的伟大事业中发挥余热，为大道、为镇魂令主鞠躬尽瘁，这本就是他所追求的，而且他记得自己也是因此才又活了一次，那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尽管沈巍甘愿接受这一事实，甚至别无他求，但他却像着了魔一样心绪翻涌，又是失落又是悲伤又是疑惑；他想不通既然赵云澜已抛却了儿女私情，还为此避而不见，为什么又把他接了回来？他又发生了什么事，怎会一点也记不起来几时离开的地星……

　　直到赵云澜回房，沈巍还陷在已经回到了现实却什么也想不明白的状态里，可他依然闭着眼，压制着想要叫他、触摸他的冲动，不敢也自认不该索求什么，以宣泄满腔想恋。

　　沈巍没动静，赵云澜近前探了两手未觉有异，他看了看时间对楚恕之说：“我出去办点事，万一发生紧急情况你直接找阿洛。”

　　楚恕之点头应是，并不追问其事由……

　　赵云澜离开后不久，头脑一团乱的沈巍不知不觉睁开了眼，楚恕之很快就发现他醒了，凑前轻唤了一声，只见他目光闪烁、面色无波无澜，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

　　楚恕之不确定能不能碰他，但在试探着多说了几句话后，发现他并不抵触，便大胆地按上他的小腿，继续自说自话：“大人，现在家里就我一人，您别有什么负担；我也不知道您需要什么，就给您松松腿……”

　　沈巍知道赵云澜出门了，莫名低落躺着不想动，脑子里大大小小的疑问也没有问人的欲望，只是神志清明了、也能动弹了，到底是不习惯被人伺候，他下意识地缩起腿，想转个身背向楚恕之，这一下就扯到了背上的伤，差点遗忘了的疼痛像被扎刺的轮盘前赴后继地碾上了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楚恕之惊呼一声见他因为吃痛脸色骤变，整个人僵在那里，赶忙搭手干脆把他抱坐起来，又急往身后塞进两个垫子：“大人您且别动，伤还没好透……”

　　沈巍半侧着大喘气，倏忽想起了自己这副伤势的来由，不禁庆幸没让赵云澜受此苦难，同时又忍不住想，难道就是因为他的伤没好，所以才不得不把他接回来方便料理吗？毕竟他还“有用”，终究是丢弃不得？

　　……

　　赵云澜离家下了地星，在地君殿里耀武扬威选拨出一小队人，分派他们去执行搜索黑能量禁制区域的任务，简单来说就是去探掘未被载册的禁地，这种事他自己亲力亲为同样要花时间和精力，目的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既然普通的地星人能办，那就摸到一个算一个。

　　他知所以突然想起来编排这件事，多少也是受了他老爹的激将，仿佛拿不出成绩又不付诸行动，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

　　另一方面，这段时期他对地星的政务确实有所懈怠，为免有人以为他劲头过了渐渐懒得管了，从而得过且过或是钻空子动歪脑筋，该是时候出来打个雷发发威了，明里指导工作暗里给人穿小鞋这种事，赵云澜在某些场合早已发挥得炉火纯青，哪些人就该一辈子担惊受怕仰人鼻息地活着，镇魂令主的账本上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既然来这一趟自然免不了算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