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眼》温墨寒

8、雪山谜尸（二）

　　“滴——滴”，汽车的鸣笛声把何羡叫了回来，只见三辆大越野车被警戒线拦在警局大门外，何羡拎起勘察箱说:“走吧。”

　　周德福从车上跳了下来:“何科长，实在不好意思，早上这个点加油站人多。”

　　何羡微笑道:“不妨事。”

　　周德福说:“何科长，你们尽量坐前两辆车，车重好爬坡，最后一辆车我给你们装了点沙，以备不时之需。”

　　何羡忽然对这个胖警察生出了一丝好感，点点头说:“有劳周主任费心了。”

　　周德福大咧咧一挥手:“小事，今天有孙队长带人陪你们上去，我就不去了。”

　　何羡点点头:“周主任留步。”

　　半小时后，三辆越野车呼哧带喘地停在了半山腰，坐在头车上的孙铭通过车里的对讲机说:“何科长，赵科长，前面车就上不去了，得靠腿爬，大概还有二十几分钟的路。”

　　何羡和李凝对视一眼，各自拎起勘察箱下了车，前后各有几名民警过来接过了他们手里的勘察箱。

　　何羡抬头看一眼天空:万里无云，大晴天。低头看看李凝冻得通红的鼻尖，顺手摘下自己的围脖绕了两圈在她脖子上，开口说道:“把靴子的鞋带掖进去，不然上山别被什么东西刮着，容易摔倒。”

　　李凝唔了一声，笨拙地弯腰整理鞋带。

　　孙铭笑着说:“看来何科长也是爬山的老手啊。”

　　何羡笑道:“业余爱好而已。”等李凝系好了鞋带，孙铭带着一行人慢慢地朝山顶爬去。

　　二十分钟后，何羡看到了山坡上有一个带院子的小木屋，问道:“孙队长，前面就是现场了吧。”

　　孙铭缓了口气:“是啊，就在那儿了，大家加把劲。”

　　院门口一圈警戒线低低地垂着，提醒着人们这里有一条生命消逝，何羡等人顾不上欣赏山野雪景，赵文杰迅速带人开始勘察现场，李凝和何羡也打开了勘察箱，进入工作状态。

　　“这几天没刮风没下雪，现场基本还是保持原样，应该不会影响你们勘察。”孙铭坐在山坡上边喘气边说。

　　“哇！好长的冰凌啊！”李凝两眼放光地喊道。

　　何羡抬头一看，木屋的屋檐下垂着一排长长的冰凌，长度接近60公分，这倒是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景象。

　　孙铭说:“这山上气温低，又是晴天，这白天晒化了晚上冻，日复一日，就长这么长了，也就是这山上冷，不然早就断了。”

　　何羡拿着卷宗的手抖了一下，抬头眨眨眼，绕着现场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些端倪:“孙队长，这几天天气怎么样？”

　　孙铭说:“晴天啊，从那场暴雪过后，一直晴天。”

　　何羡指着那排冰凌说:“那这块冰凌会不会是化掉的了？”

　　孙铭站起身，踩着勘察踏板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凑近了看一眼:“理论上应该不是化掉的，毕竟山上气温低，但是……”

　　他踮脚伸手摸了摸半截留在房檐上的冰凌的茬口，肯定道:“不是化了的，是有人掰断的，茬口不齐。”

　　何羡蹲下身，戴上手套在雪堆里掏了半天，站起身说:“确实，下面的雪堆里没有发现断掉的冰凌。”

　　孙铭说:“而且如果是化了，总不可能只化那一个吧。”

　　何羡点点头:“孙队长，麻烦你让手下人在现场附近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缺失的冰凌。”

　　孙铭点点头，转身去吩咐他的手下。

　　“老何。”远处传来赵文杰的声音。

　　“怎么了老赵。”何羡转身，看到一个赵文杰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棍状物体，前端还有一个圆盘，顿时一脸黑线:“嚯，你这是从哪儿弄的？扫雷啊？”

　　赵文杰说:“这是我新发明的，和探雷器差不多。”

　　何羡接过赵文杰的“新发明”看了看，说:“我觉得吧，你去隔壁安检借个金属探测仪，绑拖把棍上，一个效果。”

　　赵文杰想了想，打量了何羡一下手里的仪器，感觉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这是谁的表？”李凝凑过来问道。

　　“不知道，刚才我用探测仪把现场扫了一圈，本来想找凶器的，结果找着这个。”赵文杰说。

　　痕检科的小李走过来拍了照片，赵文杰把手表装进了物证袋，何羡拎着物证袋看了看说:“好家伙，大金表啊。”

　　赵文杰冷冷地说:“铜的。”

　　何羡转身递给孙铭:“孙队长，你们有人认识，这谁的表吗？”

　　孙铭凑过来看了一眼:“没印象啊，会不会是张爱国的？”

　　何羡摇摇头头:“不会，你忘了，他有手环，要手表干嘛？”

　　孙铭点点头:“也是，那我让人问问村支书吧。”

　　“头儿，头儿，重大发现！”不远处传来了警察兴奋的呼叫声。大家一齐转身，只见一名警察手里拿着一根带血的冰棍。

　　“住手！”赵文杰突然一声怒吼，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只见赵文杰蹭蹭几步跑过去，看了一眼就破口大骂

　　“浑蛋！发现重要物证为什么不让痕检拍照，你知不知道你会破坏现场，你们队长怎么教你的！”

　　小警察被骂的狗血淋头，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说，一脸窘迫地看着孙铭，孙铭气的面色铁青:“不长记性的东西。”

　　赵文杰等小李拍好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下，递给了何羡，何羡看了看说:“这应该就是断掉的那一块冰凌，但是还缺了最下面的那一部分。”

