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吃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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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里有制空，林湛的车老老实实的走在路上。
渔舟坐在了后座，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他摁下车窗。
路经操场会有操练声传来，军营在白日里其实很热闹，渔舟以前大部分时间待在装备楼，少部分时间在实验基地，训练中心，在军营里转的次数不多，杨柳已经长出了绿叶，修剪频繁的草坪散发着青草香。
渔舟手肘放在窗户上支着脑袋，用脸颊感受春风的轻柔。
森罗上将的话久久的回荡在林湛的心头，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道：“你……”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湛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迟疑。
“什么？”渔舟问。
林湛深吸一口气，道：“你想好了吗？”
“什么？”渔舟又一次问。
“去直面战争的残酷、血腥，或者……死亡。”
渔舟垂眸：“当然，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
“多久？”
“三年”渔舟没有犹豫的说道，他深吸一口军营青葱的气息，舒出胸腔的浊气。
林湛敏感的察觉到，毫不犹豫的说出确切的时间点，其实是一件不寻常的事，就好像他的心里有个计时器。
但是为什么要计时呢？
似乎很少有人问及渔舟这样的问题，以至于渔舟没有等待林湛的话语便轻声诉说：“我以前其实不会去思考这些……就总有一些……某个时刻……。”
林湛认真倾听的时候，渔舟被春风吹开的心门又被轻轻阖上了。
“怎么？”林湛问道。
“没什么”渔舟探出手，看着阳光透过行道树落在手心的光斑点点。
林湛便没有再追问，转而道：“给自己想个代号吧？”
“什么代号？”
“特战队很多任务是不能有身份信息的，自然不可以有名字。”
“哦……那你们的代号是什么？给我举个例子。”
“马里奥叫管道工，我，风油精。”
渔舟不客气的笑起来。
显然林湛也觉得好笑，语气中带着笑意：“罗恒是个学人精，非要叫老虎油。”
“另一个副队，你没有见，被抽调出差了，过两天回来，叫陈奇，他的代号是渔夫。”
“蓝天野喜欢种花儿，原先想叫什么……太阳花儿来着，我们说他一枪一个小朋友，寒碜太阳花儿干什么，叫食人花！”
“辰光取名字的时候正啃炸鸡呢，喜提新名。”
“你可以想两个小时。”
“那我叫机器猫吧”渔舟没有多纠结。
“嗯？”林湛回想印象里的古早漫画，咀嚼着三个字，笑道“那就这么定了”。
“嗯”渔舟看着窗外的风景，注意到一旁的指示牌，道：“对了，这里是不是离陵园很近？”
陵园离主军区有些距离，在军区的尽头，背靠青山，面临清湖。
渔舟：“我想先去祭奠一下你们前任工程师。”
林湛介绍，前任高级工程师是一名四十岁的Alpha，这是他第四次轮到随军工程师的第二年，部里规定，超过四十二岁或者是轮完三次随军工程师后，就不再进入轮值，高级工程师曾经吐槽过自己运气不好，最后三年还需要跑出来。
他的岁数已经是林湛的特战队里最大的了，又很有经验，加入特战队伊始便顺利的接手了工作，平日里话不多，和队员们相处的也不多，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年纪大了有代沟，来到队里一年半的时间除了和队长林湛、副队罗恒陈奇打交道多，平日里都是默默完成自己的工作，毕竟工作久了，很多时候都是麻木而惯性的。
陵园有两个入口，一个通往军营，一个通往城区，也方便居民祭奠，花店便在陵园门口。
渔舟买了一束花，二人前往陵园。
林湛带着他走到了前任工程师的墓碑前，渔舟放下了花束，拿出花店赠送的丝巾缓缓的擦拭墓碑。
渔舟道：“他是怎么牺牲的？”
林湛倚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抱臂看着渔舟的后脑勺。
他戴着墨镜的目光看向远处，道：“猎鹰战区殖民星球爆发了动乱，隐瞒了消息，反叛军逃离也未通知我方，我队在附近小行星我方驻军处进行补给，原驻地巡查卫兵没有经验，沟通中被杀害，但及时拉响警报，反叛军原本想抢夺补给，见驻军有了防备，索性火力覆盖，全面轰炸。”
