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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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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哥！”
刘奉艰难地抬起头，首先见到的便是程度那张冷脸，原来不是鬼，是熟人，遂松了口气。
程度伸出手，“起来。”
把我踹倒又拉我起来，这是什么毛病嘛？
刘奉腹诽道，但毕竟穿的厚，也没摔疼，把手送上去了。
站稳后他下意识地空出右手来拍打衣服下摆，身旁程度在说话：“你看到什么了，全都告诉我。”
很平静。
不知怎么地，程度这么平静地开口，刘奉就觉得他理所当然该告诉程度。
“行。”刘奉回过身，正想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告诉程度，在注意到程度的影子时愣住了，慢慢向上看：
他、他他只有半个身子啊！
刚才程度拉他起来，刘奉只是晃了一眼，见程度靠在墙边，光线又不好，心里不过想他是隐在黑暗里是以才才看不清，现在面对面站着，手机只差怼到程度脸上了，自然清清楚楚。
冷光的映照下，程度这会儿只剩下脸和右边身子露在刘奉视野里，另外半边，嗯，被墙吞了。
刘奉以为，有两种可能性：
一、程度会穿墙。
不科学，一点都不科学。当然也不排除，但至少刘奉认识程度的这几个月里，没看出他有这技术。
二、眼前的人不是程度，而是什么鬼物。
更不科学了。但刘奉是见过真正的鬼的，还是在这种环境下，显然要比前者可信多了。
刘奉怂了。
他清清嗓子，“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
“你要相信我。”
“你……”这个程度审视刘奉，皱了皱眉。
刘奉往后缩了缩，腿有点抖，只等变故发生便跑。
“你……”程度扬了扬手。
刘奉转身就要跑，帽子却被人抓住了，任他如何挣扎也没挣脱开，他登时急了，反身就要一拳砸在程度身上，被程度轻易抓住。
再想挣开可就更加不易了，刘奉感觉自己的手跟被钳子夹住了一样，吃痛地用另一只手去扒，“你个妖魔鬼怪，把李筠给弄哪儿去了……”
说着刘奉试着伸腿去踹面前的鬼怪，明明看起来是那么近的距离，可事实上他却以为咫尺天涯。
三秒后，刘奉双手都被扭到了身后，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放开我，你别以为你能骗过我，程度才不是你这个样子！”
“你太吵。”程度道。
后颈一疼，刘奉晕了。
刘奉再睁开眼时，手机上显示已经是第二天了，他窝在书店里的小沙发里，入眼皆是五颜六色的书，店门半掩，似乎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昨天那些事，是梦？”
刘奉动了动，后颈有点疼。
“落枕了而已。”
拿起手机，手抖地跟筛子似的，刘奉自我安慰：肯定晚上睡觉压到了。
好不容易翻出尚峤的号码拨过去，手机那头连“嘟”了好几声才有人接听，“干什么？”
尚峤明显地不耐烦。
不过现今刘奉没心情跟他斗嘴，连发炮般问他：“李筠呢？她在你旁边吗？她没什么事吧？”
“刘奉，你是故意来烦我的吧，昨儿来参加婚礼的谁不知道李筠失踪了。”
“你别跟我开玩笑……”刘奉长呼一口气，冷风从门缝里吹进来，从他的衣领里灌进，冻了他个实打实。
“我们什么时候好到能开玩笑了？”尚峤的声音里尽是怒意，“我现在忙得很，没事别来浪费我时间！”
好了，这会儿刘奉非常确定李筠确实是出事了，要不然一贯要维持彬彬有礼人设的尚峤也不会这么炸。
那他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还是在书店里。
“收拾下准备开店。”
书店门突然被推开，刘奉抬头，见是程度，好歹又遇到一个当事人，立时激动起来，“程哥你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你把昨晚你和我们分开之后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出口，刘奉一噎，但还是乖乖告诉了他。
“程哥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不是有办法找到李筠？”
急切地望着程度，刘奉恨不得程度下一秒就回答他“是”，然而，他注定失望。
程度皱皱眉，似乎想到什么，然后说，无可奉告。
“为什么？她是我的同学，我很担心她！程哥你告诉我，我也可以帮忙！”
刘奉实在有些急了。
“你没有管闲事的能力。而且，”程度顿了顿，“如果你昨天如实告诉我，定然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原来昨晚那个真是程度……
