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纪雨尘

52、不想离开

　　林星云从没在睡梦中这么焦虑过。
　　奇怪而诡异的梦。
　　他梦要项天结婚了。项天挽着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他看不到那女人的脸。只知道有很多人在鼓掌。
　　鼓掌的声音很大。不过奇怪的是掌声像是敲门的声音。
　　接着，那个看不到脸的新娘突然大哭了起来。
　　她坐在地上哭喊着。
　　“他不爱我！他根本不爱！他说他只爱林星云！”是我吗？林星云想在梦里找到他自己。搜寻了一圈，却没有找到自己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什么位置上。
　　可却能清晰的看到项天穿着白色礼服的侧脸。他轻声的对他说“项天，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其实你很帅”项天转过头来微微的笑了。
　　那女人的哭闹声越来越大了。似梦非梦般的很真切。
　　“为什么要爱男人？为什么？大哥！！！！！！！！！”声音真切女人哭的很委屈。
　　能断断续续的听到男人的安慰声，男人安慰的声音很低听不真切。
　　林星云在找寻那个安慰着女人的男人。他想看清楚是不是项天在安慰他的新婚妻子。好累啊！怎么也看不到。
　　“乓”的一声一个爆竹炸开了。接着，那个女人不哭了。
　　现场恢复了安静。所有的人都在默默的吃着桌子上的菜肴。
　　林星云找到了他自己，他正漂浮在空中向下俯看着。
　　他听到耳边“咣啷”的一声。徒然的睁开了眼睛梦醒了。
　　眼睛干涩的无法全部睁开，浓浓的困意缠的他想闭上眼睛继续睡去。
　　但厨房里明亮的灯却直直的照射了过来。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林星云勉强的抬起些身子看向厨房。
　　一个女人手里拿着泛着冰冷的光的菜刀正在对着手腕。

　　林星云坐起身来，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那女人是项小颜，项天呢？林星云慌忙的看了一圈。没有！
　　她在干什么？
　　不好！她好象是要自杀！
　　林星云反应过来，顾不上穿鞋。也忘记了自己带病的身体蹿下床就跑了过去。
　　项小颜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吓了一跳。
　　“你在干吗？给我”林星云伸手去夺项小颜手里的菜刀。
　　“不要你管，你走开！”项小颜好象喝了酒，情绪很激动。她用力的握着菜刀不肯放手。
　　“快给我！”林星云使劲的伸手去夺。
　　“不给！你走开。都怪你！都怪你！”项小颜边跟林星云抢夺着边大声宣泄着。
　　“给我！活着多好啊！快给我”林星云一门心思的要夺下项小颜手里的刀。
　　“不给！不给！不用你管！”
　　两个人就这样抢夺着那把锋利的菜刀。
　　林星云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的一拽。项小颜手腕被捏的酸了一下手一松。菜刀顺着林星云拽着的方向跟了过去。
　　因为力气过大林星云一个没站稳跟着仰躺了过去。菜刀跟着他落下，还好他闪的快菜刀从他的胳膊上划了一下偏在了一边。
　　鲜红的血顺着林星云的小臂上流了下来。
　　项小颜吓的有些不知所措。
　　林星云躺在地上感觉天旋地转，他大力的呼吸着。似乎下一口气就要倒不上来了，虚弱的伸出颤抖的手“救........我！”
　　眼神迷茫的看向有些模糊的人影“我....不想.......死”
　　声音轻的犹如秋日里的一片落叶。
　　项小颜只听清楚了那个救字。剩下的她只看到林星云的嘴唇在蠕动着。
　　慌张无措的她在原地打了个转，才慌忙的跑去客厅拿起电话“大...大哥。你在哪？快..快回来...林..林星云昏倒了”

