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韵》六画一太

4、第 4 章

　　六
　　这天是星期天，学生放假，俊儒偷懒睡了个回笼觉。起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弄了点饭吃后，信步走出来。正碰上住在隔壁的队长家婶子拎着筐匆匆的走出来。俊儒笑着说：“婶子这么忙干啥去？”婶子一看是俊儒，笑着说：“这不快过五月节了吗，队里开放苇塘，我得赶紧去打苇叶，去晚了，好的就没了。走，小欧，跟婶子去看看？”“好啊!”说着俊儒随着婶子来到了苇塘。只见苇塘里人声鼎沸，热热闹闹，许多人都在抢打苇叶。俊儒一转眼，婶子早就没入密密的苇丛中了。
　　俊儒也小心谨慎的进入苇塘。苇塘地势较低，所以很湿滑，苇子长的很茂密。平时队里怕有人偷打苇叶去卖，在苇子长高，叶子肥硕时，日夜派人看守，只有临近五月节时，才开放一天，让村里人进塘打苇叶好包粽子。这一天，村里人全家老少齐上阵，有的家人口多，一天可以打几十斤苇叶，自家用不完，偷偷拿到集市上去卖，赚点灯油火柴钱。当然，也有人少的，只打一些，够自家用就行了。俊儒在苇塘深一脚浅一脚不敢迈步，心里忐忑，生怕一不小心踩上一堆狗屎，或踩上一条小蛇什么的。如果双脚陷进苇塘的烂泥里，那也够倒霉的了。所以俊儒是顾上看苇叶，顾不上脚下，顾上脚下又顾不上苇叶。一不小心，苇叶“嗖”的又划了脸或胳膊。不一会胳膊就划出好多道血印。苇塘苇子长的茂密，再加上天气炎热，俊儒不一会就感到气闷难耐，只好没打几片叶子，就赶忙出来了，在苇塘边空旷地上等婶子。
　　过了好一阵，婶子才从苇塘中钻出来，筐里已经满满的了。俊儒笑着说：“婶子出来了，叶子够用吗？”“够用!我家粘米少，包不了多少。”婶子笑着说。“小欧，走，到婶子家呆会。”“好的!”俊儒和婶子边走边说，一会就到了婶子家。
　　婶子家对于俊儒来说，太熟悉了，下乡第一天就先到了婶子家，婶子待他们俩就像孩子一样，无论做什么好吃的，都会叫上他们俩。婶子常说：“俩孩子从那老远的地方，离开爹娘到咱这山窝窝里来，够不易的。又不习惯山里生活，在城里大米白面的，还有爹妈伺候，到咱这吃白薯面，玉米窝窝头，还的自己做，多可怜那!”所以俊儒也将婶子家当成了自己家，有事没事的都要到婶子家转一转。有什么好吃的，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俊儒刚一迈进灶屋门，就看到地上泡了满满俩盆大黄米，一看就不是新泡的。“婶子，米都泡上了，看来要有粽子吃了!”“前天就泡上了，等一会将粽叶煮一下，就可以包了，晚上咱们就可以吃粽子了。”婶子笑着说。“太好了，我都没吃过大黄米的粽子呢，城里都吃糯米的。”婶子问“什么是糯米？”“就是像大米一样，只不过是粘的。”婶子说：“在城里多好，见多识广的，像我们这里，四面是山，想出去看看得多难。你看看你三妹妹，身体那么弱，初中毕业了，在家呆着，下地干不了活，到外边当个工人啥的，又没有门路。!真是愁死人了。”俊儒抬头看了看里屋炕上坐着纳鞋底的小燕，对婶子说：“婶，你别担心，我爸爸妈妈都是大夫，我看三妹妹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咱农村生活条件稍差，离医院又远，看病不太方便，等春节我回家，我将三妹妹带城里去，让我妈给看一看，吃些药就会好的。”婶子听了这话，用衣角擦着眼睛，高兴的说：“那敢情好，只是太麻烦你了。”“不麻烦!”俊儒说。婶子忙着将苇叶洗好煮好，将泡好的米洗干净，就开始包了。俊儒也在一边凑热闹，无奈手太生，怎么也包不好。婶子说：“不急，多包几个就好了。”你别说，包了几个后，就顺手多了。
　　过两天就是五月节了，农村将端午节称做五月节。
　　这天，家家早早起来彩艾蒿，挂在门前，据说有招福辟邪的作用。小孩子们个个手腕上戴着五彩绳。听说，这个习惯开始于汉代，五彩绳代表“五条小龙。”五色对应金木水火土。五彩绳要在五月节后第一场雨中，将其扔到水里，五彩绳就变成了五彩小龙，带走了烦恼，忧愁，灾难，招来一年的好福气。
　　前天婶子就告诉俊儒他们今天中午到她家去吃饭。俊儒一看时间不早了，也不知道君儒到那疯去了，就不管他。自己一人到婶子家去，看看有没有可帮忙的。总不能到饭点再去，那样就太不近人情了。
　　俊儒刚走进院子，看到燕子扭妮的站在院墙前。看到俊儒进来更不好意思，脸通红就要走。婶子历声喝到:“站好，不准动!”俊儒连忙摆手叫燕子不要动，燕子只好站着不动，噘着嘴。婶子一边将一包东西塞在燕子立着的与燕子头顶平齐的墙窟窿里，又用泥巴将这墙窟窿抹平，一边抹，还一边嘴里碎碎嘟囔着，“盐齁火齁一抹就休；盐齁火齁一抹就休。”婶子一连塞了好几包，又嘟囔着念了好几遍。俊儒憋不住想笑，又用手掩住嘴忍耐着。燕子看俊儒这样，更不好意思了，赌气抬腿跑了。婶子在她身后喊；“死丫头，跑啥，你的喘治不好，将来你可怎办，你想在家呆一辈子吗？”燕子在屋里顶嘴说；“爱好不好，死了算了。”婶子骂道：“死丫头，你胡说什么，你想气死我吗？”俊儒一看婶子真生气了，忙赶上前来说：“婶，妹妹的病，你不用着急，等我回城，就带她看病去，包管会好的。”婶子用衣角擦着眼睛说：“俊儒，你不知道，在咱农村，女孩子没个好身板，连婆家都难找，谁家愿意找个病秧子当老婆，啥都做不了，还得天天吃药，谁愿意娶一个药罐子。”俊儒赶忙安慰说：“婶子，你不用急，我虽然不是大夫，但我从小长在医院，多少对病也知道一些，依我看，妹妹根本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身子弱些，容易感冒咳喘，只要用对了药，很快就好了。”婶子叹了口气说：“但愿吧!”
　　俊儒扶着婶子进屋来。看到燕子坐在炕沿上抹眼泪。俊儒免不了又劝说了一会。俊儒对燕子说：“燕子别哭了，我给你说个迷语你猜猜!”燕子说“啥迷语？”俊儒说：“吃的，你听着阿！三角四楞长，珍珠包红娘，若吃红娘肉，解带剥衣裳。”刚一说完，俊儒突然觉得这个迷对一个小姑娘说不太合适，连忙改口说：“这个迷不好，你听，我再说一个你猜。”俊儒想了一下说：“竹叶窝里睡黄狗，戳一枪，咬一口。”燕子一听，嗤的一声笑了说：“这还用猜吗，就是今天中午要吃的粽子。”俊儒也笑着说：“我说嘛，燕子是最聪明的。”婶子看他俩都笑了，也笑着说：“就俊儒行，总能逗你妹妹笑！”俊儒也笑着走出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