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洁癖》番外》三月图腾

3、第 3 章

　　俞慕夕晚睡晚起，第二天起床时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萧桐早到店里去了，俞慕夕简单梳洗了一下，找了包薯片就当作早午餐，边吃边下楼去找她小姨。

　　萧桐刚好在吃午饭，看俞慕夕拿着薯片在吃，皱眉道：“怎么刚起床就吃这玩意儿。”

　　“随便吃点呗。”俞慕夕满不在乎，“小姨你什么时候打烊啊？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死了。”

　　“下午五点多吧。无聊就去找你姑玩去。”萧桐边吃午饭边说，“对了，我突然想起来，现在这时候，年不年节不节的，你不是应该在上学么？怎么有时间跑到我这来的？”

　　“啊？”俞慕夕的表情有点僵硬，吞吞吐吐，“那个……我……”

　　“俞慕夕。”萧桐严肃起来，“你该不会是逃学过来的吧？”

　　“嘿嘿嘿……那什么，小姨，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去找我小姑姑去了啊，小姨再见！”俞慕夕说完赶紧溜，这脚底抹油的架势，直接证明了萧桐的猜测是正确的了。

　　萧桐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有点头疼，这丫头做事越来越出格了，可怎么办才好。

　　俞轻寒倒是不用经常去她店里，这会儿吃了午饭，正拿本书慢悠悠地看，听到俞慕夕在外面一边敲门一边鬼叫，便放下书去开门，门刚开了条缝，就见俞慕夕跟被狗咬着了似的，连蹦带跳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俞轻寒好笑，“又干什么坏事被你小姨抓着啦？”

　　“天呐，小姑姑你怎么知道的？简直是我肚子里地蛔虫？”

　　俞轻寒给俞慕夕倒了杯水，笑着骂道：“呸，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

　　“我小姨现在越来越厉害了，三两下就猜出我是逃学过来的，没办法，我只好跑来求助您了。”俞慕夕就差给俞轻寒跪下了，“小姑姑，你一定要救我！”

　　“活该，谁让你逃学，你小姨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俞慕夕拉着俞轻寒的胳膊嘤嘤嘤地假哭，“小姑姑，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行了，晚上我去和你小姨说说。”俞轻寒把俞慕夕的手扯开，“不过你得先跟我说，你为什么逃学？”

　　俞轻寒很了解俞慕夕，这孩子虽然平时看着嘻嘻哈哈调皮捣蛋，可她心里有杆秤，做事情有分寸的很，不会无缘无故逃学，这么做肯定有个缘由。

　　俞慕夕嘴犟不肯说，“我……我就是不想上学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俞轻寒道：“好，那我也不管你了，你自己跟你小姨解释去吧。”

　　“别啊小姑姑！”俞慕夕咬牙，“好，我跟你说，你不许告诉别人。”

　　“说吧。”

　　“我妈说，明年就把我送到英国去，连学校都联系好了，我不想去。”

　　俞轻寒其实早猜出可能和留学的事有关，也没有太惊讶，接着问：“理由呢？”

　　“没理由，就是不想去。”

　　俞轻寒想起了前段时间，俞慕夕说自己有心上人了，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俞慕夕，你骗骗你爸妈你小姨还行，就你这点小心思还能骗过我？你这一套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真当我猜不出来是吧？”

　　俞慕夕低着头嘀咕，“猜出来了你还问我。”

　　俞轻寒挤到俞慕夕身边，拿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哎，你先告诉我，人家知不知道你喜欢他啊？”

　　俞慕夕垂头丧气，“不知道。”

　　“不知道那还说什么啊？你要么跟人家挑明了，行不行一句痛快话，要么回家麻溜收拾行李给我去英国，瞧你这胆小的样儿，别到时候你自己在这纠结半天，人家早和别人好上了，这叫什么事啊。”

　　“你胡说！”俞慕夕不服气，“她身边最好的人就是我，怎么还会和别人好上？”

　　“这只是你以为而已。”俞轻寒摸着俞慕夕的脑袋叹气，“慕夕，我从前就走过这种弯路，自己的心意，还是和对方挑明了的好，这么拖着，是害人害己。”

　　俞慕夕把俞轻寒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来，闷闷地说，“那你为什么不去跟小姨挑明。”

　　俞轻寒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想了半天，才长叹一口气，“你不懂。”

　　俞慕夕正是敏感叛逆的年纪，最恨别人把她当小孩子看，听了俞轻寒这话，就像被点着了导火索，“我不懂？你怎么知道我不懂？你们不就是比我老那么几十岁么？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我不懂，你懂？你懂你还不是没有追到我小姨？咱俩谁比谁强啊？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俞轻寒听完她连珠炮似的发了一通脾气，等她停了，才端起桌上的茶来喝，“说完了？”

　　俞慕夕气呼呼道：“完了。”

　　“小丫头，你也就跟我横，你跟你妈这么说话试试？”