　　项天急急的打着转向，从刚走到顾宁家一半的路上返回。
　　心里一直念叨着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望着戴着氧气罩昏迷着的林星云。项天觉得浑身的力气全都没有了。
　　真的害怕他就这么醒不了离开了。
　　后悔真的后悔。怎么能把情绪那么激动的妹妹留在家里，自己就冲动的去找顾宁算帐呢？
　　明明知道妹妹跟顾宁之间隔着的是林星云。
　　却偏偏没去想项小颜会把气出到林星云身上吗？
　　虽然妹妹惊慌的一再解释。但项天不想听。
　　不是不信，而是怨！没有怨别人，全都在怪自己。
　　一听到妹妹竟然被顾宁打了自己就冲动的把什么都忘记了。
　　口口声声的说一定要照顾好林星云。可自己做到了吗？
　　这一段时间就这么看着他慢慢的枯萎。自己真正的帮他做过些什么？
　　反而是他带给了自己许多以前未曾有过的幸福体会。
　　反复的告诉自己。现在只暂时的照顾他，等他好了就让他去找自己的幸福。
　　却不断的情不自禁的去（SAO RAO）他。夜里抱着他，一遍一遍不顾他的感受去抚摸他的背。从不体谅他的病情，感觉来就去吻他。
　　告诉自己别再去增加他的负担。别再问喜欢不喜欢的。
　　可却总用这些无声的动作去干扰他。
　　看着这样闭着眼睛的他。项天却还是想自私的问他一次“你现在爱上我没有？”
　　内疚的发现自己对林星云除了自私以外全无其他。
　　因为自私不想让他死。因为自私去怪自己的妹妹。因为自私一直守在他身边！！！！

　　项小颜坐在走廊冰冷的塑胶椅子上，两只手紧搅在一起。不安的向病房里张望着。
　　既担又愧疚。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的林星云。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病？
　　昨天，多日没有回家的顾宁回了家。她便把自己早就盘算好了的办法实施了。她想用这种手段留住顾宁的心。她打发佣人偷偷的出去买来迷药。放到了顾宁吃的饭菜里。
　　如她所愿，顾宁终于和她有了夫妻之实。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晚上顾宁醒来发现一切的时候。竟然像疯了一样打了她两个耳光。
　　口中还骂着一些，她从来以为不会从顾宁口中说的粗话。
　　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顾宁竟然说“他只爱林星云。除了林星云以外别的人都不配碰他！”
　　从小到大相处了这么多年。项小颜实在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就抵不过那么一个只认识那么短时间的男孩呢。
　　她从家里跑了出来。在酒吧里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的跑去大哥那里诉苦。
　　看到她被打肿的脸听了她的哭诉。大哥冲动的坐不住了，穿上衣服去找顾宁理论。
　　一个人靠在沙发上的她。突然觉得万念具毁！
　　她也并不是放荡（FANG DANG）的女人。为了那个男人自己都丢下廉耻二字了。可换来的却是.........
　　所以，有些事情不能深想。越深想就越是折磨当事人自己。
　　项小颜想到了死。因为，她似乎再也看不到其它出路了。
　　顾宁就是她的全部和梦想。这个梦毁灭了，而她再存在着似乎已经毫无意义了。
　　拿起刀的时候，她犹豫了，可当晚的种种在眼前闪过她还是决绝的将刀向手腕上压去。
　　没有想到熟睡的人会醒来。她甚至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差点忘记了那个元凶的所在。
　　在抢夺中让她更加的激动和气愤。
　　可结果却真的不是她所想象的。她没有想过要去伤害任何人的，真的！
　　项小颜截住了正要进病房查房的医生。又一次向医生询问了一次林星云的情况。
　　听完之后项小颜只觉得胸闷难当。

　　“哥~他真的熬不过这个秋天吗？”项小颜看着病床边观测着心跳的仪器。犹如自言自语般的轻声问到。
　　“我..不知道”项天面无表情的摇着头，手里却紧紧的抓着林星云苍白冰冷的手。
　　“不是说移植心脏就可以吗？找不到吗？”项小颜转过头看着林星云胳膊上缠着的纱布上已经干了的血迹。微微的皱起了眉，心里觉得酸酸的。
　　“联系了很久了，可是.......”项天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就这么等吗？”项小颜抬眼看着林星云如熟睡了般安详的面孔。
　　“不知道...我...不知道”

　　清楚的听着耳边兄妹的对话，这个秋天吗？林星云的脑中闪现出漫天飘舞的红色疯叶。
　　秋天应该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吧？
　　就这么离开了吗？
　　也好，就这样吧！
　　林星云觉得自己像一个悬在悬崖边上很久了的人一样。
　　死死的抓住悬崖边上的棱角，稍一放松就要落下万丈深渊摔的粉身碎骨。心一直在紧张的悬着。眼睛不时的向下张望着。一次又一次的感受着那种生死边缘的恐怖。
　　人在这时候都会产生消极的想法吧？
　　放开手吧！
　　摔下去也未必就那么难过。好过现在这样提心吊胆，时刻受着煎熬。

