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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更吹落,星如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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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的后园,确切的说,是其中一个后园,此刻剑拔弩张,本来段十三以为,自己已经完控制了局势,已经既可以杀死太子又可以得到高城,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高城宁可以自己的血救太子也不肯屈就与他,在这种生死抉择的关头,宁可选择太子也不选择自己,段十三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在他眼中,太子不过是最没用的一颗棋子,自己不过用点小小的手段便可以赢得他的心,让他成为自己的一个傀儡,与他一起精心的设计了这一切,此刻看来不过是两个人相互利用罢了,就这样一个人,居然也可以得到高城的以死相护,对于高城,段十三在某一刻,是深深的被打动的,是被吸引的,他不知道人与人之间是有感情的,他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高城某些东西,但是,高城已经两次触怒他,其中一次就是把太子救出太子宫,那次的惩罚是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永远的印记,而此刻当高城以血救护太子的那一刻,段十三所在乎的那仅有的一点东西也被他否定了,高城必须以死来偿还自己对他的在乎,而且,在段十三的人生哲学里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么就亲手将他毁掉,那种毁掉最爱的东西的痛与快感会分外的动人,此刻,段十三笑了起来;“老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杀了太子,一切还可以商量”
高城再次站了起来,而且也扶起了太子,看着他:“你是皇帝最爱的一个孩子,你是储君,永远要记得你的使命!”太子的毒到现在已经得到了缓解,他深情的望着高城,“七弟,我们出不去了,那就一起战斗到死,原来光明正大的斗争是着这么的好!”高城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这才是我心目中的胤昭!我的大哥!”
段十三的目光中已经染上了鲜血,一扬手,“杀!”那些手持火把的杀手,如同一把把刀,射向了高城和太子,太子拿着高城的□□冲身而来,与这些人打到一处,而段十三则冲向了高城,高城拣起一片刀,摆开了架势,此刻,必须拼尽全力而战了,就在一切似乎是个定局的时候,空中传来一声响亮的破空之声,一颗霹雳子在敌人的队伍里炸开,随着这声,一个鸿雁般的身影似乎飞翔而来,身影凌厉出手凶狠,高城在一瞬间甚至以为是袁朗来了,心里开放了一朵安详的花,但是,这个人不是袁朗,高城了解袁朗,他和敌人作战,如果敌人不下杀手,他绝对不会下杀手,但是,敌人一但残忍,他必不留情,而这个人虽然有袁朗的锋芒,却招招都是凶狠的死招,他破空而来,一边制敌,一边随手扔下霹雳子,一时,后园残叫声不绝与耳,那个人抓起了太子,凌空提了起来,飞身而起,高城缠住段十三,用尽全力阻击了他对太子的追击,那人带着太子到了安全的地方,手里抖出一根长缎子,“接住!”高城一纵就接住了另一头,那人的功夫以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竟然一手提着太子,一手拽着高城,向‘星辉’山庄之外而去,段十三大叫一声,放箭,弓弩手用的全是重箭,向这三人急射而来,高城大喊:“给我枪!”