“当时反叛军也没有想到驻地还会有我们存在，我们没有防备但反应迅速他们更是措手不及，虽然驻地已被轰炸了一半，但局势基本控制住了，慌乱中司徒本已撤离，但他不放心操作台上的数据，便想回去拿一趟，我负责护送他回去，只是没想到反叛军头目见大势已去，早偷偷跑了慌不择路让我们遇到，我没护住司徒，他没抢救过来。”
渔舟看了看林湛，对方的目光掩藏在墨镜后，他不知道此刻林湛在想什么，但也看不出来有多伤心，当然，这没有什么错，保护工程师是他的任务，他已经尽力了。
林湛作为特战队，大概对这样的离别司空见惯了。
渔舟收起了丝巾，索性盘腿坐在了地上，看着司徒的墓碑。
墓碑上照片里的人目光平和。
林湛道：“在想什么？”
渔舟道：“没想什么，只是告诉司徒，我会接手他的工作，也在想自己将来是不是一样，墓碑一座，上面写点什么好呢。”
林湛道：“可以回去慢慢想，反正去太空前要写遗书的。”
渔舟没有说话，他只是想到自己将来或许也像司徒、像小光一样埋葬在这里，像这里上千上万的英灵一样沉眠于此。
自己本该是伤心的，却仿佛一点触动都没有，就好像所有的泪水都留给了当初的小光，自己已经干涸了，再也挤不出来。
他想，人或许都是会害怕死亡的，但见这漫山碑冢，所以自己才没有觉得畏惧。
死亡，也会让我拥有这么多的战友，见到曾经的故人。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的灰尘，看向远处小光墓碑的方向，我们刚见过面，这次带了新的战友，就不去见你了。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沉重，笑容过于悲伤，林湛看向他望着的方向。
渔舟收回目光朝林湛道：“我们走吧。”
仗着墨镜，林湛毫不掩饰落在渔舟身上的探究的目光，嘴角却是勾起，端的温柔平和，道：“好。”
特战基地早一步得到消息，罗恒带着大家在门口列队欢迎，动作很是夸张，大家脸上的笑容却是真诚。
大家都是晒的黑乎乎红扑扑的脸，显得一口大白牙，笑的见牙根。
渔舟有点不好意思的感受着大家的热情，林湛下车，沉声道：“立正！”
大家反射性的列队，安静了下来。
“稍息！”
一瞬间的变脸，渔舟多看了林湛两眼。
林湛注意到了，没有在意，只道：“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伴侣，咱们对的随军工程师，渔舟，大家欢迎！”
于是大家再一次鼓起掌来。
“代号机器猫儿，以后不允许叫工程师！”
众人脸上的神色多变，有疑惑的，有好奇的，有了然的：“是！”。
“解散！”
众人多看了几眼新的工程师这才散去。
只有罗恒留下和林湛一起搬渔舟的行李，衣服是最少的，主要还是搬运机器人搬运渔舟个人的设备。
渔舟只需要抱着他那盆三角梅，拿着熊童子即可。
三人在楼道里走着，渔舟纠正林湛道：“是机器猫，不是机器·猫儿！”
林湛敷衍道：“好，好。”
他随意介绍道：“这是罗恒和陈奇的副队办公室，基地是双人间，他们负责和新人一起住，时刻掌握新人思想动态，这是我办公室，我在这一层住，对面是你的办公室，这栋楼最大的房间，之前司徒说普通办公室不太够用，对面这原本是活动室，改装了一下。”
渔舟：“嗯。”
罗恒道：“别担心，很快就熟悉了，大家都很好相处。”
渔舟报之微笑：“好，谢谢。”
三人先把东西送去了渔舟的办公室，办公室有机器人打扫，整体干净整洁，家人应该已经取走了他的个人用品，需要保密的图纸之类的可能送回了装备部，工作日志按照规定留了下来，靠墙处放了一张行军床，工程师常常要熬夜赶进度，大概是司徒要求的。
这是所有工程师都需要每天记录的东西，为了方便后来者尽快熟悉工作内容，光脑上和纸质两样。这也是渔舟第一次接替另一位去世伙伴的工作，他坐下翻了翻工作日志，手轻柔的抚摸上面的笔迹，总感觉还残留了另一位工程师的温度。
渔舟感同身受，唏嘘不已，如果没有这一次的事故，司徒顺利的结束剩下的一年轮值，就可以永远的留在地星和家人为伴了。
林湛去自己办公室给渔舟开通了权限，便放渔舟去收拾行李了，已经错过了午饭，让他不要错过晚饭。
人带到了特战队，林湛放松了下来，把外套挂起，解开领口的扣子，坐在自己办公椅上，剥了颗烟草糖，道：“咱们基地又添了个Beta，在合理范围内可以隐蔽加餐，你交代了吗？”
“当然。”
“那你别忘了加一句，机器猫儿的餐。”
“好”二人默契十足，罗恒并没有认为这是林湛利用职权公私不分，反而拉椅子凑近坐，道：“真训练啊？”
腕屏连接上光脑，林湛目光放在光脑上，语气轻慢：“不然呢，我自己都赔进去费这么大劲儿招个工程师。”
很快打印机便打印出了资料，林湛递给了罗恒。
罗恒打趣他：“别说的你吃大亏一样，我看是人家渔舟吃亏。”
林湛往椅背上一靠，嚣张道：“废话，我是那吃亏的人嘛？！”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吃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