　　紧闭着眼睛，默默的等待着死亡。
　　就这样吧！
　　或许，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
　　在那里有自己的爸爸，妈妈。
　　恩！
　　是啊！没什么不好。

　　不再去听房间里的人说什么。强迫自己关闭所有感官。
　　求求你别在拉着我的手，林星云在心里默念着。
　　他清楚的知道拉着他手的人是项天。
　　自己的手被大而宽厚的手掌包裹着。温暖从指缝间传递到心脏里。
　　林星云紧咬着自己的牙。不让自己的身体显现出任何变化。
　　可床边的心脏显示仪却不配合的响的频繁起来。
　　“怎么回事？”耳边传来项天紧张的声音。接着是摁铃声，再接着自己的手被纂的更紧了。
　　“星云？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项天的声音略带颤抖的不断的重复着，不知道是安慰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他。还是在安慰着语不成声的自己。
　　医生来的很快。
　　衣服被撩起，胳臂上在注射的针剂。
　　经过一翻折腾之后，医生嘱咐完了离开了。
　　病房安静了。

　　大概是针剂的作用，林星云缓缓的睡着了。
　　感觉到有在轻抚着自己的脸，自己的眉，自己的眼。那只手的主人小心翼翼充满着虔诚。
　　身体被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不对！这里不是医院吗？自己不是躺在病床上吗？
　　难道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当人闭着双眼不能去看的时候，身体上的感官神经就会自动的更加敏感起来。
　　“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拥着自己的人轻声的呢喃着。
　　项天？
　　如果自己没有生病就好了，如果早一点遇到这样关心和喜欢自己的人就好了。
　　温暖着，宠溺着，不能自拔，不想自拔。
　　林星云很不争气的睁开了眼睛。
　　对上了一双在月光下泛着泪光的眼睛。
　　他在？他要？为我吗？
　　心口中有一股酸痛、温暖的热流在蹿动。
　　抬起手轻抚上那张坚毅的脸“没事的，我醒过来了”哽咽的对这个能如此疼惜自己的男人说。
　　“星....我真害怕...害怕”手被哽咽的说着话的男人紧紧握住。
　　此生有这样疼爱珍惜自己的人，我林星云真的是不虚此生了。
　　“没事了，我困了。睡吧”轻声的说完，闭上了眼睛。没人能清楚说这话时林星云的心中有多少的思潮在翻滚。
　　“恩，好，睡”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自己熟悉的鼾声。他一定是累坏了，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都没休息过。
　　轻轻的睁开眼睛，在月光下仔细的打量着他。
　　回想起从第一次见到时直到现在。
　　人生无常，事事难料。缘分更是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东西。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跟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样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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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总在你以为毫无希望的时候突然又给你点亮一盏明灯。
　　林星云的“心源”找到了。
　　一个死刑犯人在被判决以后，申请了捐献自己的身体器官。
　　这则新闻一时传遍了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
　　让人们对犯错了的人又放入了新的思考方式去反思。
　　每个人都有善良和丑恶的一面吧！
　　犯人行刑的时间在一个半月以后。
　　当在你的前方不远处放置着希望的时候，你还有什么理由消极放弃呢！
　　看着曙光的方向，等待的日期的到来。
　　林星云觉得自己很残忍。毕竟那希望是用另一个人终结生命换来的。
　　可那又偏偏是他重生的希望。

　　项小颜经常来看他。每次来都会带来一把鲜艳美丽的鲜花。
　　项天不在的时候，项小颜会跟他聊很久。
　　但话题永远都围绕着她跟顾宁。从她小时侯第一次见到顾宁，到后来发现自己如何喜欢上了他，又到表白如何被拒绝。每每讲到动情处，项小颜都会转过脸去倔强的擦去脸上的眼泪
　　林星云会一直安静的倾听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不清楚该配合着说点什么。他能做到的只有不打断她，偶尔点一下头。
　　脑海中闪现出项小颜口中说着的顾宁。那个自己曾经也着迷过的男人。对是着迷过的。
　　顾宁很优秀，有出色的外表，有显赫的家世。更重要的是他对待爱人的温柔和体贴。恍惚的看着眼前嘴巴在一张一合的女人。她应该没有体验过那种温柔和体贴吧？其实，没有是最好的。那样还能安然的死心。
　　林星云不禁叹了口气。
　　在这大千世界里的人真的很奇妙。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真的如同歌里唱的那样。十年之后我不属于你，你不属于我。我们都陪伴在一个陌生人的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