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装期待您的邀请》不动即无伤

11、第十一章

　　十二月八日•晴
　　“乐乐刚才拉着脸回来，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你妈也不让问。”叶爸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电话向远在日本的儿子不满地抱怨道。
　　“问什么问？”叶妈妈的声音插进来，显然她用了卧室里的分机，叶爸爸与叶攸见怪不怪地都保持沉默，听叶妈妈的口气，她现在很不高兴。
　　叶妈妈接着气呼呼地道：“难得回来住，我特意多炒了几个菜，没开饭呢！她就又拎着包走了，还重新化了妆换了身儿衣服，当是约会了我还挺高兴地和你爸说，可我们饭还没吃完她就又回来了，你说说你们怎么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啊？”
　　叶攸摸了摸下巴，难怪刚才与叶乐沟通公事被扬了一脸的灰，可他听着听着发现老妈的枪口转过来对准自己，他忙陪笑道：“是是是，都是我们让您操心了，您消消气，我马上帮你打听打听乐乐到底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帮我打听？她不是你妹妹啊？”叶攸不但没稳住叶妈妈的情绪，反而让叶妈妈的怒火烧的更旺了，顺手将听筒用力地扣回话机。
　　叶家父子掏掏被震疼的耳朵默契地相互道了晚安匆匆结束中日电话会议。

　　头疼！
　　叶乐揉揉眉心，叶妈妈的抱怨声让她想装听不见都不行，她心烦地关上手提电脑靠在椅背上想着今晚怎么就这么巧？自己的第一堂写作课竟然被告之岑棉这周休息，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早知如此就去参加同事聚会了，说不定还能得到点儿内部消息，想到这儿叶乐刚起的那么点儿睡意即刻消失了，她坐起来重新打开电脑继续工作，她可不想在裁员名单上占有一席之地，虽说这只是近来在公司私下流传的小道消息，本着无风不起浪的原则还是诸事小心些吧。

　　“无风不起浪？OK！我同意，但是不谈明年要如何提高业绩，就今年的那项合约足以让我们再忙上一整年，你想想看总公司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动我们？”
　　今天都吃呛药了吧？叶攸把话筒拿离自己的耳朵，他真是不明白向来温和的左贺也激动了，他不过就日本发现的问题给左贺提个醒，却遭到如此大的反应，这年头好人难做哦！
　　“一切等你回来再谈吧。”左贺在叶攸沉默之后挂掉电话，他站在无人的走廊理了理思绪后悔对叶攸发脾气，关于裁员的消息他也略有耳闻，到底是谣传还是确有其事都有待进一步的证实，在此之前稳定人心才是最重要的，由自己领导的工作小组只有尽快拿出成绩才能在公司不可知的未来立有一席之地。
　　侧门走进来一抹熟悉的身影，手里提前两只大型的塑料口袋，左贺下意识地躲到柱子后面，他不禁问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与棉棉偶遇？她人出现了自己怎么躲了？左贺你想当逃兵吗？想到这儿他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下因紧张而加速跳动的心从石柱后面走出正好挡住棉棉的向前走的脚步，他微笑着伸出手道：“给我吧。”
　　刚才在门外棉棉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但她告诉自己是幻觉，今晚是导盲犬走入校园做展示的第一次活动，参加的人员除了西仕大学的师生就是基地的工作人员与志愿者，左贺根本不会出现在这儿，但事实证明了她的幻觉，原本愉悦的心情陡然消失，当她看到左贺的刻意逃避时，一股莫名的失落重重地压在心口，闷的她透不过气来。
　　现在没了负重的手就如同她此时的心情，突然变的轻松起来，面对自己情绪骤然起伏棉棉有些不知所措，她低头躲开左贺的眼神，两个人呈静止状态。
　　“我就说盒饭到了，咱这鼻子就是灵啊!”龙子显从休息室兴高采烈地跑出来，他眼中只有那两只装着盒饭的塑料口袋，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化解了一场尴尬。
　　“PETER，NO!”伊婉恩追着PETER也从休息室跑出来。
　　“你又淘气了？”棉棉绕过左贺拦住向外跑的PETER，弯腰拾起拖在地上的引导链，带着PETER往回走。
　　“它是闻到香味了。”伊婉恩赶过来接过引导链，她看了看棉棉身后的左贺奇怪地问棉棉：“小林不是和你一起去领饭盒吗？人呢？”
　　“在门口回答西仕学院校内记者的提问。”棉棉想起林兴雨被三个小女生团团围住而向她投来的求救目光无奈地摇摇头。
　　“明显是找错人了，龙哥那是你强项！”伊婉恩会意地冲龙子显挤了挤眼睛。
　　“不管他了，锻练锻练也好，我们快点儿吃饭，展示会八点开始，这都七点四十了。”龙子显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正巧有短信传进来，他低头摆弄着手机短信道：“呀，我那屋的志愿者到了。”
　　“小奇和安安吗？”棉棉问，之前这两个孩子给她打过电话。
　　“还能是谁？两个迟到大王。”龙子显抬着看着棉棉笑呵呵地道，“她俩在音乐厅正门口，你帮我接待一下吧，安排她们到义卖的展台帮忙。”
　　“好。”棉棉回答的急切，她现在最想的就是离开这儿，确切地说是离开有左贺的地方。
　　“左贺，你也跟着棉棉去吧，一会儿我们上台就顾不上你了。”龙子显接过左贺手中的袋子好意安排道。
　　棉棉猛地顿住向外走的脚步难掩脸上的诧异地表情。
　　“左贺是新加入的志愿者，他来的那天你不是也在？”龙子显更诧异，棉棉的态度很值得怀疑。
　　收住外露的情绪棉棉强扯出一丝笑意，开口对左贺道：“跟我来吧。”

