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Bay·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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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四十七分。
西城区的环外307号公路的临近停车场。
宫间慎治倚着那辆红色奥迪A3车身同样抽了一地烟蒂。
他听到了那一声硬物撞击上铁质栏杆上的锐响。这本没什么，不如说他已经在这里听了快有两个小时。
但那之后约有十多分钟毫无声响。
他只停顿了一会，便果断地掷了还没抽完的烟于地上，一脚踩上才迈出去，其实没几步路远。
果不其然，他才走近。
噪音制造者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受了刺激一样地把手里的空啤酒罐砸向地上。
“Shit！Shit！……Damn！”
地上的空罐零零散散四处都是，远处是被踢远的，近处也要被再捡起重复砸。三隈水澪这么泄愤着，嘴里同样骂着少见的脏话，似乎这样就能好过点。
目睹这一切的宫间慎治抿在嘴里的叹息最终还是咽了下去，这令他也忍不住再摸出打火机再抽上一根。
好在这里常年都没什么人，尤其是这个点的冷夜，暂且不必谈什么公德心。这里仍然算得上是这两年间，他与三隈水澪最常来的地方之一了。
要捋清前因后果很简单。
发布会后的第一时间里他便去找了三隈水澪。即使在那之前从她一直关机的状态就猜到了。
她还是逃掉了准二的新闻发布会——也是相当变相替她拉拢人心，证实她身份，这当然会让她逃掉。
写作是她的随心所欲。
她要的不过是钱，是恣意，是可逃避的世外桃源，是缓和情绪、得到慰藉的抒泄。
至于写完之后的事情，她从来没在乎过。
她重新整顿自我的这两年多来，要说还有什么能令她有所上心的。
也只有她小学生那件事了。
因此今晚会去找对方是相当正常的，新安排的居所早在一个星期前就收拾妥当了，而有关雄英的文化考试，也早就与他制定了合适的补习方案。
再者。那位小学生，以与她相处那么久的经历来说，依旧是可以被她吃得死死的。
原本是这样的……
在宫间慎治拉开车门被那浓烈的烟味呛到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喂宫间。”
三隈水澪突然喊他一声，直直看向了他。五六罐啤酒下肚她也没半分醉态。
路灯的光与她身后远山的黑对比突出，一团白雾随着她嘴里话语消散在空气里。
夜里的山里是要更冷一些的。所以她才会来到这里，她的烦躁感要么消了一些，要么就是想通了。
“给我烟。”
宫间慎治只好凑过去给她点烟，熟稔都来源于习以为常的任劳任怨。
但她等不到这点点时间。手臂一伸，两指一夹，抽走了宫间慎治嘴里的那根烟。
“啧被摆了一道。”
几个小时后，在她沉着脸示意宫间慎治上车后一言不发的几个小时后。
三隈水澪深深呼出一口烟，终于开口解释了。
“原先的计划用不了了。”
……
“嗯，虽然这种事碰到你的瞬间就清楚了。”
宫间慎治说道，食指无意识捻了捻附和道。
“确实被摆了一道。”
“……”
不可避免地重现了当时的那个画面，三隈水澪将手插进发间，撑住脑门闷了一会。
“怎么办呢，我还是那句话，这让你又愁又高兴吧？”
这句话真的很烦。
三隈水澪投去一记眼刀，对面的人却眉开眼笑。
“其实远不至此，水澪，否则这两年多我们在干什么？”
“……”
三隈水澪本不想接腔，可又真不想听那句话。
“闭嘴，我不想听什么‘你得接受现实啊’，你叭叭叭个没完了？”
“哈哈哈——抱歉，这次我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可从你嘴里说出来怪有意思的。”
“……”
“……想甩手不干了？”
“……没有。”
“喔得了吧三酱，你只是在闹别扭，可你心里都承认他说得确实。”
“嗤，我才没——”
可一对上宫间慎治的眼，这句话突然消影无踪了。