太子一扬手,□□回到高城的手里,那人加快了速度,奈何飞蝗似雨,高城把□□舞成了绝美的枪花,挡住了射向三个人的箭,段十三拿起一柄长弓,这种弓是带助力的强弩,一支长枪般的箭直向那救人者而去,如果此刻,那人挡这箭,必然得放下太子,高城眼见情势不妙,喊了声:“带他走!”而后松开缎子,提起最后的力气,抓住那箭尾,箭的锋芒带着高城向前闪了一下,高城大吼一声,以掌为力狠狠的打在抓住箭尾的那支手上,箭改变了方向,同高城一起落到了一池清澈的湖水里,太子狠向那拽着他的人一掌:“老七!”那人只一闪就躲过了,目光怜爱的看了一眼如同一片羽毛一样落下去的高城,狠声说:“留的命在,才能替报仇!”而后,头也不回的带着太子飘然而去。
袁朗的心一直无法平静,他自己也奇怪,生平遇到的艰难险阻无计其数,从来都是冷然相对,可是,这次自打和高城分开就开始,心里莫名的慌乱,难道是锄头和菜刀出事了?按照他们留下的迅号,袁朗一路追踪,在‘枫歌秋趣’遇到了菜刀和锄头,两个人也是许久都没见到袁朗,三个人见面,那种亲热和动情难以表述,不过,不是叙旧的时候,锄头一指:“果然没错,如老大你预料的,现在他们的方向应该是向‘星辉’汇合”袁朗点点头,沉吟了一下,“人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和秋水正向这边来,马上就在‘烟波坞’汇合”菜刀说道,袁朗看了看这两个兄弟,“你们准备好了吗?”锄头摇摇脑袋:“游戏我总是赢,是不是菜刀!”菜刀宠爱的一笑,没理他,锄头似乎不高兴了:“我还打算如果一切结束了我就嫁给你呢”菜刀面色略微一变,而后咬牙说:“你说话可算话”袁朗哈哈一笑:“放心吧,菜刀,这样的神经病,除了你,谁也不要!”言毕又正色的嘱托一句:“不管怎么样都要留的性命在!”而后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了然一笑,袁朗临走的时候说:“到了,给我发信号,我要会会他!”菜刀一点头,袁朗急弛而去,袁朗要赶去江南大营,看看能不能遇到高城,因为实在是不放心,等赶到江南大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混战,王庆瑞将军正带领部下镇压那些被下了蛊毒的士兵,这些士兵已经是活死人,袁朗冲进混战之中,凭这些普通士兵的力量根本就无法与这些没有痛,没有怕的‘活死人’抗衡,袁朗一边躲避这些人,一边寻找王将军,在一处土丘,看到了痛心观战的老将军,袁朗飞身过去,下拜道:“在下袁朗叩见将军”王将军闪目一看:“哦?铁路的忘年之交?来帮我打架?”袁朗也不废话,“将军,借一步说话”王将军跟他走到一旁,袁朗和王将军耳语了片刻,王将军先是疑惑,而后频频点头,最后,目光深远的看着袁朗:“小伙子,想的周到,好,就按你说的办,你那边通知好了没有?”袁朗点头,“我的人已经把消息传给了史今将军和六一将军,单等他们到来!”王将军说道:“好吧!”就在此时,一声炮响,有大军杀到,正是史今和六一带的‘天地营’的人,史今和六一早见到袁朗,袁朗也不罗嗦,向王将军一拜:“告辞!”而后就向着史今他们冲了过去,和史今还有六一打到了一处,史今和六一的兵士早就拿出了提前预备的解药,都纷纷的掷到空中,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香气,这香气恰好就是解毒的良药,大家以为这下没事了,不料在王庆瑞军中又杀出一千余骑,各个都是面具遮面,为首的一个一扬手:“这些都是乱臣贼子,尽皆诛之!”