　　展示开始，台上导盲犬拒食、拒牵、原地等待、辅助盲人越过障碍物的精彩表演获得在场所有人的热烈掌声，这些左贺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他眼中只有棉棉，棉棉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他完全不在乎全程棉棉目不斜视根本不给自己开口的机会，只要能默默地在身旁看着，左贺都觉得是一种幸福。
　　基地全体训导员带着导盲犬上台谢幕，意味今晚的活动顺利结束，棉棉暗暗舒了口气，身侧熟悉的气息、专注的眼神时时刻刻提醒着，让她根本就不能忽略左贺的存在，鼓掌致意时棉棉才发觉攥紧的掌心早已冷汗涔涔。
　　开始有人退场，棉棉立刻起身准备离开，她的手忽然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拉住，她知道那是谁的手，脑子轰地一片空白，乱乱的想不出任何有效的办法来面对突发的状况，耳边就听到恳求的声音：“我们谈谈。”
　　谈谈？谈什么？棉棉心底涌上一丝愤怒，她抽出被抓住的手，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座位，也不顾坚硬的木制椅角撞疼她的腿。

　　“棉棉怎么走那么快？”伊婉恩低声询问身旁的林兴雨，往常都是帮他们收拾东西后一起离开。
　　“有事儿吧？”林兴雨顺着伊婉恩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左贺向他们打手势。
　　“行了，棉棉有人送了，咱们也别操心。”龙子显嘿嘿一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左贺是冲着棉棉来的。
　　“你说他啊？”林兴雨看了眼匆匆随棉棉之后离开的左贺问。
　　“小林，你行不行了？”伊婉恩无奈地转身牵着PETER回后台。
　　“对啊!对啊!”龙子显拍拍林兴雨的后背让他快点走。
　　“哦。”林兴雨地这才迈开步子，小薇晃晃尾巴跟在后面。

　　“嘶￣”当粉红色的浴花划过光洁的小腿，刺痛感传达到棉棉的感观，她冲掉散发着蔷薇香的白色泡沫才发现一道泛紫的条状瘀青从右小腿外侧横向延伸，棉棉茫然地看着伤处，一时想不起是如何撞到的，她也没心思细想冲净了身体套件宽大的浴袍就直接窝进客厅柔软的沙发里，电脑循环播放的音乐在房间里缓缓流淌，棉棉闭上眼睛想摒弃所有的杂念可还是以失败告终，脑海里不停闪烁着与左贺有关的片段。
　　从西仕学校的音乐厅到校门口那段不算短的路程，左贺都没有再打扰自己，他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直到自己坐进出租车，明明是应该松口气的，为何又生出无端的失落？岑棉你舍不得了吗？你还爱他吗？你们之间还有多少的可能……棉棉不断的问自己，可空荡荡的房间没有给她任何答案。

