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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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庄梦在拒绝了第七次来自同性的表白后，转头出了KTV门。
从KTV包厢到大门口的这段路上，非常不幸地碰上了打架事件，一个酒瓶从对面敞开门的包厢里飞过出来，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她脸上，连声“操他妈”都没来得及骂她就感到眼睛一睁剧烈疼痛，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她发现自己的左眼几乎看不清什么了。
“您好庄小姐，我是别意南的助理，由于别先生还需要继续入校学习，时间不允许，所以之后将由我来替他处理关于您接下来的后续赔偿事务，我旁边这位是章律师，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咨询的法律问题或者赔偿诉求，可以尽可能地向他提出，我们一定会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尽可能地补偿您……”
庄梦打断他：“能让我眼睛好起来吗？”
鲁培笑得亲和力十足：“虽然不能，但是……”
“那就让那个别什么玩意儿的进监狱吧。”庄梦不想跟他多说。
被一个酒瓶直接飞砸到头上，碎片划伤了左眼，造成永久性损伤，这辈子是取不下眼镜了。这是庄梦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意外之灾，这次灾难几乎毁掉了她的人生。
“庄小姐，我们理解您现在的心情，这也是我们真心不愿看到的，但这次事故是个意外，别先生也非故意……”这个为罪魁祸首争取谅解的人还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庄梦架着个黑框眼镜，嘴角耷拉，脸色发黑，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鲁培叹了口气，不再打感情牌：“听说您奶奶身体不大好，一直在找心血管专家……”
庄梦猛地抬眼。
鲁培递给她一张名片：“我还听说您的侄儿最近被学校开除了，现在没有学校愿意接收他，刚巧，我们董事长曾经为仲南一中捐过款，与校长熟识，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谈一谈。”
住院观察了差不多一个月庄梦才出院，出院当天李慷来接她，见面第一句就是：“张小婧辞职了。”
庄梦正低头穿鞋呢，听见这名儿，眼睛伤处一阵刺痛。
“她估计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了。”李慷叹气，“她说要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去那个地方，如果不去那个地方，你也不会遇上这种事。”
“跟她没关系。”
“话说是这么说，哎。”
庄梦穿好鞋，缓缓起身闭了闭眼，缓解了下眼部的晕眩，手指弯起来用关节顶住眉心使劲按了按。
“怎么，还晕？”李慷连忙准备来扶她。
“没事。”庄梦不大习惯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起身来继续收拾东西。中间接了个电话，是她姑姑那边打来的，说奶奶想跟她说几句话。
听到奶奶俩字儿，她脸色缓和了很多，语气也温和不少。
“好，过两天我就回去看您，您好好地保重身体，也别担心小浩的事儿了，我已经找朋友说妥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去仲南一中，对啊，人家跟仲南一中校长是熟人。”
“嗯，嗯，对……您别管我是怎么办到的，能进去当然好，如果真进不去那也就算了，实在不行了来跟我学打拳好好锻炼身体当运动员也一样的不是……”
那头声音大了些，也不知道老人说了什么，庄梦脸上浮现出笑意。
“那倒是，确实还没有我打不过的男人，我可是全国散打冠军。”
李慷瞥了她一眼，心里有些难受。
轻言絮语地跟对面的老人说了十几分钟后，庄梦才嗯嗯啊啊地挂了电话。挂完看到李慷一脸哭丧的表情，挑了下眉。
“怎么，憋尿了？”
“去。”李慷把手里的纸杯子捏扁扔过去。
出医院前医生又来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尤其告诉庄梦最近饮食尽量清淡，且最好不要运动，如果半个月后完全没有晕眩头疼等不适症状的话，那之后再从轻度运动开始慢慢增加。
至于鼻梁上那幅眼镜，这辈子怕是取不下来了。而这次眼睛受的伤，也意味着她的职业生涯已经走到尽头。
眼睛能够保住已经不容易了，如果不好好保护，就是全瞎一条路。
从俱乐部宿舍搬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师兄弟都来送她，唯独没有张小婧。
“有困难记得给我打电话，知道吗？”李慷拍着她的肩说。
庄梦笑着锤了李慷一拳。
“谢了，教练。”
*
半年后——
庄梦在医院里陪她的奶奶，这位八十一岁的老太太即将度过她人生中最后一段时光。
“冯主任说，奶奶的情况，最多也就是到这个月月底了，她这个年纪了，身体情况已经没办法再允许任何手术。”
