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城：极夜时代》花酒灼

31、第 31 章

　　总之婆娑到最后也没能下此毒手。

　　大祭司被带过来不是仅仅为了看这么一出闹剧的。

　　长宁冷淡的看着杰拉尔德:“我先前本来没打算这么快，不过既然你能得到其他渠道的军器来源。说明出现了我们不知道的组织。我把你好奇的问题告诉你了，现在轮到你来交代——那个第三方走私渠道究竟是什么人在掌管。”

　　蟑螂老兄先前听到这种话估计会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却言无不尽。

　　“是一个蒙面的人类——他声音做过特殊的处理，听不清是男是女。可是闻气息像是人类。不过虽然他们穿着还不错，但是也能看得出来他们身上那种贫穷的感觉。能判断的一点就是，这个人不是我们先前知道的任何一个组织。”

　　杰拉尔德努力回想着:“这个人说话拿腔捏调的，听起来像是读过一点书。不过并不是我主动找上去的。是在地下城做交易的时候，不小心走漏了一些风声，他们主动找到我们的。我当时也没多想，毕竟我已经准备反了……而且他们给出的价格十分便宜。何况在地下城做交易，哪里来的追本溯源呀？总之如果你想找到这个人，或许可以从地下城去碰一碰面。说不定还能找到踪迹。”

　　他说话丢三落四，这些都说完了，才想起来:“哦，对了，他们身上都带着火焰的徽章，旗子上还画着一团云一样的火焰。应该是他们组织的标识。”

　　地下城里鱼龙混杂，戴上面具的时候，大家那些肆无忌惮的想法就可以挥霍出来。摘下面具谁又知道谁是谁呢。

　　可是做生意要想有一个长久的主顾，总不可能没有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标记，但也仅仅是用作交易的时候，方便大家寻找熟悉的渠道，这些都算不得什么特别的。

　　婆娑却情不自禁的一挑眉——云一样的火焰？

　　她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是还没能完全成形，就被人打断了。

　　“总之是之前从来都不认识的人。寻找的难度会很大，不过也算是一条线索。”

　　长宁没在纠结这个暂时不会有答案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大祭司:“情况紧急，本来想允许你闹闹别扭，可是现在看来不得不加快速度了。现在，尽快给长歌受戒。”

　　婆娑的心思被这话分心——所以你先前不还说大祭司受到诅咒，暂时没有办法执行戒礼吗？

　　大祭司这小老头听到了刚才的那些话，脸色难看。

　　也不知道他默念了什么东西，身上一阵金光闪过。一团黑色的气息就从他身上蒸腾开来。

　　想来就是那所谓的诅咒，被去除了吧。

　　——所以明明是分分钟就能解决的事情，先前为什么要说得那么严重啊喂！

　　大祭司身体的问题解决掉了，这才不情不愿的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瓶子。

　　他把这瓶子上的软木塞扒开，里面就摇摇晃晃的飞出了一只金色的虫子。

　　这只虫子震颤着翅膀，一路飞啊飞，飞到了长歌跟前儿。

　　它停在长歌手指尖上，尾部的尖刺刺破了他的手指，露出一滴血液来。

　　那尖刺就跟针头似的，把这滴血吸干。

　　然后重新飞回到大祭祀跟前儿。

　　这白胡子小老头闭着眼，一开始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后来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再后来明明没有怎么见到他用力，那声音却四面八方的传来。

　　他说着的是什么婆娑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像是游吟诗人的歌谣。又像是母亲的摇篮曲。

　　他念完了一个非常长的长段。

　　之后四面八方突然传来不同语调的声音，婆娑回眸望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里四面八方的围起了许许多多的半妖。

　　他们拥有着不同的种族。可是表情却是同样的虔诚，像是在认真对待这一次王的新生。

　　他们的声音和大祭司的声音合在一起，形成了特殊的共鸣。

　　悠悠远远，让人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这样的共鸣不知道响彻了多久——婆娑一直以来都不能算是一个特别有艺术细胞的人。她不太能欣赏的来，在音乐厅里面那些女高音家华丽的唱腔，甚至有可能被他们的声音催眠。

　　可是这一次她居然全程都没有不耐烦的听了下来。

　　由于站立的时间过长，又长时间没有变动姿势，导致腿上传来密密麻麻针刺般的麻痹感。

　　却像是获得了一次新生。

　　肉松:“这是自然的。这可是神明的咏叹调啊。我可算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子受戒之后会进化到成熟期了。神明的咏叹调，本就是对自然万物的馈赠啊。”