　　何羡又想起了什么，翻了翻卷宗:“孙队长，现场的血迹你们都检验了吗？”

　　孙铭说:“抽样检验了一部分，没有全部检验。”

　　何羡说:“孙队长，请你马上安排把现场，尤其是距离中心现场较远的血迹，全部检验一下，比如这里。”

　　他用手点了点现场的照片，照片显示在院子门口比较远离中心现场的地方，有一些滴落状的血迹。

　　“检验这里的血迹有意义吗？”孙队长疑惑道。

　　何羡回答:“死者的血迹虽然是喷溅状，但是绝对不会喷这么远。”

　　孙铭点点头，这时另一位民警拿着手机跑了过来:“队长，村支书说那个手表是张爱国的小舅子，刘建的。”

　　“小舅子？”何羡脑子里转了一下没转过来，费劲地扒拉着手指头背家谱

　　孙铭说:“就是张爱国的妻子，刘素芬的弟弟。”

　　何羡哦了一声，突然说:“快，马上通知局里，带人去刘素芬家，缺失的那部分冰凌很可能就在他家！”

　　孙铭有点蒙:“冰凌？什么冰凌？”

　　何羡急道:“死者颈部的伤口，很可能就是冰凌的那个尖刺伤的！”

　　孙铭回想了一下张爱国的伤口，一拍脑袋:“还真是！”又拿出手机比划了半天:“这破手机，没信号。”

　　“收队，快走！”赵文杰说。

　　回去的路上，丛多多传来消息，中心现场外围那些滴落状的血迹是刘素芬的，孙铭马上用手机通知了周德福，周德福立刻带队扑到了刘素芬的家，何羡和李凝则回到了局里，对现场那块冰凌上的血迹进行化验。

　　何羡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检验报告看了一眼，李凝凑过来问道:“怎么样？”

　　何羡笑了一下:“是死者张爱国的血。”

　　大厅传来一阵嘈杂，何羡拿着检验报告带着李凝迎了出去，只见四个警察押着刘素芬和刘建往置留室去，周德福的双手缠了纱布，正乐呵呵地笑，赵文杰则拎着两个物证袋冲痕检科去了。

　　“周主任，你受伤了？”何羡问道

　　周德福呵呵一笑:“小伤，小伤。”

　　李凝凑过来看了一眼:“是烫伤，怎么回事？”

　　同队的一个小警察说:“要说周主任真是神勇，那么烫的水都敢往里伸！”

　　两小时前。

　　正坐办公室的周德福接到孙铭的电话，马上带上了队里剩余所有人马直奔张家屯村。

　　一队干警在村支书的带领下找到了刘素芬的家，带队的警官拔出枪，示意村支书敲门，村支书抖着手拍了拍门:“小柱他娘，小柱他娘，开门啊，我是从军啊。”

　　村支书拍了几回依旧没人答应，村支书看一眼周主任:“警官，这是不是没人啊。”

　　周德福抬头看了一眼冒烟的烟囱:“烟囱还冒着烟呢，肯定在家，翻墙！”

　　话音刚，只听什么东西“扑”的一声掉了下来，众人循声望去，一个人影狼狈地向小路跑去。

　　“是刘建！”一个眼尖的警察认了出来

　　“追！”带队的警察一声令下，四五名警察拔腿冲了过去。

　　周主任看了一眼手表，嘟囔道:“奇怪，这也不到饭点儿啊……”

　　猛然他想起来，孙铭说要找冰凌，他大声喊道:“翻墙，翻墙，快！”

　　两个警察在下面搭个人梯，一个警察纵身翻进了院子，拔开门栓，一群警察持枪冲了进去，周德福带人直奔厨房。

　　“警察！别动！”

　　刘素芬吓得举着手哆哆嗦嗦地蹲在锅台前。

　　“锅里是什么！”周德福厉声问道，刘素芬磕磕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主任一把揭开锅盖，蒸汽扑面而来，隐约看见锅里煮着个什么透明的东西。众警察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周主任一下把手伸进锅里，咬着牙拿出了一块冰。

　　正在众人目瞪口呆时，有一个警察发现刘素芬的眼睛无意间瞟着锅灶里的火焰，仔细一瞅，有一团东西正在里面燃烧，显然不是柴火。

　　那警察抄起边上的火钩，把那团东西从里面掏出来，两脚踩灭了火焰，赫然是一件血衣。

　　何羡心中顿生敬仰，双手去握周德福的手，刚碰到手想起来他右手有伤，转而去握左手，发现左手也有伤，最后只能拎着周德福的领带晃了晃。

　　痕迹检验科。赵文杰从检验台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腰，拿着报告走进了办公室:“刘素芬家里发现的衣服上的血迹和死者张爱国的一致，还有她煮的那个冰块里也检验出了死者张爱国的血液。”

　　孙铭点点头:“这下好了，我看他们怎么抵赖！”

　　何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案子终于结了，我们也可以回家了。”

　　周德福说:“别啊，这天也晚了，留下来吃个饭吧，这案子还真得感谢你们，我请你们吃我们辽州的特色菜，自费啊。”

　　李凝听见有好吃的刚想答应，何羡却说:“不劳周主任费心了，这本来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江平那边还有案子，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周德福正想劝，李凝酸溜溜地说:“我们何科长啊，是着急回家会小情人呢。”

　　周德福没听明白李凝的玩笑话:“既然何科长有佳人相伴，我们也就不强留了，天黑路远，你们注意安全。”

　　何羡正脑补秦轶在办公室里对着泡面叹气的样子，听周主任说“佳人相伴”，不禁面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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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江平要搞事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