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若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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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想好怎么安顿恬七的老鸨被下人叫了出去。
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厮在门外着急地朝门里不断张望，见到老鸨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老鸨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不是她家的常客——颐王府二少爷的贴身小厮阿武吗？
她又是堆起满脸的笑意：“阿武兄弟，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阿武狗仗人势地扬起下巴：“我家少爷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你千万别动今天刚收的那位叫赵恬的女子，七天后，我家少爷就来赎她了。”
老鸨简直喜出望外，不啻睡觉的时候有人塞了个枕头过来，这下比见到亲爹还亲，不顾形象地一把拉住阿武的手，连声叫道：“太好了，太好了，请你回你家少爷，就说老身一定为他把人伺候好了，叫他千万要来啊，切记切记！”
阿武有点怔愣，平时还略有点傲骄脾气的老鸨今天是不是有点热情过度？
老鸨给恬七安排了一个上好的房间，虽比不上百花园，但好在恬七不挑。
到了晚间，正是怡红院热闹的时候。
红灯笼俱都亮起，院子里一片朦胧胧的红光，彩绸从小楼上垂下来，随风轻舞，楼下屋檐下挂着无数美轮美奂的宫灯，把小楼衬得更加旖旎，楼上不少衣着暴露的女子或甩着手帕朝楼下的人挥着，或干脆出声娇唤着相熟的恩客，源源不断的人潮从门口涌进来，今晚正是每旬一次的竞拍日。
何谓竞拍日，即是青楼女子的初夜由恩客竞拍，价高者得。
恬七随便招手唤过来一个丫鬟一问，顿时觉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有热闹看了。
这次竞拍的女子，正是今天那个自来熟若衣，早先，老鸨早就把风声放出去了，天还没黑透，怡红院就被包围地水泄不通，进场费已经提到五十两，还是挡不住汹涌的人潮，老鸨的脸都快笑抽筋了。
恬七在房中用过晚膳，正准备下楼去看看热闹，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她不悦地皱起眉头，正打算把桌上的一个杯子扔过去，就见到一个红色人影飞速闪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原本她反应速度是很快的，刚才杯子已经在手上，还没飞出去，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一定是刚才晚膳太丰盛了，吃太饱连累了她的反应。
她把杯子在手上上下颠着，看也不看来人，面无表情地：“出去！”
谁知，来人竟不惧她带着威胁的话，低着头嘤嘤哭了起来。
恬七手抬起来了，却落不下去……她没有打过女人，这个哭的很伤心的女人似乎还够不上她打女人的标准，她最烦哭哭啼啼的女人，只得嫌恶地开口：“起来，有事说事，哭成这样给谁看？”
女人抬起头来，虽满脸泪痕，却梨花带雨，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正是今晚的主角若衣！
“赵恬妹妹，我知道你很厉害，我…我想求你救救我。”若衣柔弱的像风雨中的一朵娇花。
“我想，你可能弄错了……”恬七缓缓开口。
“不！我肯定没弄错，我亲眼看见那个钗被你随手就射进了柱子里，妈妈都吓坏了！”若衣一口咬定。
“我的意思是，你好好看看我，我像是乐于助人的大好青年么？”恬七丝毫不为所动。
若衣愣住了，嗫嚅道：“妹妹看起来侠风飒飒……”
恬七唇边霎时绽开一朵炫目的笑容：“你又弄错了，我习武，只是为了欺负人，从来不是为了救人！”
若衣眼中大滴的眼泪滚出来，不仅不知难而退，反而不住地叩起了头，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令人惊悚的咚咚声：“妹妹，姐姐求你了，姐姐真的不想在这里待下去，求姐姐离开的时候带上妹妹吧！”
恬七烦不胜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离开了？”
若衣又是一愣：“妹妹如此人物，竟愿意委屈在这烟花之地吗？”
“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委屈了？”
倒是，老鸨当她座上宾，好吃好喝好住好脸色，伺候祖宗都没这么上心。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丫鬟冲了进来，扶起地上的若衣：“姐姐怎么还在这里！啊！姐姐，你的额头！怎么破了，这可怎么办？让妈妈看到可就惨了！”
