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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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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没接陈鸿文的话茬,皱着眉头用了些力气抬手打掉他赖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但她毕竟是个小姑娘,别人手还没如何,她自己的掌心却已经红了一片。
酥麻的痛感传递到大脑,顾言稍稍冷静了一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个地方,自己力气小,这些人真要动手恐怕会出事。具体情况可以日后再慢慢了解,现在首要的是给自己争取一些空间。
心里这样想着,顾言推了一下桌面想要站起身来。
但是面前的陈鸿文离她太近了,顾言伸出去的手挨到了他的肩膀,被他一手拿住。陈鸿文面部表情似乎克制了一下,随后又嬉皮笑脸的重新凑了过来,被打下去的手重新压在了顾言的肩膀上,把她又按了回去。
“怎么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这么急,别生气呀,你先把这瓶酒喝了,再想吃什么,哥哥喂你。”
顾言握着酒瓶的手紧了紧。
周围人原本就被酒精刺激的大脑这会儿更加兴奋,跟着大笑着看戏,现在顾言想说什么,他们也未必会认真听。
陌生气息的靠近让顾言觉得非常的不舒服,她握着酒瓶心里衡量了一下,如果砸在桌子上,剩下的碎碴容易误伤他人,更加不容易脱身,还不如……
当即不再犹豫,手部用力使原本就不太明显的血管变得更加青白,顺着惯性将开着满瓶的酒一气砸在了陈鸿文的脑袋上!
巨大撞击力让酒瓶一下子碎裂开来,陈鸿文毫无防备间被砸的向后退了两三步猛地坐到地上,冒着白气的啤酒顺着敞开的瓶口一半洒在了顾言自己的身上,剩下一半飞溅了出去。
伴随一声巨响,周围原本漫不经心看热闹的人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片刻怔愣间顾言的身边霎时清净了不少。她也不再犹豫,把剩下手中的半截碎瓶子摔在身后地上,落下一地碎片,起身推开大门跑了出去。
一口气奔到楼下,在服务生和保安惊愕的眼神中,趁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快步出了大门。
就在这一瞬间!
“滴——”
一辆正巧驶过来的车来不及反应,险险的撞到了顾言的膝盖,顾言站立不稳向旁边倒去,伴随着车上司机急打方向盘和刹车时与地面的摩擦声,避开了车轮。
昏暗的夜色下车灯与酒店内映出的灯光分外耀眼,寒冬夜里凛冽的空气从鼻腔内窜入,四周喧杂的人声仿佛已经被甩在身后,又仿佛重新贴了上来。
顾言在小腿一阵刺痛中坐了起来,前方的车灯晃的她眯了眯眼,闭目的空档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重新镇定下来。
开车的人似乎也被这突发情况吓到了,停稳了车慌忙降下车窗回头看了一眼,见好像有人已经被撞倒了,又看向坐在后座的男人:“陈哥,好像……撞到人了。”
坐在后座的陈止砚沉着脸,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伸手打开车门,吩咐道:“下车。”
缓过最开始的恐惧,顾言调换了一个更平稳的坐姿,小心按了按刺痛的小腿。其实她感觉还好,本来也只是晃神间挨到了,刚刚那一刻她并没有感觉到冲击力,大概也只是擦破了皮,没有伤到骨头。正犹豫间,顾言感觉到有人蹲到她身边,她下意识的抬头望了过去,出于逆光,只能隐约看清是个年轻男人。
“你还好吗?”这个人的声音很稳,听起来平静而有力。
“还好,没关系。”顾言说着,又想起身。
那个人抬手虚按了一下:“先别起来,撞到哪儿了?”
顾言人小气势弱,和人说话从来难以掌握主动权,尤其面对这种习惯强势命令的男人,根本很难维持自己的意愿行事,只好顺从的指了指自己的小腿。
其实没关系,只是一点皮外伤,而且刚刚是她突然出现没有看路,平白让人家受了惊吓,这会儿也不想让对方担心,正打算说什么,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更高的喧杂声。
她侧头去看,是包房里的那几个人反应过来,正骂骂咧咧追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位一脸为难的服务生。
顾言用她常年泡在数字和符号里的大脑非常生涩的分析了一下。虽然现在自己行动不便,但是这里已经临近街道,地势开阔,又因为刚刚的一场“小车祸”,人群越聚越多,倒是更加安全,不用害怕会发生肢体冲突。今天只需要避开他们,离开这里,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更好解决。
顾言用手撑了一下地,感觉到身边那人似乎抬手扶了她一下,借着力顺势起身。
把刚才那些什么“不好意思”、“太麻烦人家了”之类的全部抛诸脑后,顾言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仰头看向还很好心一手扶着她的陈止砚:“我可能是骨折了,送我去医院吧。”
一直哆哆嗦嗦站在一边不敢上前的小司机:“!!!”