　　这些半妖们唱着神明的语言，这语言温柔的像是母亲的臂弯。

　　忽然，大祭司换成了通用语。

　　他声音有一种历经千帆的厚重，又有着老者的包容。

　　“神明的子民哟。

　　你可知你的生命来源于无穷无尽的温柔。

　　你可知你的身体传承着千百年不灭的神明血脉——”

　　竟是长歌在回答:

　　“——知晓的。

　　我于黑暗中出生。

　　是神明带来了光明。

　　我于襁褓中出生。

　　是神明赐予我血肉。”

　　他的脸上是那种从未有过的虔诚。

　　婆娑先前以为，长歌这种性格说不定并不会相信神明，大概可能会敷衍着开口。

　　可这个时候她却发现，他脸上那种笃信，是从未有过的虔诚。

　　“神灵的子民哟。

　　你要扛起摇摇欲坠的天光。

　　你要肩负破除恶魔的使命。

　　你要让你的血脉感受到你的愤怒。

　　要让你的骨骼重焕新生。

　　要长出更尖利的獠牙和利爪。

　　从而撕碎一切恶意之所在——”

　　“——我会的。

　　我会在长夜慨然而歌。

　　我会在黎明追寻天光。

　　我愿变得更加强壮。

　　从而撕碎破晓前遮挡天光的阴云。”

　　“神明的子民哟。

　　你可愿粉身碎骨。

　　去铸造最强壮的体魄。

　　去成长为真正的妖族——”

　　“——是的我愿意。

　　我会是最强大的妖。

　　会成为天地间最无坚不摧的利刃。

　　去劈碎长夜里的宵小。”

　　通用语在次被转换成神明的语言，那温柔的仿佛让人流泪的温吞，是对誓言的承诺，对成长的祝福。

　　那强大的共鸣再一次唱起，神像仿佛因此而受到回应。亮起了柔和的金光。

　　那只虫子在这个时候飞到了那神像旁。

　　将长歌的鲜血滴进了圣水里。

　　那些五彩斑斓的水，突然间像是喷泉一般向上喷涌。

　　冲溅起三人多高的水流，然后通通的扑在了长歌的身上，像是下了一场五彩斑斓的雨。

　　阳光照射下来，形成了一团漂亮的彩虹桥。

　　长歌的身体，就在这漂亮的雨水和彩虹桥下面渐渐的发生了变化。

　　说清楚是哪里不一样了。

　　他的身体在一点点的变化着，等到一定时刻才能发现和最开始的样貌有着很大的改变。

　　这雨仿佛无休无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完成这一次的蜕变。

　　可是却没有人不耐烦，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虔诚的狂热的盯着那正在蜕变的少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长歌慢慢现出兽形。

　　这是婆娑第一次见到他的兽形，是一种似豹非豹的生物。

　　雨水让他的皮毛变得更加顺滑，甚至那一闪而过的反光，让人觉得它的皮毛是不是又有着利刃般的坚韧。

　　然后是一阵让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音响起。

　　肉松尽职尽责的充当着解说员:“这一次蜕变是从骨骼里面开始的，他会换一批全新的骨头。□□也会变得更加坚硬，这一次蜕变完成之后，他就会成为一个成熟的半妖了。”

　　婆娑忍不住到:“从骨骼开始的话会很疼吧？”

　　肉松点点头:“就算是人类在生长期的时候，如果个子穿的太猛，骨头也会痛的吧。你们人类叫做生长痛，对半妖而言这种生长痛会更加的厉害。何况是这种本来已经长好的骨头再硬生生换上一批新的。”

　　菲拉点点头:“但这些都是值得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你要是实在撑不住可以先回去。”

　　婆娑摇摇头，不管怎么说，长歌也都算是她的朋友。

　　虽然她什么都做不到，但是在这种时候，能在这里面多一份鼓励也是好的，要不然就算是回去，她也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这漫长的蜕变持续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的凌晨。长歌的兽形好像变得稍微瘦了一些。

　　这并不是错觉。

　　长歌的兽形变得瘦小了一圈，却更加坚实了。

　　然后他从兽形又一点一点的变回了人类的形态。

　　五官比以前更精致了一些。个子也比以前更高了一些。

　　他睁开眼，仿佛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一样。

　　圣水一点一点的回到了池子里，众人为这次成功蜕变而欢呼雀跃。

　　大祭司那个老头吝啬的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

　　长歌回到长宁跟前，盯着他看了两眼，忽然给了他一个拥抱。

　　“哥哥。好久不见。”

　　这句话真是有趣极了，长宁却一点儿不意外的回抱了他。

　　“是啊，从幼年期到成熟期。我的弟弟也终于能称得上是一个成年人了。”

　　“所以。”长歌忽然道:“现在是时候可以说说关于小姑姑的事情了。”

　　婆娑:“……”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