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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番外:克虏伯庄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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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盖尔尼德从柏林郊外别墅出发,陪同党卫军海因里希总指挥驱车前往马格德堡,一路上总指挥都在谈论克虏伯掌门人此次盛情邀请他们到克虏伯庄园做客,参观克虏伯公司军火射击试验场,是为了展示克虏伯公司产品的先进性、独特性和优越性,从而获得大批的产品订单的营销策略。而总指挥早就在历次阅兵中对国防军先进的装甲兵团垂涎已久,计划着用最新式武器来装备武装党卫军。盖尔尼德对于这个以火炮、弹药等武器装备垄断了普鲁士帝国,并且销往世界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帝国兵工厂”创造的商业奇迹心存敬仰,也有几分好奇。海因里希总指挥补充说:“价格,还是价格!他们可不是什么慈善家,是黑心肠的资本家,一场德法之间的战斗下来,遍地都是克虏伯的弹壳!他们把第一艘潜艇卖给了俄国人。”
一行先是走马观花地参观了克虏伯公司在马格德堡市布考区的格鲁森军火制造工厂。又前往埃森的克虏伯庄园,克虏伯先生亲自到庄园大门口迎接了他们,这位克虏伯掌门人已经60多岁,他个子很高,腰背挺直,步伐很快,头发与修建整齐的长山羊胡须都是银白色的,一双不大却炯炯的灰蓝色眼睛透露出精明睿智又雄才大略的眼神。他们在风景优美的的露天花园餐厅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享用丰盛的早茶餐点之后来到克虏伯博物馆,这里展示了克虏伯武器制造的悠久历史和已经购买和潜在购买克虏伯公司产品的国家的亲王权贵、政府要员、高级军事将领等尊贵的客人往来的纪念品,显示其雄厚的实力和超强的竞争力。
穿着一件没过膝盖的黑色长风衣,身材高大笔挺的年轻俊美的党卫军将军驻足在展厅的一角,他脸上的表情显得不是那么严肃,那蔚蓝的眼神甚至是有几分温柔的。在博物馆的诸多展品里,尤其引起他注意的是一张竖幅装裱的书法挂轴,因为他意外地发现了“碧、云”两个中国字,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领先走在前面的海因里希总指挥正在几个副官和克虏伯公司的陪同人员簇拥下,眯着小眼睛饶有兴味地听美丽的金发讲解员就克虏伯大炮的设计图纸讲解,眼神时不时穿过人群缝隙寻找参观大队伍之后的盖尔尼德。
“弗里德里希将军您对中国艺术收藏品感兴趣?”克虏伯先生微笑着问,似乎已经在他身后站了多时。
“克虏伯先生,您的藏品非常丰富并且不同寻常。”
“来自中国清政府的李鸿章先生曾经是我们的重要客户,这是他赠送给我父亲的一张书法,是由唐代诗人的诗作。”克虏伯先生一手揽着他的肩膀,一手指着展品,用发音并不太准确的中文念了出来:
“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
便引诗情到碧宵。”
“您会中文。这真让人惊讶。”
“那段时间因为要频繁接待中国客人,所以学了一点中文。但是中文学起来不容易!我刚刚听到您也在念这首诗,您也在学习中文吗?”
“我只认识几个汉字。”盖尔尼德笑的有些惭愧。
“来,孩子,请为我和弗里德里希将军拍摄一张合影!就以这张弗里德里希先生喜欢的中国艺术品作为背景。”克虏伯先生招呼来了一个扛着照相机的小伙子,他挺直腰板,盖尔尼德也故意摆正了身子,微微抬起下巴。
“先生们,请说通心粉!”年轻的摄影师有些调皮笑着说。
克虏伯先生和盖尔尼德默契地笑了,摄影师抓拍到了这一张难得的充满了友善笑容的照片,平时这两个男人都是以严肃著称的。
“请给这个地址送一张照片,谢谢。”盖尔尼德迅速递了一张名片给摄影师。他打算用这张照片逗别墅里那个小女人开心一下。
摄影师接过名片,毕恭毕敬地说:“弗里德里希将军!您此行所有照片我们稍后将整理成纪念册,赠送给您的!”