陈止砚看了一眼顾言说这话的时候稳稳踩在地上的两只脚,余光注意到酒店门口一直吵嚷还没有离去的几个年轻男人,心里有了数,十分好心的没有拆穿,侧身一拉车门:“请吧。”
顾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突然意识到似的把受伤的那条腿悬了起来,一点也不心虚的一瘸一拐上了车。
目睹这一切的小司机:“……”
看着小姑娘坐稳关上车门,陈止砚就着状似不经意的角度又看了一眼门口那几个男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司机上车,自己绕到另一侧坐进了后座。
去医院的路上有点堵车,小司机已经从刚刚那种惊魂未定的状态缓了过来,一路上视线若有若无的瞟向端端正正坐在自家老板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一边等红灯一边用视线向老板传递信号。
——这不会是个碰瓷的吧?
老板接到信号,并没有理他,还侧头安慰那个小姑娘:“没关系,别害怕,我刚刚看了一下,不像是骨折,去医院做一下检查,应该不会有事。”
陈止砚人长得十分高大,说这话的时候竟也半点没有所谓温柔。但是他的声音平稳有力,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顾言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手指,感激的点了点头。
小司机一路看一路觉得稀奇。
刚刚外面光线太暗,他又站得远瞅不清,这会儿借着反光镜终于能好好打量一下这个小姑娘的状况。
她看起来年纪非常小,大概还是高中生,很瘦,可能是刚刚受到了一些惊吓,这会儿皮肤近乎苍白。最初见时她头发有些凌乱,但是这会儿已经被理好了,乖乖顺顺的散在身后。身上的白色毛衣布满了酒渍,这可能是她直到现在周身还满是酒气的原因。裤子右边小腿的部分有些剐蹭的痕迹,但也去因为冬天衣服厚重,并没有渗出血来,倒是她的手指微微蜷着,有几处染血的破口在苍白的掌心中异常明显。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刚刚遇到了特殊状况。但是与之相关的情绪从她身上却完全看不出来。她受伤的那条腿自然垂着,身子靠着椅背,两手乖乖放在膝盖上,像是认真听课的小学生,就这样安安静静端端正正的坐着,目光瞥向窗外似乎在发呆,完全没有一点正常人惊慌失措之类的情绪。
再看坐在她身边的老板,啧,大爷似的懒散靠着,他手长脚长,把人家小姑娘挤在一边,还完全没察觉似的一手支头闭眼休息。
两边都没有什么声音,司机就也不敢说话,一路安安稳稳开到了医院。
陈止砚把顾言安置在一边,全程看着小司机临时充当助理跑前跑后,中间扶着小姑娘去拍了个片子。但顾言实在不适应和陌生人这么近的肢体接触,下意识的轻轻挣了一下,陈止砚似乎有所察觉,之后就单手插兜跟在一边,再也没碰一下。
等结果的时候陈止砚翘着长腿坐在凳子上玩手机,嘴角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撇着。
夜里的急诊灯光亮如白昼,喧杂一刻不曾停歇。陈止砚身高腿长,样貌又极英俊。和顾言并排坐在这里,收获了很多不同年龄段女性投掷过来的好奇目光。
顾言心里过意不去,忍了忍没忍住,想要开口让他和司机先回去,其实她自己在这等就可以。
结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开口,顾言才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她伸出一根细细白白的指头小心戳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胳膊。
陈止砚一脸莫名其妙侧头看她。
顾言:“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
陈止砚那一脸欠揍的表情似乎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转过头面向小姑娘的时候神色已经缓和了很多,随意的摆了摆手:“没事,是我们不好意思,很多外伤当时觉得没什么,但是很容易伤到骨头,拍个片子才能放心。就算没什么问题也要小心养一养。”
顾言一脸感动,默默在心里给这个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年轻老板发卡:你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