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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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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舟还要再说话,就见裴枝瞪圆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在生气。
片刻后,裴枝攥紧了手中的玉佩,站起身转头离开。
她走的有些快,层层叠叠的裙摆漾出一道弯月般的弧度。
“今天先不出去了,回房,”裴枝道。
雪青和雪竹有些惊讶,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不出去了?
不过她们伺候惯了裴枝,也知道裴枝的性子多变,时常改变决定。
“是,姑娘,”雪青和雪竹跟着裴枝回了房。
陆寒舟也收回了目光,继续手里的活计。
场间的人虽然看见裴枝同陆寒舟说话了,不过并未有多想,只以为裴枝没见过人补漆,一时好奇而已。
还有人笑呵呵道:“寒舟,你可要补的好一些,免得裴小姐不满意。”
陆寒舟只点了下头,表示听到了。
很快,场间的人继续忙碌起来。
…
裴枝独自回了房。
她定定地望着手中的玉佩。
玉佩的温度逐渐降低,不过这反倒证明了,那女子说的有缘人就是陆寒舟。
虽然裴枝不想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也就是说,她要让陆寒舟喜欢上她,才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这不可能!
她与陆寒舟好歹成亲了三年多,也算是知道些陆寒舟的性子。
陆寒舟看着清冷矜贵,但实则冷漠无情。
陆寒舟之前不仅不喜欢她,甚至还厌烦她,怎么可能重来一次,反倒喜欢上她。
再者,且不提陆寒舟,就说她自己,让她讨好陆寒舟,以期得到陆寒舟的喜欢……
她做不到!
她不欺负陆寒舟就不错了,还让她讨好陆寒舟?
半晌,裴枝的心绪才平复下来。
裴枝把玉佩锁在匣子里,然后往柜子里一塞。
裴枝抿着唇,左右这玉佩也用不到了,不如放起来,省的碍眼。
“雪青,你准备些笔墨纸砚,”裴枝对外面候着的雪青道。
裴枝打算给舅舅谢崇林写封信。
裴枝说的舅舅是她的亲舅舅,她生母谢氏的哥哥。
说来,谢氏出身极贵重,比裴家还要更胜一筹。
谢氏出身于漠北世族谢家,谢家祖祖辈辈都为皇家守护漠北,谢崇林更被当今圣上钦封为威北将军。
要不是她有这样强势的外祖家,她那冷心冷肺的爹和继母梁氏,早就把她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说话间,雪青就把笔墨准备好了。
雪青极有规矩,帮裴枝研好墨以后就径自退下了。
屋里只剩下了裴枝一人。
看着信纸,裴枝忽然想起了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她死后,她那冷情的爹和梁氏面上装的伤心,还说要帮她查明真凶,可都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但她外祖家却是真的记挂她。
她死后,舅舅和表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京城。
她还记得舅舅那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快马加鞭赶来的。
她那英勇无双的舅舅,生生老了好几岁,表哥也憔悴了不少。
后来几年间,谢崇林也时不时地来拜祭她,每次都会对着牌位说些新得的线索。
只不过,饶是以谢崇林的地位,依旧没查到真凶。
裴枝还记得谢崇林最后一次来的时候,满脸愧疚,鬓边星星点点的都是白发:“枝枝,舅舅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会替你查明真相。”
过往的记忆浮现在眼前,裴枝心口微滞。
可以说,她最信任的就是舅舅一家。
此番,裴枝给谢崇林写信,是打算让谢崇林在漠北找一下巫。
传闻中,巫能联通天地,知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很是神秘。
还有人说巫能生死人,肉白骨。
这些传闻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好歹能证明巫有一些常人没有的本事。
裴枝想找巫,也是想看看巫能不能解决她早夭短命的问题。
不过巫的踪迹一向难寻,只在漠北出现过。
正好,漠北是谢家的地盘,让谢崇林帮她找巫最是合适。
写好信以后,裴枝把信封封好。
青柳村离漠北很远,这封信一来一回,估摸着要个把月的功夫。
不过暂时也不急,慢慢来就是了。
其实裴枝也知道,就算找到巫,巫也不一定能解决她的问题。
能解决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不过,若是不能也无妨。
反正那女子说她能活到三十左右,她才及笄,还有十多年好活。
这便也够了,左右她这辈子是捡来的。
…
屋子拢共修缮了四天。
周嬷嬷给村人们结了工钱,村人们个个都很高兴。
众人拿了工钱后,或是留给自家婆娘攒起来,或是买了些吃穿用的。
陆寒舟则拿着这笔钱给韩氏抓了药。
此刻,陆家药香袅袅,陆寒舟一边看着煎药的火候,一边抄书。
抄书是陆寒舟从书铺领的活计,抄一本能得不少银钱。
陆寒舟的字极好,极有风骨,瞧着月朗风清。
书铺的老板也正是相中了陆寒舟这一手好字,给陆寒舟的银钱都比旁人多。
毕竟文人都看重字迹,陆寒舟抄的书卖的都比旁人的都贵许多。
韩氏这会儿刚睡醒,很有精神。
她看着书桌旁芝兰玉树一般的儿子,心里又是骄傲,又是伤心。
单抄书这一项陆寒舟就能赚不少银钱,更何况陆寒舟还有旁的本事。
可她这个病歪歪的身子,平素不仅要吃药,吃的还都是那等贵药,都是她拖累了儿子。
这厢,陆寒舟终于抄好了最后一本。
这几天每天下工后陆寒舟都没闲着,而是抓紧每一刻抄书,直到夜半才休息。
陆寒舟把抄好的书放好,“婉婉,我明天去县里一趟,你在家好好照顾娘。”
此番去县城,除了把书交给书铺老板换钱外,陆寒舟还要把这几天新做好的文章给老师看看。
陆寒舟的老师极为惜才,知道陆寒舟不得不退学后,还是很挂心陆寒舟。
他让陆寒舟每隔几天便去县里一趟,把新做好的文章给他看下,也好帮着陆寒舟批改一下。
老先生一辈子都在教书育人,实在怜惜陆寒舟这个好苗子。
陆寒舟知道这是多大的恩情,自是满心感激。
陆婉点头:“嗯,我知道了,哥哥你放心吧。”
…
青柳村离泰安县不远也不近,来回一趟约莫要两个时辰。
再加上陆寒舟还要做些别的,估摸得傍晚时分才能回来。
陆婉则在家里看着韩氏,以免韩氏忽然有什么不舒服。
母女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似是有什么喜事。
陆婉出去听了一耳朵,然后就兴冲冲地跑回了家:“娘,听说裴小姐家要送糕点,村里每家都有!”