“不要透露这个细节,因为这是我们想尊贵的客户收到纪念册时有种惊喜的感觉。”
克虏伯对于党卫军总指挥海因里希一行接待的非常隆重,把他们奉若上宾,一日五餐,下午参观时有茶会,晚上则是正式的宴请。午餐之后,下午的项目是参观克虏伯梅彭射击场,这里是私人的火炮射击场,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火炮试验场,整个射击场用厚厚的铁丝网圈了起来,有三条主要公路横穿而过,在每条进入射击场的大路旁都有瞭望塔 。在射击场里建有精心设计的防炮弹掩体,这些掩体经过专门地加固 ,并且安装了屋顶 ,同时掩体里配有专门为顾客们提供餐饮的设施 。党卫军海因里希总指挥和盖尔尼德将军等贵客在掩体内一边品尝法国香槟一边观看实弹演示。
对于展示效果给两位将军带来的震撼,主人克虏伯先生非常满意,而他的行程细节安排也是无微不至的,“知道您近来倡导素食主义,特别为您准备了菜品,希望和您的胃口。”
“我非常喜欢,谢谢!”海因里希总指挥说。
“对了,前些日子为您特别定制的配枪已经制作完毕,就放在我的仓库里。”
“让盖尔尼德随您去取吧。”总指挥透过无框眼镜片给了他一个眼神,和颜悦色说到:“请辛苦一趟,帮我将配枪取回来。”
“愿意效劳。”盖尔尼德赶紧放下香槟酒杯说。但心里不免有些诧异,这样的事情一般是由副官代劳的。
“那再好不过了。”克虏伯拉着盖尔尼德的小臂向大厅出口走去:“顺便请弗里德里希将军参观一下我的私人武器收藏。”
海因里希总指挥吃了一口芦笋沙拉,又喝了一口香槟,笑眯眯地端起酒杯向克虏伯致意。
盖尔尼德跟随克虏伯主人进入到射击场后方的一间密室。在墙上的壁龛里展示着一件件精美的枪械,像一个微型的枪支博物馆,这些设计精巧,威力巨大的攻击性武器,最能唤起一个男人的热血激情。
“这是为总指挥专门打造的手枪。”克虏伯先生打开桌子上的木头盒子,里面的黑丝绒上安静地平躺着一把定制的有着精美银色雕刻的沃尔特手枪,除了个别部件它全面镀铬,套筒上有卐字和党卫军的标识,握把后部有海因里希总指挥姓名的缩写“HH”。
“你喜欢?”克虏伯先生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
“非常精美。”盖尔尼德笑着赞美,但是没有表明他的态度,他实际上不太喜欢在武器上雕刻有这样花哨的装饰,以黄金白银打造或者是镶嵌钻石。在他看来武器应该是性能第一,造型洗练,便于操作和隐蔽。
“弗里德里希将军对刚刚观看的实弹演示效果感到满意吗?”克虏伯先生撬动着山羊胡子,眯起银灰色的眼睛问。
“是的,棒极了,克虏伯不愧是克虏伯!简直是上帝的杰作!”实弹展示看的他热血沸腾,猎豹、虎式坦克和克虏伯巨炮更是让他那双蓝色眼睛里闪着激越的光芒。
克虏伯轻轻靠近他,“说到上帝的杰作,弗里德里希将军,您才是上帝的杰作。早就听闻您是帝国第一美男子,有着巴伐利亚王室贵族血统,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您蔚蓝海洋般的眼睛和微微上翘的薄嘴唇,简直就是‘月亮王’路德维希二世的翻版。”
盖尔尼德对于这样的溢美之词并不十分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试探地问询他关心的问题:“请问克虏伯先生,以这样的配置,全部由虎式坦克装备一个重型装甲军团,需要多少经费预算?”
