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遇见，遇不见 ...
-
很多事情，过了就过了，时间如同腐蚀剂，一点点将过往抹煞，直至面目全非。
一个城市，可大可小，遇不见，是因为对方心里，不再有你。
或许，真的是这样……？
做了两年沈太太，思想觉悟一直很高的霏郁在某天翻陈年旧物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昔日的日记，公开的，秘密的，也就这么，想起了那个高中时代，很重要的人。
好像自己，并不算一个完全拿的起放的下的人，所以一旦在某个心情平和宁静的时刻想起，莫名的怅然就会攫住自己的心。
不知道，程圻，现在怎样了？
好像很久很久，再没听说过关于这个人的任何消息。久得，她几乎都要忘记他的模样，忘记，曾经喜欢的心情。
自己矛盾复杂的心绪，沈一直是知道的。也明白那样的情愫发酵成了朦胧的喜欢，然后渗入五脏六腑不好抽离。沈是个非常非常包容的男人，所以，他不会在意霏郁偶然的想起。
这段故事，是属于霏郁和程圻的。沈不会去触碰，霏郁也没有隐瞒。有时候开玩笑说起来当年班里的事情，免不了提及程圻，沈淡淡的笑意下会有些微的紧张，霏郁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习惯了坏心眼地不说破。
霏郁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个没心没肺的人，因为沈告白后，她并没有如同自己想象中那样坚守着对程圻的喜欢，很轻易地动了心。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长情的人，时至今日，在将近七年之后，仍然会想起那个叫做程圻的人。他给她最后的印象，是两年前婚礼上模糊的远远挥手作别。记忆里，他遥远而真切地，冲着自己，露出熟悉的月光般的微笑。
在这个城市里，每天可以遇见许许多多的人，陌生的，熟悉的，却再也遇不到他了。他是否离开？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很幸福？所有想知道的答案，都落了空。
不是不想遇见，只是遇不到。
纵然回去闵然，也没有再见过他，Q上，聚会，他就如同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言谈间捕捉片言只语的讯息，似乎，他再也没有和这群昔日的朋友见过面。
霏郁收好东西，看看表，嗯，沈今天加班，周末懒得做饭，出去吃好了。
沿着每日必经的街道，街边氤氲着食物的香气，惬意而温情，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看见了一家桂林米粉店，往昔和小疏皱着眉头思索吃什么的场景涌上心头，她微微一笑，走进去。
点了一碗叉烧粉，然后坐在那里快活地吃着东西，熟悉的味道让她几乎像个小孩子那样感动得快哭了。正在大快朵颐之际，突然觉得有目光投过来，她本能地扭头——嗯？似乎没瞄到什么人，大约是错觉吧。然后继续欢快地吃着。
突然手机响了，她接起，连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是某位先生的来电：“沈呐，吃饭了没？”
手机那头的沈诵声音燥暖，在有风的日子里似乎格外安定人心：“还没，不过你应该正在吃了吧？让我猜猜，是桂林米粉吗？”
霏郁口中的粉掉在碗里，差点站起来：“诶诶！沈，你在哪里看着我是不是？！”他不打家里电话还可以说是算到她会出来吃，不过桂林米粉她可是好久都没吃过了，这店看起来也很新，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他怎么可能知道？
“鱼，声音太大了。”他噙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霏郁警觉地望望四周，没有动静啊，然后她放低声音：“诶，老实交待，你怎么知道的？”
他果然老实回答：“我真的是猜的……你没看到啊？”“什么跟什么啊？”“静听公园对面新开了一家桂林米粉店，我昨天晚上偶然接到那里的传单，想着你虽然很久没念不过应该还是很怀念那种味道，我把传单放到茶几上了，想着你看到应该会去才是。”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虽然没看到，但是还是巧合地走了进来，吃着记忆里别无二致熟悉的食物，回温过去的时光。
“谢谢你……沈。”她低喃着，然后在这边扑哧一笑，“突然觉得我们真是太心有灵犀了。虽然没有看到，不过我真的是在这里吃。”
“哦？”他慰然的声音响起，然后有些孩子气地低声说，“真想跟你一起吃饭。鱼，我好像太忙了。”
“工作嘛，我不介意的。对了对了，你还不赶快给我去定餐，看看都几点了？”她喋喋不休起来，惹来那头轻笑：“好啦好啦，先这样，晚上我会早点回家。想吃什么宵夜？”
“你把我养胖了……”霏郁怨念，不过抵不过美食诱惑，“嗯——章鱼小丸子。”
“嗯，赶快吃吧。”他温和的声音结束了通话。霏郁好心情地吃完，然后哼着快乐的小调离开了桂林米粉店。
他走进记忆里她最喜欢去的一处地方，是一个偶然中的偶然。
他辗转过好几个城市，做过很多职业，不过还是回到了这里。
如他前言，这座城市，他并没有过多的牵挂，有挂碍的那个人，已经得到了幸福。所以那次之后，他就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近乎逃避又像是放下地离开了。
终究回来。或许以后还有什么变数，都不甚重要了。
他记得，她应该是住在这边，因为婚宴办的地方离她家不远，两年了，他还是能走到这附近，然后，他看见了一家桂林米粉店。
印象里，她总是和朋友苦恼着去沙县还是桂林米粉店……他浅笑，然后走进去，刹那间，愣住。
他的眸中，是她的背影。随性的衣着，已经没有当年校服映衬着的校园气息，黑亮的长发柔软披散下来，一切，都大不相同，无论和记忆深处的她，还是和婚礼上的她，完全都不同。
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仅仅凭借一个简单的背影。
她似乎觉察到了他的注视，扭头，他屏息，等待着什么的发生。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的目光逡巡了一圈，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然后又安好地吃着东西。
他胸口一窒，是她，认不出他了吗？
或许吧……微苦的笑在唇边蔓延。或许，她早就已经将他遗忘。年少时候的一些人和事，总能轻易地被抛弃在时光的隧道里。凭什么，认为自己是她，与众不同的那个人？
他坐下，一直看着她，眼神柔软而带着些许伤感，她讲电话，她的幸福一直流泻在言谈间，她后来又有看看周围，却终究，眼中没有了他的存在。
她离开。他没有叫住她。看着她，记忆里她唱歌很好听。如今，还是一样。
彼此，安静地擦肩而过。
一场，波澜不惊，悄无声息的重逢。
谁记住了谁？谁遗忘了谁？谁下意识把谁放在了那个时候不曾改变的时光？谁又把谁镌刻在了心灵的深处任由时光过去经年不改？
这就是，人生。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遇见，遇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