　　“你小子想做标兵啊？自动回来加班？”魏平半倚在左贺的电脑桌前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递到左贺手里。
　　“不错。”左贺接过咖啡喝了一口享受地赞叹道。
　　“我老婆从巴西带回的。”魏平笑的很得意，他瞅瞅左贺的脸好奇地问：“这满面春风的，有啥好事？”
　　左贺微微一笑，神秘地道：“部长说了如果我们提前完成任务，公司或许会给我们组拨一笔可观的活动经费。”
　　“是多少？”魏平也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问。
　　“那就得看咱们的工作进程了。”左贺用手指弹了弹咖啡杯，看似随意地道：“不过这消息只是或许，等款真拨下来了那可是个大惊喜。”
　　“对对对，没错，大惊喜！大惊喜！”魏平心领神会，他端着自己的咖啡杯快步回到电脑前继续工作，态度比以往更加认真，虽然左贺说是或许，但以他的谨慎态度如果不是有十分的把握也不可能说出来。
　　左贺起身来到窗台前，喝着咖啡看着魏平在玻璃窗上的背影，他知道明天这个由他亲自炮制的假消息就会在整个小组传开，魏平不是能守住秘密的人，虽说是缺点只要善加利用就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部长那方面他也不担心，组里没有人敢和那个严肃的日本老头打探消息的真伪。
　　叶攸的话给他搞响了警钟，他们虽然属于技术开发部门，但仍然不能远离公司的纷争，要想在人才济济的公司立足只能靠实力说话，现在分派到他们组的任务预计是明年四月份完成，按照其他组的进程如果能提前结束任务就最有可能接下明年公司最大的一笔订单，那时候不但根基更稳还有晋升的机会，至于那笔尚不存在的活动经费，他到是可以向公司提出申请，当然那得他坐到部长的位子。
　　玻璃窗上左贺看到自己的脸，笑意还挂在眼角，工作规划的顺利进行抵不过今晚棉棉忿然离去所带给他的希望，她还是在意自己的，所以刚才没有急于其他行动，只是尾随着出租车来到棉棉所住的小区，在确定棉棉房间的灯亮后他就返回公司加班，他自信让棉棉原谅并重新接受自己只是时间问题。

　　十二月九日•晴
　　“摸黑跑步是为了找灵感？”
　　调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棉棉收住脚步转身回望，胸口因刚才剧烈运动猛然停止而大幅度起伏，从黑暗处摇摇晃晃地走出一个人，借着微黄的路灯她看清来人的模样，她喘着气诧异地喊出：“哥舒冥？”
　　“早啊￣”哥舒冥笑着挥挥手走近棉棉，催促道：“跑起来，刚跑完步怎么能立即停下来？”
　　棉棉先放下满心的疑问跟着哥舒冥慢慢地跑，她借机地调整着自己不稳的呼吸，渐渐的气息平稳下来，他们才由小跑变为快走，直到棉棉呼吸顺畅才改成慢步。
　　“凌五点十九分。”哥舒冥抬起手腕看着表报时，笑笑的眼睛似不经意地扫过棉棉的脸。
　　棉棉这才意识到泪水还挂自己脸上，她忙用乱抹了几下，大量的水珠让她放下心来，汗与泪的交织没人会发现这个秘密。
　　果不然听到哥舒冥笑道：“不是看你刚才拼命跑还以为你大早清的出来哭，擦擦吧。”
　　棉棉无言地接过哥舒冥递过来的纸巾，整夜脑子里都是过去的回忆，压的她无处可躲，凌晨四点她就换了衣服出来跑步，想以此忘记所有，可记忆却越来越清晰，就连这处小区也充满了他们之间的回忆，当初还是他们一起选的地方。
　　看着棉棉湿了一张又一张纸巾，哥舒冥默不作声只是又递过去一包纸。
　　终于棉棉平静下来，她不好意思地道：“到我那儿坐坐吧。”
　　“供应早餐吗？”哥舒冥摸摸胃口笑问。
　　“如果你不介意等些时间。”棉棉将用过的纸巾团成球丢进附近的垃圾桶里。
　　“当然不。”棉棉上次的那碗疙瘩汤让哥舒冥回味至今。