“利用了对方被发现倒没什么，毕竟也是你算计对方在前——也不是，那充其量只是留有一手罢了，对方好不容易扳回一局只为了待在你身边——我相信这绝对比梨绘那篇恋爱小说要来得感动人心，别这样看我嘛——”
三隈水澪狠狠地盯着他看，大有你再说下去就试试看的威吓感。
“说起来，齿痕的痕迹消退得很快嘛。”
宫间慎治仍是一脸笑眯眯，却也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喔那又怎样，你打趣打得很嚣张嘛宫间。”
说是这样，三隈水澪还是忍不住摸了摸颈部原先被小学生咬的位置。
实际上被山里的冷风吹了那么久，早就毫无知觉了。
“因为三酱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坦率的人啊，又超级固执。”
三隈水澪挑挑眉，警告他别再插科打诨。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感觉现在的事态正在往一种绝美言情的路子在狂奔——别这样，你这样我说不下去了啊。”
宫间慎治试图引导什么，可三隈水澪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如同在欣赏一个白痴。
“……我就不该找你，恋爱脑能先停止吗。”
“既然说到这里你得让我得意一会——我可是拿下了著名怪谈小说家准二身边位置的人，呵，等等三酱，你别走啊。”
三隈水澪弯腰逐一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空啤酒罐子，她不再打算留在这里只听对方说这种荒谬的猜测。
“那你大概是低估了一个男人的决心。”
宫间慎治的声音不大更没那么慎重，可偏偏就是这样，她才停了下来。
“你看到了？”
宫间慎治的个性是情报属实。
凡是经过他手的信息都必将呈现出最直白的真相，但这仅限触碰到人类。文件这样的物品早些年还是可以的，但那就是对方个人经历了。
三隈水澪并没有过度深究，像她防备地应付他多少年，最终折在他手上。到底是技不如人，会成为如今的相处状态，多多少少是某种感慨一样的宿命。
她可以谁都不在乎，可以谁都不交付信任。
……他大概不行。
因此她这么问了。
“唔——你指的哪个？”
这就好比临门一脚的直球突然拐了出去。
于他这句话，三隈水澪眯了眯眼睛，就能感到事有古怪。
“我换句说法，我也挺不喜欢你事事都泾渭分明的态度——我可记仇着呢。”
三隈水澪一瞬间并没有理解他所说的点，宫间慎治却得到了他所想的证实。
……她确实从不开窍。
“这怎么了，你第一天知道吗。”
三隈水澪寻思了会，仍是想不通他所说的那个意思。
可他这种说法也有点质问的意思，她不得不脱口而出。
“可你一样吗！”
宫间慎治这才愣住了，这股怔楞连他脸上的表情都换上了震惊和后来涌上的欣喜。
“……等、等等，喔Damn it，我竟然感动得想哭出来——”
三隈水澪立刻撇过了脸，这句话也让她后知后觉地泛上点不好意思。一点，只是一点。
“……快闭嘴，我后悔了。”
宫间慎治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我竟生出优越感来，那他怕是可能会嫉妒得发疯——我该庆幸我是唯一一个通透的人吗？”
“从刚才开始你到底在叭叭个什么劲？”
三隈水澪面带复杂，这种状态她很少出现。要么是一开始推卸给宫间慎治，要么自己迅速作出决断。
“你指我的教育出了问题？”
“哇‘教育’——容我提醒你亲爱的，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宫间慎治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只是带小孩罢了——也马马虎虎，显然你还没有明白你带的是个男孩。”
“……”
“行了这你可没法否认。”
三隈水澪扭头呿了声。