“费用的事情好谈!”克虏伯站在盖尔尼德身后,如同忘年交兄弟般友善地拍了拍他笔直的后背,手掌又划过他狭长的腰线,然后做出了一个让盖尔尼德终生难忘的动作,像试探皮球的弹性那样,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臀部。
盖尔尼德被这充满了调戏和色情的意味的试探举动震惊,全身僵硬住,不自觉地夹紧了大腿和臀部的肌肉。他一个箭步闪身错开了对方,只见他仍旧色眯眯地盯着自己!这个老头子应该庆幸他手里没有拿枪。这个老头竟然是个令人作呕的同性恋!是他满头银发、风度翩翩又严谨专业的态度欺骗了他,面对如此赤裸裸的调戏,他该如何反应,一枪打爆他的头,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向反应机敏迅速如他,这次竟然在原地站了足足一分钟。
“克虏伯先生,请您正视党卫军与贵公司这一次的合作机会。”盖尔尼德指着对方的鼻尖说,“稍后海因里希总指挥会亲自向您说明。”然后拿了桌子上的枪盒,飞快地离开了密室。
下午是座谈,他始终低头,一言不发。刚刚在射击场的密室里发生的那一幕始终让他恶心透顶。会议室里总指挥扯动着小胡子,和克虏伯先生相谈甚欢。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出卖了!刚刚在跟随克虏伯进入到密室之前,海因里希总指挥手里倾着香槟酒,意味深长地望了自己一眼。总指挥肯定提前就知道了这个老头子是个同性恋。这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工作情绪,他可以忍受上司的贪婪压榨、喋喋不休,甚至可以忍受他间歇性发作的歇斯底里和一如既往的荒诞幻想,却不能忍受对他人格的侮辱和尊严的践踏。
豪华晚宴和舞会过后,克虏伯先生一再邀请他们留宿在按照高档酒店标准装修的克虏伯庄园客房,盖尔尼德以工作为由生硬地拒绝,坚持要连夜赶回柏林。
在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在深夜中行驶。一名司机正在全神贯注地开车,党卫军总指挥海因里希有些孤独地坐在宽大的后座上,盖尔尼德则坐在副驾驶上,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关上了车窗。
海因里希总指挥打了个哈欠,和颜悦色地问:“下午的会谈,你为什么不发表意见?”
“我没有意见。”盖尔尼德头也不回地回答,又低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海因里希总指挥扯动着嘴角,尴尬地笑笑,仍旧和蔼地说:“我觉得克虏伯公司对于工人们的管理经验我们是可以借鉴的。”
盖尔尼德没有回头,盯着后视镜里的总指挥说:“关于在占领区的工厂提高工人福利,建立保险制度,和在几所集中营挑选技术工人,我上个礼拜给您的书面报告里不是都写的清清楚楚了吗?”
事实上海因里希总指挥这几天醉心于钻研舍费尔的西藏考察报告,根本没有看过,但他又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职与拖延,然后就索性摆摆手,不耐烦地说:“批准!批准!就按照那个实行!”
盖尔尼德把烟夹在修长的指尖,嘴角浮起得意的笑:“好,那我让传令官明天去您办公室拿书面批准函。”过了总指挥这一关,他还得找准时机向元首汇报。
海因里希总指挥对他的催促非常不满,却故作温和地反问到:“我们的祖先遗产组织委托舍费尔进行的西藏考察报告你看了么?我记得两天前我已经命令传令官送给你。”
这下轮到他语塞了,那份厚厚的大部头报告他只看了摘要,至于正文,翻了几页内容就看不下去了。通篇充斥着难以自圆其说的西藏贵族和雅利安人有着亲密的种族血缘关系的论调,雅利安人的起源是神的霹雳粉碎了禁锢他们的原始坚冰后被释放到这个世界上,西藏是亚特兰蒂斯雅利安原始民族的避难地,那里保存着雅利安种族的原始秘密。
“你看今天的星星,听占星大师哈努塞恩说,今年天蝎座的土星与第八宫的火星相克,所以诸事不顺。”总指挥突然望着车窗外的夜空感叹。
“有人关心他的肩章上的星星,而有人则关心天上的星星,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无法跟这种人合作的原因。”盖尔尼德若有所指,又像自言自语:“难道不能稍微停止一下漫无边际的幻想,着眼解决迫在眉睫现实问题!”
