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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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喜欢美丽的事物。
这是通病。却又不是毛病。
因为它是人之常情，是本能一样的东西。
「我们本能地去寻觅美好的自己，」
「正因为寻觅不到，所以才会渴望他人的爱意。」
「然后——」
「——因此产生妒忌。」
……
…………
………………
雾切真央身上流着雾切的血。
她姓「雾切」，而这个家族一贯冷血，甚至不输给四宫。
喜欢上石上优是梦一样美好的事情。她其实过得很轻松，不累，可以自在快活地活下去，唇角勾得起来，眼中也能泛出明快华彩。
少年的嘴唇停留在她的嘴角，触之即离，没敢触碰太长时间，她却忍不住笑起来，眉角得以微弯，扬起一个弧度来。
“石上君。”她轻轻地说，“我喜欢你，真的特别喜欢你。不会有人比我更喜欢你。”
石上却没有说话。
黑暗之中她看到他蠕唇，而后压低嗓音：“前辈，我——”
她打断他：“不要说。”
语气不容置疑，她说，不要说。
石上愣住了。
女孩儿冲他眨了眨眼睛，表情病弱而温柔，挽出一点俏皮意味来，有种凉薄味道，“我要休息啦，石上君。”
这不是玩弄，是潜意识的惧怕。
雾切真央姓雾切，冷淡和理性是这一族的美学。一个优秀的侦探必须学会摒弃感情，她从小就学习这个，所以才会不敢相信。
不应该拥有软肋。不应该被剥离铠甲。
我很害怕，我不能适应。
所以你不要说。
女佣从容的敲门声传过来，这种时刻也仍然端庄。只能说——不愧是雾切家所属之人吧。
正因为是雾切的所属，所以才能吸取其主人的那份称之为冷酷也不为过的镇静。
而现场唯一名正言顺的那个“雾切”却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年少的侦探清了清嗓子，别有韵味的冷淡嗓音下达着持重的指令：“请进来吧。”
女佣低着头进来，言辞恭敬，说要给大小姐换衣服。
病人背部的衣料早已被汗水浸透。雾切侧过头，分给女佣别样冷淡的一眼。
然后石上就被女佣客客气气地请出去了。
雾切家不只一位女佣，余下的那位稍显年轻，此刻正倍感劫后余生地对石上说：“石上先生运气很好，老先生不在家，如果叫他看到真央小姐和你有交往，可能双方都会很惨……”
石上一愣。
他迷茫了，与此同时心头浇过巨大的恐慌，比被雾切拒绝还要可怖。他只是想女佣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说老先生单纯的限制孙女和男□□往，还是说，老先生知道他国中时的那些事呢？
那一瞬间如坠冰窟。
石上优运气很好，此指他的家庭。
他家境殷实，父亲是玩具制造商社长，头顶上有一个哥哥。无需努力，可以安安心心地混日子。
从小到大，除了国中时发生的那件事，降临在他身边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他此前没有想过要和女孩子谈恋爱。毋宁说是害怕，不敢想，始终无法跨出那一步。
直到他遇见雾切真央，学生会室里好像填充了黄昏时特有的金橙色彩，鼻尖萦着女孩子身上微冷的香薰，大他一岁的姑娘抱住他，纤细羸弱的双臂拢住他的臂膀，如斯温柔。
脸颊擦过女孩儿柔顺的，色泽清冷的长发。他没有回抱她，但在那一瞬心中确实产生触动，春水涟漪一类的形容用在那时完全得当，合乎情理。
于是石上优喜欢上雾切真央。为什么不喜欢呢，青春年华漂漂亮亮的女孩子，无所谓过去，又是年长者，善于引导和获取他的依赖。心生情意也是合情合理的。
国中的事，他不敢说自己是正义使者，但也绝不能说自己做错了事。
因为四宫学姐对他说他没有错。会长对他说他没有错。
……雾切真央，也对他说他没有错。
长久的斗争让他迷失了最初的想法。他不记得了，心生迷惑，不记得自己最初的想法，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坚定而孜孜不倦地对他说，你是没有错的。
可他还是名声不好，要是雾切的爷爷真像女佣说得那么严格……那可该如何是好啊。
侦探世家，有些年头，雾切又是唯一的独女，备受宠爱。老先生看不惯他也是很有可能的。
石上好愁啊，他在原地纠结了好久，直到身旁的女佣又小声说：“虽说老先生不屑去看那些流于表面的东西，真相也一触便知……但是真央小姐这样也让他很头疼啊。真央小姐太难过了。”
伪装自己当然令人难过了。你要压抑本性，露出得体的微笑，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要伪装成常人来掩饰自身的异常。
石上又愣住了。然后他听见女佣继续说，声音仍然很轻，“不过还是要谢谢您，石上先生。身为佣人的我或许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不过为真央小姐带来货真价实的笑容的你，无疑是我等真心为小姐考虑之人所感谢的对象。”
这一次的怔愣从身到心，石上抿了嘴角，目光慢慢望向紧闭的房门，他想象着雾切真央挺直的背脊的优雅流畅的线条，躯干承载着所有的高傲。
“Two-way redemption.”女佣又说，这一次她的神情平静。
双向救赎。
你救赎我，我也救赎你。我们被彼此所爱。
“对小姐来说果然还是太难了，”女佣笑起来对石上说，“不过还请您多多包涵吧。小姐太喜欢你了，喜欢到了无法放下的地步……请再给她一点时间。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好了。”
石上说啊。
他弯腰，低头三十度和女佣道别。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