说罢这一千与骑都拍马而来,这股骑兵,出呼了所有人的意料,而骑兵对于步兵的攻势就意味着是屠杀,疯狂而又残酷的屠杀,袁朗大怒,抄起地上的一片残刀,向着那为首的就掷了过去,这残刀惯胸而过,当时就取了性命,但是,这些人显然训练有素,而且,来的这么巧,显然有人泄露出了消息,袁朗的眉头紧皱,六一和高城的脾气一样,最看不得就是自己的弟兄被伤害,此刻早红了眼,第一个打马过去,和那些人对头战到一处,袁朗对如此混乱的局势,只一沉吟就想明白了,敌人已经向我们宣战,因为,最大的幕后黑手已经明目张胆的现身,而自己的‘星辉’也已经被他们拿下作为了最大的根据地,这些人看来已经在那里集结好庞大的组织,看来这一战大家都等的太久了,史今见六一已经冲了上去,心中焦急,一边与袁朗周旋,一边问道:“下一步该如何?”袁朗低声说:“按原计划,别的事情,将军可以放心”两个人心照不宣,因为来之前,许三多已经把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史今和六一,两个人说完了,袁朗挑出圈外,史今喊道:“我们是奉朝廷旨意来绞杀叛党王庆瑞,还不下马受降?”王庆瑞冷笑一声:“黄口小儿,跟本将军谈投降一事?谁不知道你和伍六一卖主求荣,今天就是你们的死祭”说罢亲自督阵,拍马过来。伍六一大喊:“都他妈的打什么打,外敌不除,打也不过瘾”六一单骑入敌阵,杀的浑身是血,袁朗给他做策应,虽然无马,但是手里一把短刀,专向敌人的马腿上砍,只要马一倒,敌人立刻就被这边的刀斧手歼灭,但是,敌人这千名铁骑决不是泛泛之辈,尤其是其中的十六人,都是顶尖的高手,其中一个对着伍六一拿出一块令牌:“睁开眼睛看看,是‘百花羞’王妃的亲令,你们还不配合?”伍六一这才想起,自己是卖主求荣的身份,而且在朝廷,那个‘百花羞’请小公主亲自拿的令牌,到这边会有一千铁骑策应他们消灭王庆瑞,自己竟然一时兴起忘记了,这一愣的功夫,其中一名鬼面骑士冷喝一声:“忘记任务,受罚”一杆长枪直刺进六一的右腿,六一惨叫一声,从马上跌落,袁朗手疾眼快,飞身上了六一的马,一把拽住他,把他拉在身后,眼中喷火:“我让你血债血偿!”说罢短刀出手,如一道闪电,顷刻间斩下三名鬼面杀手的首级,史今看见六一受伤,心如刀割,喊了声:“给我杀!”王庆瑞也大怒,吼了声:“一群下作东西,先给我们的兄弟报了仇再说!”就在两方都红了眼的时候,一支长箭破空而来,只听的一声:“大哥,这里交给我!”袁朗杀的满身是血,闪目一看,只见成才手持一只五箭齐发的硬弩,箭无虚发,箭下觉无活口,袁朗大笑:“好小子,平日的准头没白练,交给你了!”
说罢带着六一,向史今冲去,到了近前,把六一交给了史今,同时扔给他一瓶药:“兄弟,此刻还有事要做!六一交给你!”史今一抱拳:“照顾好小王爷!”袁朗也一抱拳,而后向成才道:“此刻别手下留情,小宁看着我们呢!”成才话也不多说,硬弩之下哪有活口?
袁朗冲到王庆瑞跟前:“这里就交给老将军了,在下告辞!”王庆瑞一笑:“小子,骑着你的马不是快点?”袁朗一愣,王庆瑞早命人牵过了那匹汗血宝马,原来,这匹马救下了王爷和王妃,在成才和三多的接应下,一路跑到了这里,如今,伤以养好,此刻见了袁朗,那双大眼睛直翻,还没忘那一刀的过节,袁朗过去,它竟然扬起四蹄,理都不理,袁朗骂道:“好小心眼的东西!我待你的好全忘了!没你老子照样跑!”说罢就往前奔去,这下‘小黄瓜’急了,本来看了刚才的战斗,这匹良驹早按捺不住,本来想让袁朗和它道个歉,却不料袁朗竟然要弃它而去,气的冲过去,拿头把袁朗差点顶了个跟头,而后,一声暴跳,示意袁朗上马,袁朗如同一片羽毛,飞身上去,回身看了一眼战场,打马而去。
‘烟波坞’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小公主的地盘,当年为了和袁朗争这块地方,真是打了个惊天动地,于是,江南尽人皆知,妖孽和朝廷结下梁子,这‘烟波坞’真称的上是人间极景,就是神仙也会来争一争,飘于清波倚半山,湖有山光越发流光异彩,山托湖色更显的青翠可人,“烟波坞”架空在这烟里画里,风从山坡的竹林里吹来又越过湖面带了半塘荷香穿心入肺,此刻这里却是气氛诡异,这里离‘星辉’已经不远了,可以说这里本来就该是星辉的,只不过这小公主蛮强要去。一辆宝马雕车被劫在桥上,一个黑衣人,一个青衫客拦在车马前,车由八个人护着,其中一个带着鬼面,冷冷的说道“阁下是来找麻烦的?”