“吃药呢？”
庄晓冉摇头。
八十一岁的年纪，说个大实话，就算真的人没了，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寿终正寝。庄梦用一只眼睛换来的治疗机会一点儿也没派上用场，不能手术不能吃药，老太太最后还是要老死了。
“小梦，你的眼睛恢复得怎么样？”
“就那样。”
“还能再比赛吗？”
庄梦笑了笑，扶了下眼镜温声道：“不比了，我都快三十了也没打出个什么成绩来，本来也不是吃这碗饭的料，再说了，你们不也不乐意我打么，刚好，我也就不干这了，当个教练带带学员也挺好的。”
庄晓冉眼眶泛红，哽咽道：“都怪我们，如果不是我们没能力，哪儿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庄梦拍拍她：“姑，咱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
奶奶在昏睡了十四小时后总算又醒了。
醒的时候窗外的红霞正好照进窗里，印得这位白发老人萎黄的脸上气色都好了几分，笑盈盈地听着旁边的孙女说话。
自从奶奶前两个月前摔了一次进了急救室后，庄梦就一直不放心她，暂且放了工作，日日陪在她身侧。庄梦早年父母双亡，被奶奶一手拉扯大，奶奶是她最亲的人，她也是奶奶最亲的人，这个关头，她不希望留有什么遗憾。
“小梦啊。”奶奶叫她。
“奶奶。”
“今年你多大啦。”
庄梦吹了下额前的碎发：“月底就三十了。”
奶奶看着她笑得祥和：“最近有没有交男朋友呀？”
“奶奶。”
语气里有些无奈。
奶奶轻握住她的手，幽幽叹道：“小梦啊，我不放心你啊，我走了，你一个人，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得多孤单啊。”
庄梦正要流泪。
奶奶：“就算不交男朋友，交个女朋友也可以的哇，我看那个张小婧就不错，长得温婉人也热情，配你的个性。”
庄梦：“……”
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主，让人把张小婧来过的消息给瞒着了。张小婧上周过来的时候给送了两万块钱，竟然也给收下了，一问才知是姑父收了钱。
钱拿去给了表哥添钱付了房子首付，他前段时间谈了个对象，没有房子不结婚。
庄梦气得不得了，找姑姑庄晓冉理论，庄晓冉一脸愧疚只说之后一定会把钱还给她，希望她能谅解。
这话让表哥乔睿听到了，摆了张臭脸道：“她不在的时候我们照顾外婆这么长时间，跑前跑后，抱上抱下，劳务费都不该有一点吗？她是坏了一只眼睛，但人家不是给她免费治病，还给她过了市中心的一套房吗？妈你知道那房子值多少吗？八万一平，一百平的房子就是八百万，她现在可有钱的很，缺这两万吗？”
庄晓冉面露尴尬，不停地跟庄梦道歉。
庄梦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静静地看着乔睿说，没骂他一句。
庄晓冉被庄梦的面无表情吓得转手给了乔睿一巴掌，骂道：“乔睿你跟你妹说什么呢，快道歉，你……小梦，小梦！”
庄梦走了。
张小婧就是那第七个向庄梦表白的女生。
由于长了一张偏男性化的俊美相貌，有着比一般女生偏高且大骨架的身材，常年超短发黑色运动服，以及本身比男生还调皮叛逆的性格，从小到大，庄梦的女生缘儿从来都比她的男生缘更旺。
光初中暗恋她的女生就不知几何，还不要说后来她去了武校，习武不到半期，便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一挑多，一战成名。还有人拍下了她当时英姿飒爽一战群雄的照片，成就了一段传奇故事。
于是，在那样一个男生扎堆的地方，为数不多的十几个女孩儿们都争着抢着借“做姐妹”的名号成为了她忠实的拥趸以及倾慕者。
前呼后拥香软温语，可以说作为一个女生，庄梦的青春，是绝大多数男生们的梦想。
这种女人缘在她离开学校进入社会后减弱了许多——如果说当年的女孩儿们只是被她男神般的气质吸引，倾慕于她，那么社会上成年的女人们就没那么傻了，没几个人会在成年后依然把异于常人的性向当做时髦。
可张小婧不是赶时髦，她是真的同性恋。
庄梦把银行卡全部搜刮了一遍，凑足了两万块钱，把张小婧约出来将钱还给了她。
张小婧拿着钱哭得不行。
“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如果我没说那样的话，你就不会离开KTV，就不会遇到那样的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庄梦抱了抱她：“不是你的错。”
张小婧抱着她哭得更大声，道歉的话逐渐变成了：“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我爱你。”
四周路过的人看她们的眼神都有点不太对，庄梦有点为难，但多年跟女生相处修习到的绅士风度却让她没法儿在女孩子哭的时候冷酷地把人推开，只能叹着气，无奈地由着张小婧将她抱得更紧。
刚跟狐朋狗友撕破脸，心情郁卒，不知接下来要去哪儿过夜的别意南刚好路过此地，看到此情此景的他不由啐了一口，口吐芬芳。
“操，现在搞同性恋的都他妈这么嚣张么，当大街上人都是死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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