　　一碗小米粥、一碟麻油头菜丝，换来哥舒冥孩子般满足的神情。
　　哥舒冥怎么会在凌晨突然出现在水韵小区？小区的治安做的非常专业，如果没有业主的确认是不会放任何陌生人进来，如此看来这里必然有他熟识的人，可衣服多处破损、手关节红肿、面部有擦伤、还有那一身的酒气，明明是与他人发生冲突的证明，棉棉越想越不明白。
　　觉察到棉棉疑惑的目光，哥舒冥仍不动声色，他将空了的菜碟举了起来，棉棉拿过碟子起身去厨房又盛了些小菜放到哥舒冥面前，哥舒冥一笑继续忙乎自己的早饭。
　　“嗯￣以后我在你家入伙吧。”哥舒冥心满意足地放下碗，很期待地看着棉棉。
　　棉棉一愣旋即微笑问：“你要在这儿买房子？”
　　哥舒冥扬眉道：“也不是不可能，对了这个给你。”他从裤袋里掏出一张做工精美的卡片。
　　棉棉接过来才发现这是张卡灵顿私人会所平安夜VIP邀请卡，灵顿？据她所知是家仅接待政客的会所。
　　“轻松轻松，就当体验生活了。”哥舒冥随意地笑笑。
　　“谢谢。”棉棉没推辞收下哥舒冥的好意。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铭湖滑雪吧。”哥舒冥兴致勃勃地道。
　　“晚上要去东大做活动。”棉棉笑着摇头。
　　“是那个导盲犬吗？”哥舒冥从师父那里略有耳闻。
　　棉棉点头。
　　哥舒冥站起来双手扶住棉棉的肩，认真地道：“那你得带我去。”

　　带他来是正确还是失误？
　　棉棉看着在义卖展台忙的不亦乐乎的哥舒冥，他远远抢占了导盲犬的风头，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围在他身边，不过义卖品卖出的数量是可观的。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门外跑进一个人来，哥舒冥看到棉棉整个人都绷了起来，他好奇地张望。
　　“左贺，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这儿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龙子显拿着一大叠宣传单走过来，“把这个发给大家看看。”
　　“好。”左贺痛快地接过去，他路过棉棉身侧时仅点头微笑没做停留。
　　棉棉的心空悬着，左贺的再次出现以及与此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她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可心里却隐隐地感觉到不安与忐忑。
　　笑容真切、举止得体，哥舒冥留意左贺的一举一动，他又越过人群看正在募捐的棉棉，清澈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阴云，再回头看左贺，他不经意间捕捉到左贺偷望棉棉的目光，哦？哥舒冥摸摸下巴，露出玩味儿的笑。

　　展示结束后，哥舒冥帮棉棉封好捐款箱，他揽住棉棉的肩笑道：“成绩不错啊！”
　　“你那边也很好。”棉棉的微笑略显疲惫，也没留意到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哥舒冥耸耸肩毫无得意之色，他笑道：“走，我们宵夜。”
　　“还有些工作没弄完。”棉棉回头看看没收拾的义卖台。
　　“哦，好吧。”哥舒冥快步跑过去以最快的迅速将义卖台上的书、佩章、衬衫等义卖品分类装进纸箱里。
　　安安和小奇在一旁看傻了眼，她们终于知道什么叫效率。
　　“OK，下面的工作交给你们了。”哥舒冥拍拍手对安安和小奇微笑，那笑容够以融化任何坚冰。
　　安安和小奇忙不迭地点头。
　　“走了走了。”哥舒冥挽住棉棉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向外走。
　　棉棉只好挥手向大家说再见。

　　双双离去的背影严重震荡了左贺的心，他这才意识到温婉才情的棉棉身边怎么会少了追求者？懊恼地抚了把脸，感觉自己的计划被全盘推翻，心里有一把火迅速燃烧。
　　不能输，输就意味着失去，他不能再次失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