小姑娘的眼睛都亮了。
韩氏笑道:“行,你去领吧。”
韩氏心里有数,估摸着是裴家终于修缮好了屋子,才有空招待村里人。
陆婉点头:“嗯,娘,我很快就回来。”
陆婉跟着村里人一路往裴宅去。
她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来了不少人了,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
糕点可是很昂贵的食物,青柳村的人也就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一次,而且也只是略尝尝味道罢了。
可这次裴家竟然每家免费送一大盘子糕点,这怎么能不令人高兴。
一众人都念叨起来,说裴小姐真是个善心又好看的小姐。
陆婉排着队,她一边嗅着糕点香甜的味道,一边数能分到多少块。
正数着数,忽然被前面的翠儿和二妮打断了。
她听翠儿和二妮说:“裴小姐生的可真好看啊。”
也是这时,陆婉才发现原来裴枝也在。
陆婉有些晕乎乎的,她心想裴小姐简直比仙女还好看。
裴枝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她打了个哈欠,有些百无聊赖。
她刚打算回内宅,就看到了正在掰着指头数数的陆婉。
陆婉……
陆婉可以说是陆家唯一与裴枝关系相善的人。
她死后,陆婉隔两天便会去看她,总是含着眼泪叫她嫂嫂。
陆婉还总给裴枝准备她喜欢的食物做祭品,虽然作为阿飘的裴枝尝不到味道,但这些记忆,她是永远不会忘的。
陆婉和陆寒舟不一样,裴枝想。
看着陆婉那眼眸发亮的模样,裴枝不免笑了。
她记得陆婉一向爱吃糕点,后来条件好了,陆婉更是吃的圆滚滚的,没想到现在这么瘦。
裴枝起身:“陆婉,你过来。”
陆婉还有些晕乎乎的,是那个仙女一样的裴小姐叫她吗?
她下意识听从裴枝的话走了过来。
半晌后,小姑娘才反应过来不对:“裴小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裴枝一愣,然后随口道:“方才你旁边的人叫你了,你没听到吗?”
她确实没听到,不过可能是听漏了,陆婉半点没有怀疑。
“裴小姐,你叫我做什么啊?”
裴枝没回答,只是领着陆婉往内宅走。
到了地方后,裴枝让雪青把刚才做的桃花糕拿出来,她看着陆婉:“你不是喜欢吃糕点吗,吃吧。”
陆婉皱着细细的眉毛。
她虽然小,但多少也知些事了,这糕点可比外面的糕点要精致多了,闻着也更香甜。
裴小姐怎么会给她这份糕点?
陆婉这么想的,便这么问出来了。
裴枝捏了捏陆婉瘦的没有肉的脸蛋:“瞧你瘦的骨头都要扎人了,才给你吃的。”
一旁的雪青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们姑娘心地是善良的,但面上总是要做出这般模样。
陆婉倒不觉得什么,她知道裴枝是关心她才这么做的。
“谢谢裴小姐,”陆婉甜甜地道。
裴枝:“别说话了,吃吧。”
陆婉却摇了摇头:“不行,我要拿回去等哥哥一起吃。”
娘身子弱,吃不了这么甜腻的东西,这些她和哥哥一人一半。
裴枝听完气的又捏了捏陆婉的小脸蛋。
她的东西,怎么能给陆寒舟。
裴枝水润的眼睛轻转:“这糕点是新做出来的,等凉了就不好吃了。”
“再说了,你先把你的一半吃了,剩下的一半留给你哥哥不就是了。”
陆婉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她听裴枝的话,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一尝到桃花糕的味道,陆婉的眼睛都弯起来了,实在是太好吃了,比她从前吃过的糕点都好吃!
不过就算再好吃,在剩到一半的时候,陆婉还是停下来了。
裴枝还以为陆婉会抵不住诱惑全吃了,没成想还是剩下了一半。
这孩子,打小就是这样的性子。
罢了罢了,剩下的那一半她只当做是喂狗了。
…
陆婉回家的时候,陆寒舟已经回来好一会儿了。
陆婉一看到陆寒舟,就迈着小腿跑了过去:“哥哥你看,这是裴小姐给的糕点,可好吃了!”
陆婉很开心,不断地和陆寒舟说裴枝有多么好看,多么善良。
在她的夸赞下,裴枝简直比仙女还好。
说的差不多尽兴了,陆婉把糕点放到桌上:“哥哥,你吃吧。”
陆寒舟揉了揉陆婉毛茸茸的脑袋:“你吃吧,哥哥不吃。”
“哥哥怎么不吃?”
“你忘了,哥哥不喜欢吃甜的。”
陆婉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哥哥好像确实不喜欢吃甜的。
早知道她刚才都吃了好了,她拿着剩下的一半回来的时候,裴小姐好像有些不开心呢。
陆婉一边吃糕点一边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