这太小女孩姿态了。宫间慎治恨不得抬手就是个三连拍，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翻车翻到这个地步，你心里嘀咕自讨苦吃你乐意都没用——瞪我干嘛，你还想不想身为人师了？”
三隈水澪又将头扭过去，这次无声冲着空气骂了句什么。
“那我就直接地说了，推开这种行为才是揠苗助长的根源——当然我得说那里头还有你愧疚的心思存在，这确实没办法。”
宫间慎治正了正脸色，继而给自己续点一根新烟。
“我是不一样的，你很清楚——因此，你对他而言也是不一样的。”
不仅如此，他也想得到这个位置。可这句话，宫间慎治不会也不能说出来。
“现在好了，让对方开开心心上雄英离梦想更近一步你也可以顺势洒脱抽身的计划凉透了，你还多了份付出去的义务，你又不想逃。”
“这怎么了，受罪都不让人做了吗。”
三隈水澪没好气地呛他。宫间慎治心里有些好笑，走过去替她好好地拢了拢风衣。
口吻可以称得上是无比地宠溺了，他还捋了捋她因冷风吹乱的发丝。
“不我只是想说，这个年纪的男孩有点难搞——你重新去学也浪费时间，也不值得。”
三隈水澪忽然有点弄不清楚了，这人搞毛啊说她教育失败又不让她再管。
“你的人生该恣意张扬，与其去管一个小孩子不如继续去做你原本就想做的那些事情——比如游学旅行怎么样？”
“那你也该知道，我不喜欢听从。”
“什么刚才有人被洗脑了吧——好好好，我不说，松开我的领带吧。”
宫间慎治投降地抬起双手，唯独没拉下那股笑意。
“相信我水澪——你给得越多，只会令他更不满足。”
这句话会被她曲解成怎样，早在说出口的时候宫间慎治就清楚了。
可他的傻姑娘，浑然天成的魅力是一个毛头小子承受不住的。宫间慎治想，亲疏还分明呢，那家伙轮不到他上心。
“他上了雄英自然会有更为专业的老师能教他，你也不算撒手不管啊——不如说功成身退，还是说你舍不得了？”
“你又在叭叭什么，你背着我给他找关系走后门了？”
“准二老师我哪有这么自作主张，他会考上自然是你刻苦从我这里学习一个月的功劳啊。”
“……你今晚真的太……”
“戏精？——这怎么了嘛，除了是你责编之外我也得看看别人的样稿嘛。”
“……好了，那是我活该。”
她才说完，就忍不住笑出来。
即使很快就打算收回去，耐不住宫间慎治此时也跟着笑得不行。
……她只好轻哼一声不做理会，也不破坏气氛。
“等等，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绝美爱情的机会？”
“你闭嘴！”
……
得意过头了。
心操人使瘫在床上脑海里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尤其是不可避免地回现当时的那个画面时……
糟了。
他现在仍然感到极致的雀跃。
要说得偿所愿也有点点那般意味，总归是开心的。
……但是不行。
还不行，这还不行。
心操人使心里默念着看似语无伦次的词，胸腔却振动异常。
他老师的脸，他老师的神情，他老师的回拥。
……但是不行。
还不行，这还不行。
饶是深呼吸，也得止住这心乱。
他爬起身，在网上搜索了今天有关准二的发布会视频。
除去场面话的内容，准二的相关内容都是陈词滥调，更多的信息都用来强调一个男人。
宫间慎治。
网上的信息只字片语诉说他的成就与功绩，他想看的不只是这个。
他还有什么，是与三隈水澪有更多的瓜葛。
这样的距离还不够。
要和三隈水澪产生更深的关系，这远远不够。
也许他的事情可以算上解决一半，那剩下的一半……
这又到了例行的反省时间。
差距的从来都是各个方面，这种认知是让人挫败的。
即使这些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可浮躁的热切不管不顾。
与年龄无关，只是与不曾参与、不曾知情过的无力有关，有些人走得远了，只是望着其背影都会有所不甘。
所有的哲理都不具备释怀的契机，要说还有什么可以缓解。
……先从与她明天的见面说起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Bay·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