刘奉目送程度走远，这天是冬日里难得的晴天，阳光透过玻璃门洒进门前的地上，放在门边的书架也被眷顾，有种老照片的即视感。
他身上添了点暖意。想起第一次见到李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天气，少女在学校书店的阅读区写作业，坐姿端正，
只是低头时些许碎发垂在眼前，使得其不得不时不时地伸手撩一下头发。书店里的空调比他们教室里要好用的多，推开门就能被暖烘烘的空气包围，少女的脸也就红彤彤的，看上去就很暖和。
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想到“温暖”这个词，无论何时何地，刘奉总会想起李筠。
他亲眼看着她消失，也致使他们错过最好的救她的时机。
虽然知道尚峤一定会想办法，程度也可能会去，但他不做点什么，会后悔一辈子。
“别去参加婚礼。”
刘奉灵光一闪，脑海里回荡起昨天早上女鬼幽幽的声音，自言自语起来，“她跟我说了这话，就真的出事了，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和我讲这些，所以她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当务之急，是找到女鬼。
刘奉做了决定，便先去批发市场买了些纸钱和香回家。
家里没有香炉，香就插在橘子上，至于纸钱，烧在退休了的瓷盆里，烟雾袅袅，没一会儿就飘满了狭窄的屋子，刘奉实在被熏得难受，鼻子埋在衣袖里，静静地看着。
老家那边都是这样供奉鬼神的。
他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
他蹲在地上，纸钱灰都盛满半个瓷盆了，香也燃到了尾巴上，女鬼还是没有出现。
倒是他，从昨天到现在，就吃了俩包子加一点小菜，肚子特别不争气地叫唤起来。家里还除了白水啥吃的都没有，索性出去觅食。
“小刘，今天没上班啊？”
电视上的女主播说完最近市里的多起失踪案，又说起某某大道发生车祸肇事司机逃逸的新闻，刘奉在等待的过程中，忍不住听了一耳朵，直到相熟的餐馆老板同他搭话，才回过神来。
“有点事情。”刘奉笑了一笑，接过打包好的炒饭，“我可最喜欢王伯你们家的饭菜了，要是你关门不干了，我可就要饿死了……”
“你这个小子，张口就说‘死’，不吉利的，难道除了我家的馆子就没有别的馆子了吗？”老板话是这样说，却明显带了笑。
“我可挑食了，不喜欢吃的东西绝对不吃……”
“所以王伯，您可一定不能抛下我啊……”
刘奉转身出门，他这一走，餐馆里除了老板就没有旁人了，只有一排排的桌椅，倒显得空荡荡。
推开门，刘奉还没来得及放下炒饭，就见屋里多出了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正是他的目标人物女鬼，而另一道是个男鬼，看着眼熟，但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不过刘奉并未多想，激动地望着女鬼，他以前可从未想过，自己见到鬼居然会这么激动，径直走近她，“你终于出现了。”
“嘘——”女鬼手指放在鼻前，示意他安静，刘奉本有满腔的疑问想要她解答，看见她血糊糊的脸，忍住了。
“那个女人在找他。”
她指了指身旁的男鬼，刘奉不知道她话里的女人是谁，却觉得与这次的事有些关联，视线移向那男鬼。比之女鬼，他的面容更接近于脸色较苍白的正常人，贼像言情小说里那种体弱多病温柔人设的男配角，身上本是一件白色没过膝的羽绒服，不知在哪里滚过，染上了黑色的渍迹。
他见刘奉看过来，也回望刘奉。当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刘奉怔了怔，男鬼的眼里空荡荡的，明明是在看他，可却带着一派茫然之色，整只鬼散发着“我很不在状况”的气息。
“他知道很多那个女人的事情。”女鬼道，刘奉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又道：“但现在他缺了觉魂，并不记得。”
刘奉听了这话多少有点懵，反应过来还是想同女鬼道谢，却见女鬼又不见了，端是一句话也不愿多说，留他与男鬼大眼瞪小眼。
“那个……你好。”刘奉摸了摸鼻子，打了个招呼，“我叫刘奉，今年二十三岁，是人鬼友好相处主义者，遇上了那么点事，还希望你能帮帮我。”
男鬼：“……”
他这么一沉默，气氛就有几分尴尬，刘奉笑了一笑，全然不在意，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忙要拿炒饭，一怔，去看男鬼的脸。
他想起在哪儿见过男鬼了。
在餐馆里的电视上，车祸的受害者柳某！
这个信息可以成为一个切入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