“不是,是来赚钱的!”黑衣人也冷冷的说,
“哦?真是笑话,如果缺钱拿些去就好了!让路!”
那清衫俊俏少年拍着扇子笑道:“这位爷就是江湖上的杀手菜刀,我们呢,被人雇了,买车里这位爷的命!所以,是来赚这个钱的!”八个鬼面人扬声大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创进来,看来我们的小子干的不错!果然让他们送上门来!”车里的人沉声一笑:“快到家了,还有人要帐,好吧,了结他们!也为十三扫清个障碍,算我送他的见面礼!”
所有人都笑了,菜刀和锄头也笑了,锄头歪着头说:“杀手这碗饭真不好吃,我可不想跟你来下次了!”菜刀一笑:“罗嗦!”两个人已经一齐动手,菜刀的手法是从来不留情面,一刀致命,而锄头,因为是‘幽兰派’手法虚无灵动,打起来,好象舞蹈般优美,这八个人,显然都是异域的高手,菜刀和锄头略略占了下风,就在此刻,一队人马杀到,其中一个高喊:“菜刀,我们来助你!”话到人到,来了一辆车,数十个人,都是黑巾罩面,菜刀向着车里的人冷笑道:“今天就是来要你的命的,我的宗旨是收了钱,就一定办事,不惜我的命”
那些鬼面人笑了起来,“那你今天就要以身殉职了!”说罢,又战到一处,菜刀加上锄头,再加上来的这些人,竟然开始有死伤,最后,失败已经再所难免了,菜刀冷然挑出圈子,锄头也肩头中刀,两个人站在一处,菜刀深情的望了一眼锄头:“你走吧,这里由我来!”锄头了然一笑:“你自己黄泉路上不寂寞吗?”菜刀摸了摸锄头的长发:“我等着你,七十年,一百年,你来的越晚越好!”锄头一笑:“好啦,难道你等我等的还不久,一起走又何妨?”对方的车子里忽然有人说话:“倒是重情重义的一对儿,不过这样更讨厌,给我杀了他们!”菜刀吼了一声“一起上路吧!”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活折子,锄头凉薄一笑:“没想到吧,那位不见光的老大,这桥上已经全是炸药,跟你们学的,你们的人消息不准啊,只说我们来劫,没说我们准备的这么充分”那八个黑衣人有吃了一惊,四下观望,菜刀哪容他们多想,手里的火折子迅速的扔向那辆自己伙伴带来的车,一声巨响,而后是整个桥面被硝烟和熊熊的烈火包围,尸体横飞,袁朗来的时候,恰好赶上这一幕,袁朗撕心裂肺的喊了声:“齐桓,吴哲”从马上飞身冲了过来,在熊熊的烈焰中,只来的及接住了自己兄弟半被烧焦的尸体,而敌人竟然以八个人的力量硬生生的提起那辆车,凭空飞纵出去,待硝烟散尽,两方的人对峙于‘烟波坞’的岸头,袁朗抱着齐桓和吴哲的尸体,放在自己的马上,而后一步步的逼近那辆车,一股强大的,霸道的,嗜血的,暴怒的气场向这辆车逼近,逼近,八大高手的衣袍都被鼓动了,车上的铃铛被震的嗡嗡做响,不能再近了,八个高手告诫自己,告诫自己应该出手,但是,一向稳定的杀人的手却抖了,这个拥有如此强大气场的人忽然轻轻的说了声:“请出手吧!”
