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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次日一早韩免走了,我拢起衣袍,全身的伤口让我痛到神志不清,几乎是爬着出了前厅。

      有个扫地的丫鬟看见我,急急忙忙去叫人来,我仰面躺在门口,气息虚弱地听着一双双脚步声,其中便有韩歧的。

      我这副模样韩歧经常见到,不过都是在床上,鲜少光明正大的露给外人看。下人们跟在韩歧身后,小心窥探着衣衫不整的我。

      我咳嗽一声,等着韩歧对我的鞭笞,结果韩歧出人意料的把我抱起,吩咐下人把浴池里的水放上。

      我受宠若惊地搂住他的脖子,感受他眸里的情绪和温度,我道:“昨夜……”

      韩歧打断我:“你不必对我交待。”

      我苦笑,他的双手勒的我身子疼,我闻着自己的酒臭味也不好受。直至他将我丢进氤氲的池水里,我从水底浮上来,手臂耷拉在岸上,疼痛难忍的伤口激出的一身冷汗被热水冲刷,我浑身又热又麻,独独感不到该有的疼。

      韩歧脱下外袍,泡在离我不远处,他淡淡道:“洗干净。”

      我知道他生气了,我也知道该怎么哄,我脱下外袍露出满身的伤痕,撑着精神对向他。

      他看见我背部的新伤,眸光一暗,不准备再和我废话,捏住我的胳膊将我带到他的面前。

      “轻一点,求你。”我疼的厉害,受不住的求饶道。

      韩歧以为我在拒绝他,沉声道:“昨夜被韩免喂饱了?”

      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韩歧觉得我是默认了,动作愈发暴躁,我浮浮沉沉几度晕厥。

      “疼……”

      我极小声的呼疼,身上人一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疼……小五……”

      我的求饶换来了韩歧的凶狠对待,他留我在身边大抵是因为喜欢看我难受的模样,我咬住手臂支撑自己不晕倒,扭过头道:“你别把我搞死了,暂时留我一条小命。”

      我在心里算着自己还有多少日子能活,能不能干成想干的事,他捏住我的下颚,我转过头用迷茫迎接他的愤怒,他咬了咬我敏/感的耳垂,用让我心疼的语调道:“为什么不是你去死?你还我哥哥,还我母亲!”

      我的小五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可以摘给他,想要我死,我自然是千万个愿意,但世事并不如我愿,我不能掌握自己的生死,我只好吻了吻他的嘴角,道:“我不会死的,我要在你身边长长久久的活着。”

      韩歧冷哼一声,早料到我会这么说。

      暖水靡靡作响,我拼尽全力咽下嘴里的腥甜,在适当的时候晕了过去。

      ……
      说起林家,得有多少文人骚客想吐出肚子里的墨水,在纸上一绘当年的血雨腥风。江南一带,几乎无人不知林家有位冠绝群雄的林迁南。

      是个人物,自然有能当做人物的一生。

      林迁南也一样,三岁习文,四岁练武,十岁上山打老虎,十四岁参加会试摘得会元,本可上京参加殿试,他却被家父用年龄尚小还需磨炼推脱。真实原由大家心知肚明:林家过于强势,皇帝不可能给富可敌国的林家一官半爵。

      林公子打小有入士为官成就一番作为的鸿鹄之志,老爹讲了一次又一次其中的利弊,林公子仗着是林家独子,我行我素地跑到京城历练,广交为官为臣的友人。凭着赤诚之心,他结识了五位皇子,在京城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

      初识之日,林迁南十六岁、韩免二十岁、韩歧十三岁。林迁南知道皇子们多半是是忌惮他雄厚的家底才愿意和他交友,仅有一位是因为他给的一块糖——韩歧。

      每当二十四岁的林迁南快要恨二十一岁的韩歧时,十三岁的韩歧便从心底的温柔之处冒出来,举起那块融化一半的糖,喊他“迁南哥哥”。

      小五……

      林迁南再见到春花时,感觉自己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用掉了半条命,虚弱地躺在床上。

      春花不嫌弃他,专心上药,这里撒点药粉,那里撒点药粉。

      林迁南受伤如家常便饭,春花的积蓄几乎是被他疗伤用掉了,药粉的价格不菲,他有点不好意思道:“春花,我没钱给你,你看看我有什么值钱玩意都可以拿去。”

      春花手里忙着,斜了他一眼:“主子,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我没命还给你,你再把我命拿回去?”