“今天参观克虏伯工厂,让你吃多了火-药么?”知道他不肯回过头直面自己对话,总指挥索性将那圆溜溜光秃秃的脑袋从后座探了过来,“那我们就探讨点现实问题!你今天跟克虏伯先生谈的怎么样了?!关于武装党卫军装甲兵团的事情。”
“没谈。”
“没谈?那你们进去那么久都做了什么了?”
上司明显是明知故问,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同性恋,又想揭他的痛处羞辱嘲笑他。盖尔尼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香烟在手心掐断,咬牙说:“您很清楚,我只是按照您的命令去拿枪。”
海因里希靠回到了座椅后背上,不再说话。
司机也听出了总指挥和副总指挥之间摩拳擦掌般的不愉快,和早晨开车来的路上那种两位在后座上融洽密谈的气氛完全不同。他知趣的埋下头,继续小心翼翼地开车。
沉默了许久,盖尔尼德说:“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汇报,我要暂时放下柏林保安局的工作,到捷克去协助牛赖特……”
“不批准!”不等他说完,海因里希总指挥猛地拍了一下后座说,暴怒地吼:是谁敢随便调用我的人?!”
盖尔尼德面无表情,语气却温和了很多,“这是元首命令,正式调令马上下来,我提前跟您打个招呼。所以生命之源计划,请恕我暂时不能参加。”
总指挥扶了扶眼镜,故作宽宏大度地说:“既然是元首命令,那你去吧!好好干!至于生命之源计划,回来记得补上!”他说完话,得意地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盖尔尼德那张俊美的脸上那阴森可怖的表情。
而后的一个小时里,谁都没有再说话,SS-002在这可怕的寂静中向前行驶。
一个月之后,党卫军上将盖尔尼德被紧急召见到了海因里希总指挥的办公室里。
“你知道吗?克虏伯先生昨天夜里去世了。”海因里希总指挥那矮小略微肥胖的身子坐在豪华的办公桌后面那张高大的椅子里。
盖尔尼德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惊讶之后问:“死因是什么?”
“克虏伯家族对外的口径是由于心脏病去世,但据说实际原因是死于一场纵情狂欢。”总指挥故作神秘的挤着眼睛说:“老头子其实是个同性恋。”
盖尔尼德面无表情的说:“而且他早就不年轻,他的身体和思想跟不上当前形势,克虏伯公司这位钢铁巨人也该新陈代谢了,才能更好地为帝国服务,与党卫军合作。”
总指挥说:“元首将亲自参加葬礼,党卫军总部也接到通知必须派员才加。我有点私人安排不能前去,你能够替我跑一趟么?”
“乐意效劳。”俊美的上将露出微笑,“按照《克虏伯继承法》,克虏伯公司将由长子阿尔弗雷德克虏伯先生继承,小克虏伯是位信仰坚定的纳粹党员,我建议争取吸纳他加入党卫军,更有利于推动我们与克卤伯的秘密合作协议。”
“有道理!你去跟他谈吧。注意安抚一下他失去父亲的悲痛情绪。”总指挥不失时机地表现出他的仁慈。
“遵命!”盖尔尼德语气坚定的回应,立正行礼离开了总指挥办公室。
自1939年起,克虏伯工厂的德国工人陆续上了前线,代替他们的是来自欧洲各国的战俘,以及遭到流放的犹太人,克卤勃在集中营附近建造工厂,在钢鞭的抽打下的“克虏伯奴隶”多达10万人。在后来的纽伦堡审讯中,克虏伯对此供认不讳。
同年,德意志武装党卫军步兵装甲师正式建立,在波兰战役以及占领法国,进攻苏联的多次战争中充当了先锋和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