于是,出手,袁朗的刀以一种卑微的姿态划出,身体却是以一种高贵的姿态向前,纵,落,扬手,收刀,死亡!八个人的人头落地,袁朗落在前方,单膝着地,这个姿势持续到他可以稳定自己的情绪:“出来,现在我让你出来!”车子顶蓬冲落,一个人自车中冲出,袁朗站起身来,转身面对,两个人都吃了一惊,车里的人应该有一些年纪了,可是,那种英武之气却尤胜,而这个年轻人,张扬短发,眉似刀裁,一双眼睛亮过极星,从容淡定,两个人对视,评判,揣度,袁朗冷冷的说:“藤子远?”
那个人仰头大笑:“正是老夫!”
“袁朗!”
“哦?果然英雄出少年!好一个‘星辉小主’”
“过誉,幕后操纵了这么久,现在终于肯现身了”
藤子远大笑:“知道老夫,就该听话,当年血洗江南无人不知老夫的名号,我与你本无宿怨,只是你年少轻狂,劫下我的‘曦和若木’,你干的事情倒是让老夫佩服,天不怕地不怕,有老子当年的风采,你的星辉山庄也好的狠,所以,你必须拿来给老子用,我和朝廷一战用的着”袁朗冷冷一笑:“按说我抢了你的东西,你又来抢我的东西,我们算扯平,我不管你与朝廷如何,你与别人如何,但是,害死我朋友这笔帐要算在你头上!”藤子远背着手,踱了几步:“一个杀手,最低贱的一类人,有几天没明天,完不成任务就该死!”“是吗?”袁朗一笑:“天下的职业有许多种,都是靠本事吃饭,杀手也是一样,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今天我就拿你为我的朋友血祭,也算是你的荣耀!”
藤子远再次大笑:“袁朗别人都叫你妖孽,而你此刻活的这么的不痛快,被朝廷缉捕,用弄的家破人亡,不过老夫倒是欣赏你,别做什么妖孽了,跟着老夫吧,那样你就可以成仙了”说罢藤子远目光如电的看着袁朗,袁朗也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做妖也容易,做仙也容易,现在我想做人,所以,注定要脱一层皮,收起你的嘴脸吧!动手更痛快!”说罢,直奔藤子远而来,藤子远曾经威震华夏,被先皇封为‘万方王’,哪是一般的人物,藤子远怒道“黄口小儿,不知好歹,如今让我来教训你!”可是藤子远想错了,他眼前这个人远不是他的属下给他的情报里那么简单的一个人,这个人被成为‘妖孽’自有他的道理,袁朗的身手已经不再人的极限以内。他并不出刀,因为藤子远没有兵刃,袁朗从来不占对手的便宜,藤子远一个收刹不住,胸口被袁朗的手刀在他的胸前划开一刀口子,血迸渐出来,藤子远大惊,袁朗伸手抚了一下渐在自己脸上的血迹,冷冷的说“还不错!”藤子远远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功力,此刻真的有些孤掌难鸣了。袁朗想再次进招,却听见冷冷的一声:“袁大哥别来无恙?”打斗的两人同时停手,放眼望去,一行人策马而来,拉着一个巨大的箱子,正是段十三,袁朗目光如星:“段兄弟,别来无恙?”
段十三看向藤子远,藤子远立刻笑了起来:“我的小王子,一向可好?”段十三的笑容几乎化掉:“等了太久了,等的心都痛了!”藤子远哈哈大笑:“一点也没变啊,我的宁馨儿,还是那么的出众!”段十三眉目含笑,对着袁朗说:“多谢袁大哥的《曦和若木》多谢袁大哥的‘星辉图谱’不然我哪能赢的这么快?”袁朗被刺重痛处,咬牙说道:“今天你就把欠我的一并还给我!”说罢,单刀出鞘,就要过来,段十三一扬手:“给你看样东西!”