小丫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若衣拂开她的手：“无妨，我一会儿过去补妆。”
若衣自知自己是说不动铁石心肠的恬七了，转身离去之前，深深看了恬七一眼。
被若衣弄了这么一出，恬七都有点兴致缺缺了，干脆不下楼了，老鸨给她安排的房间视野非常好，在门口的走廊上就能看到楼下的大戏台，时间估摸差不多的时候，她信步走到廊前，两手托腮靠在栏杆上，看向大戏台。
今晚的大戏台，没有展示才艺的姑娘们，只有一个待价而沽的若衣。
戏台周围和上方都挂满了红色的喜帐和小型宫灯，照的戏台中央抱着琵琶的若衣款款动人，她的额上重又上了妆，还贴了一个梅花额贴，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肤白貌美，红唇似火，格外吸引人。
戏台下早就坐满了人，一个个蠢蠢欲动，好似春天将到，发情期将至，空气中都飘着浓浓的荷尔蒙的味道……
不仅有年轻的公子哥儿，甚至还有一些有一把年纪的老爷混迹其中，几乎个个都是纵欲过度的样子，恬七蹩了蹩眉，青楼里都是这样的货色，真没看头！
老鸨照例让大家安静下来后，介绍了一下若衣的情况，然后让若衣弹一首琵琶。
若衣琵琶弹的极好，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琵琶音婉转清澈，还带点幽幽的轻愁，让人听了深陷其中，久久不能回神。
恬七没来由的被她的琵琶声打动，莫名的有种带在身边解闷也不错的想法。
以至于在看到年轻貌美的若衣被一个糟老头竞价走的时候，看到那个实在不怎么和谐的画面，心情有点复杂，做下了不经大脑不符合她日常行径的决定。
夜半，怡红院小楼屋顶上，身着一身黑衣的恬七，拎着同样一身黑衣的若衣，如夜猫似的，轻盈地在夜色掩护下，踏着青楼的红瓦绝尘而去！
而那个自以为竞得了全世界的糟老头在若衣的房里，正呼呼大睡，甚至还做了一个不可言说的梦！
其实恬七把糟老头迷晕，拎出若衣的时候就后悔了，她原本可以从从容容，悠悠哉哉逛够了青楼再潇洒离去，如今计划被打乱，颇有几分懊恼，她恼自己什么时候放弃了胡作非为的原则，充当起了老好人来了，但又不好就此把已经拎出来的若衣从屋顶丢下去。
她难得好心地在若衣房里给老鸨留了一张笺，告知她的去向，以防老鸨实在太想念她而四处寻她。
笺是这样写的：多谢妈妈今日的款待，虽有几分留恋，但天下这么大，我想去看看！顺便提一句，你也别惦记着若衣了，小姐姐非要跟着我出去看看，我实在推脱不掉，后会无期，勿念！赵恬字。
她不知道的是，老鸨没看到这个笺还好，看到这个笺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个买卖端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恬七带着若衣出了怡红院的范围后，把若衣一扔，拍拍手准备闪人，谁知，若衣反应速度奇快，一下子就扑上来，毫无形象地抱住她的大腿。
……
“作甚？”恬七恼怒道!
“你把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弱女子扔在这里，不出半日我就被妈妈抓回去了，求妹妹送佛送到西，带上我吧，我可以当你丫鬟，不会拖累你的……”
若衣牛皮糖一样粘在恬七身上，不管恬七怎么掰死都不肯松手。
恬七不耐：“带你出来已经是我难得的大发好心，你不要得寸进尺！“
若衣发挥出市井无赖最拿手的把戏，死死抱住恬七大腿，不管她怎么说就是不松手：“除非妹妹砍下我的手，不然我是不会松手的。“
恬七无语望天:我原本计划好的孓然一身，吃喝玩乐，看遍美男，寻欢作乐，游戏人间，生生被这个半路插进来的人给打乱了。
“你以为我不敢砍下你的手？“恬七微眯起眼睛，她又不是什么大善人。
若衣突然特别真诚地抬头看恬七，说了句差点让恬七怀疑人生的话：“其实，妹妹，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心地特别好的人。”
这句话要是叫天庭那班人听到，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挫样。
若衣还又加了一句：“跟着你，我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恬七气笑了：“敢问这位大姐，你是哪里来的自信？”
不管怎么说，若衣最终还是如愿地跟上一路冷着脸的恬七。
恬七突然停下来：“这里我不熟，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你有想去的吗？”
若衣想了想：“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我们想不想去，而是往哪里去更安全，那边八成会往江南方向去追，我们就反其道而行，往北去吧，北边荒凉气候恶劣，他们定想不到我们会往那边去。”
恬七对去哪里没有什么意见，两人就这么一路往北而去。
作者有话说第4章 若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