      “行了,我们都别客气了,疼死我了。”林迁南动了动身子,确保自己没有哪里瘫痪了才放下心躺着。

      春花对嘴里说疼又动个没完没了的傻主子颇为无语。他随着主子来了贤王府两年,其余家丁进府都是消瘦无比。贤王待下人们不错,家丁们在好吃好喝的贤王府伺候久了,肚子有油水了,便日渐丰腴。

      他家主子非得反着来,刚进府时是白白净净的俊朗小生,不过两年光景就快成了皮包骨。

      主子总说他有积蓄,其实不然,他现在还欠忠德不少外债,王府里的网太大,要想不被错综复杂的人和事绞死,处处得需钱才能办到。

      光给主子买药便他受的,哪儿还有闲钱存着。

      即便是有,他宁愿多买点补品为主子补身子也不愿意存着当所谓的“娶妻钱”。

      “主子,你侍奉王爷这么久了,都不给点碎银子……”春花嘟囔道。

      林迁南没心没肺道:“侍奉这词用的不对,我们是两厢情愿。”

      “您别当我是傻子了。”

      林迁南觉得只有两年记忆的春花比他还圆润通透,不免回忆起当初捡回连话也不会说的傻子春花,感叹时光倥偬。春花五官俊挺硬朗,眼睛深邃有神,扎起的长发微微卷曲,既有有中原人的底子又有异域人的神/韵,合在一起一点不冲突,很是好看。

      “我捡了个宝回来啊,”林迁南逗弄着他,“咱春花多才多艺,以后即使靠脸也能三餐无忧吧?”

      春花没听出他的话里有话,收拾着残局道:“我还得养活你,得靠手,不能靠脸。”

      林迁南不说话了,闭上眼想休息,春花静悄悄的退下,在门外守着,远远瞧见手里举着托盘的一队人,领头的红衣公公是侍奉皇上的钱公公,他一甩拂尘,趾高气扬的对不卑不亢行礼的春花道:“圣上有赏,请林公子出来领赏!”

      春花跪着没起来,道:“主子受了伤,正在休息。”

      钱公公领了旨,必须把赏赐送到林迁南的手里,且态度要好,他道:“那杂家就在此等林公子休息。”

      既然他想等,春花就让他在这里等,拿了林迁南换下来的脏衣服去浣衣房洗。

      钱公公看着宫人们手里的金啊、玉啊、以及他想也不敢想的珍贵药材,羡慕的眼珠子转了三四圈,等着无事,在心里琢磨圣上和林公子的关系。

      听闻圣上前日在贤王府与林公子待了一夜,男子和男子待了一夜,圣上笑容满面的回了宫,吩咐他挑选些好礼送过来。

      “贤王到。”

      钱公公赶紧跪下行礼,尖着嗓子道:“请贤王爷安。”

      韩歧身旁仅跟了两位贴身侍卫,一身玄色袍子衬得他霸道阴戾,他素日对谁都挺和善,越靠近林迁南就越凶狠,他扫了眼数个举着稀罕玩意儿的下人,扬起嘴角笑意很浓道:“看来皇上对我府中的人很上心啊。”

      钱公公未料到会被贤王找茬,听到“府中人”,感觉来者不善,贤王处处和圣上对着干,做下人的知道又无可奈何。

      钱公公低头哈腰道:“是圣上念及贤王,爱屋及乌赏赐给林公子些小玩意……”他说小玩意的时候牙关抖了抖,只希望贤王不识货才好。

      韩歧拿起一个看着真像小玩意的瓷瓶,掀开盖子道:“凝痕露的药材皆是十年百年产一株,好不容易练出了两瓶,一瓶赏给了皇后,一瓶给我府中人,皇上好大方!”

      钱公公额头滑落一滴汗,若贤王心情不好要就地处置他,疼爱弟弟的圣上亦不会有半分怨言。

      “既然送来了,便多谢皇上了。”韩歧叫侍卫收下。

      钱公公请辞后,脚不带停的离开这位能要他命的阎王爷。

      韩歧让侍卫扔了多余的东西,拿了凝痕露推开房门入内,刺鼻的药味令他眉头一皱,床榻上熟睡的人没有察觉到室外的喧哗,睡得安稳。

      韩歧没有直接把他叫醒,想了想,放下瓷瓶,坐在床沿边看这张年年变化的脸,明明他仍是林迁南,可为何变了这么多,以前的林迁南英姿飒爽惹眼,而今的林迁南叫人厌恶心烦。

      “林迁南。”

      他的名字不带恨意的从嘴里说出来,韩歧脑海里立马闪过和蔼的母后、血浓于水的二皇兄……他们都不在了,为什么林迁南还好好活着?!

      韩歧克制不住自己的手,发狠地掐上了林迁南的脖子,五根修长的手指收拢,一点点圈紧。

      睡梦中的林迁南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涨红了脸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便是韩歧魔怔的面孔,他抓住韩歧的手臂,韩歧手中的力未减反增。

      “小,五……”

      林迁南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意识逐渐朦胧,明明才从鬼门关回来,好似又一脚踏了回去。而给他那一脚的人正是他的韩五。

      还有未完成的事,我不想死。
      林迁南绝望的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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