说罢,从人四下一拉绳子,那个巨大的箱子被打开,袁朗当时心血上涌,身子一个踉跄,只见这大箱子里是一块巨大的冰块,而高城似一个单薄的玩偶,呈一个漂浮的姿态悬浮在里面,冰在阳光下闪着璀璨夺目的光彩,高城白衣尽染鲜血,此刻如同大片大片的花朵,衣袂呈现出飘扬的在水中的轻扬姿态,长长的头发也海藻样的四散飘扬着,嘴边还有丝鲜血被冻成了一丝永久的烟雾,他的右手依旧保持着战斗的姿态紧紧的抓着□□,左手微微的向上伸着,似乎在抓住什么....
段十三的眼睛眯着,死死的盯着冰块里的高城:“很好看吧,就象活着一样,袁大哥,我用了西域的‘极冰’之法把他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袁朗怒吼一声“小七!”藤子远看了看段十三,而后笑道:“看来我们可以走了!”段十三上前“迎接我的王来迟了!”说罢又看了一眼那冰里的人,一扬手,所有的人都走了,仿佛刚才只是场闹剧,从来就没有事情发生过。
袁朗甚至不敢上前去,甚至不敢动,他告戒自己,梦都是梦!可是,太阳的光芒照的他睁不开眼睛,对于‘西域’的‘极冰’袁朗很了解,这是种经年不化的冰,而且有了这种引子,可以迅速的冷冻和它接触的水,袁朗强迫自己向前走,走到冰块的跟前,在十步之内,已经寒气逼人,可是又得回头,那边还有那么多兄弟的尸首尚未安置,还有菜刀和锄头的尸体在马上,袁朗回过头,抱起菜刀和锄头的尸体,和那些兄弟一起放在‘烟波坞’的桥上,都放好了,这里风景如画,应该是菜刀和锄头喜欢的吧,袁朗手里拿着火把背对着兄弟的尸体向前走,走了一段看也没看,甩手就把火把扔了出去,这里又燃起了熊熊的烈焰,可惜这么热的火也无法融化高城的冰。
袁朗伸手摸着这巨大的冰块,仔细的端详着冰里的高城,忽然,出手!硬用五指叉进这冰里,而后袁朗的衣服,头发都随着他本身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鼓动起来,这强韧的冰开始发出嘶嘶的声音,开始碎裂,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袁朗忽然大吼一声:“小七我来了!”整个冰块轰然碎开,碎裂的冰块刀一样划破了袁朗的衣服和脸颊,但是都顾不得了,一把接住坠落的高城,冷的到了极致,苍白到了极致,小黄瓜跟在袁朗身边,伸头去拱高城的脸,袁朗看看它,轻声说:“带我们回家吧”说罢抱着高城冲身上马,小黄瓜长嘶一声,一路飞奔,袁朗用自己的袍子裹住高城,单手拉着缰绳,小黄瓜似乎跑进了一个绝境,迷雾样的树林,瘴气密布,仿佛是一个地狱的门,小黄瓜如一道闪电冲了进去,就在这个树林的深处,仿佛上天的特别恩宠,一片梦里的风光出现了,一切都似乎闪着光,一切都被仙风薄雾笼罩着,古老的树,古老的藤蔓,五光十色的水,远处繁花似锦,近处流瀑似缎,如果时间没有留恋那么这里就是天堂,在繁花深处是一座小屋,袁朗下马而去,丛林里出现了一些衣袂飞扬的采花女,见到袁朗都纷纷下拜:“夫人出去了,小主才回来?”袁朗点点头,“我在屋子里,不要打搅”
说罢,抱着高城进到小屋里,小屋浑然天成,仿佛是神仙的闲聚之所,袁朗把高城放到床上,从靴子上拔出匕首,挑开高城的衣物,而后也脱掉了自己的衣物,上到床上来,抱住高城,小七,你真的太凉了,凉到惊心,袁朗却不在乎,而是紧紧的抱着他,此刻的小七太安静,琥珀色的眼睛被睫毛覆盖,袁朗揽着他的头,给两个人盖上被子,多少往事,多少记忆在这一刻汹涌而来,袁朗忽然很恨,为什么上天对自己这么不公平,似乎自己生下了就为了什么而生,自己想要的不能要,自己不想要的要拼命的争取,以为一生就是这样了,可是,当在官道上一个衣袂轻扬的人拿□□指住他时,他陡然发现,原来一切可以为自己做!