　　“我……”俞慕夕不忿，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哼了一声，不理俞轻寒。

　　“慕夕，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了，你心疼我，觉得你小姨很坏，对不对？”

　　俞慕夕不吭声。

　　俞轻寒低垂着眼睛笑，“你小姨，萧桐，在我心里，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坏的是我，辜负她太多。”

　　俞慕夕不解。

　　即使过去那么多年，俞轻寒想起从前，心口还是锐利地疼痛。

　　“小姑姑……”

　　俞轻寒抬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着看俞慕夕，“慕夕，这回是我错了，说还是不说，该由你自己决定，去不去英国，也该由你自己说了算，你父母还有你小姨那边我去沟通，你不用担心。”

　　“谢谢小姑姑。”俞慕夕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即使得了俞轻寒这样的保证，也高兴不起来。

　　俞轻寒是从俞慕夕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她比俞慕夕经历得多，也看得更多，莫夕原和萧桐看起来严厉，其实心软，反而俞轻寒看起来宽容好说话，却是心最硬的哪一个。

　　人年轻时总要走弯路的，旁人劝不了，只有让她自己撞了墙才会知道痛，个中滋味只能她自己忍受，这就是成长，被保护得太好了，反而长不大。

　　可莫夕原和萧桐舍不得俞慕夕受这样的罪，她们想在俞慕夕撞墙之前就把她拉回来，只有俞轻寒能冷眼看着俞慕夕狠狠撞在墙上头破血流的那一下。

　　每当这时俞轻寒就不得不佩服她大哥，俞轻明是真的能狠下心来的人，有时俞轻寒都于心不忍了，俞轻明还能冷静地补一句：“让她去，撞疼了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俞家的人，天生就比平常人的心更冷。

　　晚上俞轻寒跟萧桐说俞慕夕不愿去英国的事，果然遭到了萧桐的强烈反对，“不行！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由着她小孩性子胡来？”

　　“你听我说。”俞轻寒笑道，“强扭的瓜不甜，她自己不愿意去，就算咱们把她捆巴捆巴扭送出去了又有什么意义？英国不比国内，到时候她偏要和我们拧着来，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你们就后悔去吧，至少在国内咱们还能看着她点，别让她太过分。”

　　萧桐明知道俞轻寒这是在给俞慕夕做说客呢，也还是有点动摇了，俞轻寒的话不无道理，尤其是俞慕夕这么叛逆的个性，说不准真能在英国捅出什么篓子来。

　　“你就别瞎操心了。”俞轻寒安慰她，“去不去英国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最终还是你姐和我哥拍板定夺的，他们都没说话呢，咱俩在这紧张什么劲儿？”

　　萧桐想想也是，一颗心这才定下来。

　　俞慕夕在萧桐这住了几天，莫夕原就亲自过来逮人了，俞慕夕最怕她妈，一见莫夕原，俞慕夕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再也不见前几天的张狂劲儿，夹起尾巴灰溜溜上了飞机，临走前还被她妈给剃了个光头。

　　俞轻寒看俞慕夕的秃瓢脑袋，还上手摸了一把，毫不掩饰地嘲笑，“这个发型好，凉快，就是不够亮啊，刺儿头，扎手。”

　　“你别幸灾乐祸了。”俞慕夕苦巴巴道，“这下完了，我可怎么见人呐。”

　　“该！谁让你不听我和你小姨的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这回记住了吗？”

　　俞慕夕老实道：“记住了。”

　　看来是真记住了。

　　俞慕夕在时热闹得很，猛然一走，萧桐和俞轻寒都挺不习惯。

　　有一个俞慕夕在，吵吵闹闹的，萧桐也没什么精神去想别的事，俞慕夕一走，萧桐大片的时间空闲出来，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整宿整宿睡不好觉，每天无精打采的，看得俞轻寒干着急。

　　俞轻寒不知道她自己就是让萧桐心神不宁的源头。

　　萧桐这段时间老躲着俞轻寒，一次两次还好说，可老这么躲着，俞轻寒也发现不对劲了，她以为是自己又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让萧桐觉得不舒服，可前前后后想了几十遍，都想不出哪里出了岔子。

　　俞轻寒终于忍不住去问萧桐，可萧桐躲躲闪闪，“你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俞轻寒心下一片凄凉。

　　俞轻寒独自一人惶惶然两日，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最后在挣扎一下，于是这天晚上去找萧桐。

　　萧桐给俞轻寒开门时脸颊氤氲着微红，身上还有些微酒气，“进来吧。”

　　“怎么喝酒了？”俞轻寒问。

　　“心情不好。”

　　俞轻寒试探，“是……因为我？”

　　萧桐只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俞轻寒知道，这就算默认了，她的心此刻更凉了半截，“萧桐，我冒犯你了么？”

　　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却这么小心翼翼，连萧桐都心疼起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