袁朗把高城的头压在自己的颈窝里,嘴唇轻轻的吻住他的额头,“小七,醒过来吧,求求你醒过来,为你我可以舍命,但是,只求你好好的!”眼泪,有一行眼泪顺着袁朗的脸颊滑落到高城的脸上,此刻的袁朗没有了斗志,没有了机变,只求同在...
夜幕四合,这小屋四面的纱帘随风轻轻的撩动,屋子里没有灯,但是,无数的流萤,似乎是上天的使者,飘飘荡荡的撒在袁朗和高城的四周,仿佛是漫天的星光,如雨样轻盈氤氲的星光,照着两个苦苦守侯的孩子,袁朗仿佛和高城一起冻住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许多年以后,人们也许会在一个天堂找到一对儿人儿,安静,平和,无边的相守和美好...
小屋的门似乎响了一下,袁朗没动,一个人影照在他们两个身上,在月光和流萤的光晕下,这个人飘飘欲仙:“小朗?你回来了?”袁朗抬起头,忽然崩溃了,声音呜咽:“娘,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屋里行来四名轻盈的女子,在屋子的四角点上灯,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灯火散发出来,照亮了床前的这个女人,那么惊天动地的美丽,她悲悯慈爱的坐到了袁朗的身边,袁朗此刻完全是个无助的孩子,那女子轻轻的抚摩了高城的脸:“他是个好孩子,袁朗,你终于也逃不出这个宿命,你爱上了一个人!”袁朗再也坚持不住,扑在这个女人的怀里,那女子同时拥抱了袁朗和高城,轻声说:“小朗,原谅母亲,当时,情态紧急,我只能救出太子,而这个孩子也只能舍身取义”袁朗点点头,那女子托起他,擦去他脸上的泪痕:“孩子,你相信天意吗?相信公证吗?你做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还有他,上天不会把你最心爱的东西也带走的!你做的对,这种寒冰只有人的体温和爱才能融化,孩子等着他吧,他会回来的”说罢从袖子里拿出一颗晶莹的红色药丸,“给他,不要担心别的事情,现在只有你和他,太子很好,我已经安排他睡下了,那个孩子的毒我已经全部帮他解了”袁朗点点头:“谢谢母亲!”那女子莞尔一笑:“小朗,,你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向我哭了吧,也从来不要求我的怀抱,刚才我以为,我又抱着我那个小小的婴儿呢”袁朗不好意思的笑了,那女子带着四个小姑娘翩然而去...
屋子里又安静了,袁朗端详着高城的样子,把那颗药丸放在嘴里,轻轻的靠近高城的嘴,在嘴唇相交的那一刹那,袁朗甚至以为这很奢侈,本来以为可以控制,但是,这个送药,便成了一个深吻,展转而深邃,炙烈而永恒,药丸通过袁朗的融化进入了高城的口腔和血液,袁朗甚至想就此一切都结束,起码再不会有伤害,夜已经深了,灯火然尽,这些流萤又亮起他们的灯,它们似乎怕这两个迷途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落在他们的身上,头发上,被子上,于是两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高城忽然咳嗽了一下,嘴里呛出一口水,袁朗此刻真想跪地感谢上苍,他一把托起高城,轻声呼唤:“小七,小七...”高城缓缓的睁开眼睛,迷蒙而安静:“袁朗?我们回家了吗?”袁朗一把狠狠的抱紧他,眼泪再次流下来,轻声说:“我们回家了,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