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北屿君

4、第④章

　　在人间，有一处地方，廖无人烟，遍地枯骨，听闻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宛如嘤啼，甚为可怕。

　　被黑暗笼罩狂风潇潇的大道上，只见一妖娆女子缓缓而行，踏上这片被世人所害怕的万恶土地。

　　「妖族，不该来我魔族地界，退下。」那风声变成了人声，沙哑的如同破剑摩擦在石头上的声音，听得让人背后汗毛直立。

　　「原来今日是阎阿魔君在此，妾身九幽狐族涂山氏，这厢有礼。」涂山氏面容魅惑，红唇惹人，眼中媚意十足。

　　「涂山氏，离开此地，本君饶你一条性命。」那人声随着一阵狂风而起，化为人形出现在涂山氏面前，那人面容黝黑丑陋，身形巨大。

　　「妾身来此，不过一事，想必魔君十分感兴趣。」涂山氏像听不明白男人所说的话，还想施展狐族特有的媚术想往阎阿身上碰，却被阎阿一脸厌恶的躲开了，涂山氏倒也不恼，嘴角带笑附在阎阿耳边悄声说道什么，只见阎阿面露诧异，看向涂山氏的眼神也变了样。

　　「堕魔之事对于你们狐族而言，不可惜？」阎阿并不想与九幽青丘的狐族结上无名之仇，魔族缺少魔尊，如若与狐族结仇，以后魔族修行处境会更加困难。

　　「吾王君上，乃天之九尾，只能成仙，不可堕魔，一旦堕入魔道，便君临天下，魔君还不赶紧去迎接你们的魔尊？哈哈哈~」涂山氏大笑，消失在了原地。

　　「是魔尊，是魔尊！魔尊即将现世，吾等该迎接魔尊！」

　　黑暗中不知是谁道了一句话，那隐藏在黑暗中的魑魅魍魉发出奇烈的欢呼之声，为了恭迎魔尊的驾临，黑影越发强大，如火势一般，飞到空中朝着不知名的方向离开了。

　　而终南山山巅，众人一片寂静。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今日是吉日，渡劫不会失败的吗？」看到祁羿被孤城截了下来后，众人还没有反应，澜苑便冲了出去跑到孤城旁边，又听到澜苑诧异的声音，

　　「师尊！你在做什么？」

　　白氿连忙望去，只见祁羿掉落的地方，从天空射下一律光束，将孤城与祁羿包围在其中。

　　雷声虽停，祁羿渡劫却没结束，光束是最后渡劫的关键，孤城已经是仙人之身，看他毫不犹豫吐出养育千年的仙丹，赫然将内丹一分为二，将一半渡入祁羿体内。

　　孤城居然用内丹在帮祁羿渡劫。

　　「你竟然……」白氿还没惊异完，便看到祁羿随着那光束缓缓升起，在光束中，他身上的伤口开始慢慢复原，狼型化为人身，面容清丽干净，闭着双眼的祁羿身上散发着仙气。

　　「祁羿，终南山狼族，两千年潜心修行，渡劫成功，已位列仙班，请三日后，到天界归位。」从天空上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宣告着祁羿的渡劫成效。

　　「成功了！祁羿大人渡劫成功了！」澜苑高兴的大喊起来。

　　众人都在庆祝祁羿的渡劫成功，并没有注意到面容逐渐阴冷的白氿，当人群中发出惨烈的叫喊声时，已然晚矣。

　　只见那白氿浮在半空之中，手里抓着枉死的信徒，一股强大的魔气围绕着他身畔，他低着头嘴角带着残酷的笑容俯视着山巅上的众人，眼角的泪痣越发妖娆。

　　「杀，杀，杀之。」白氿的声音阴冷惊悚彷如来自地狱。

　　「白氿？」孤城的内心生出焦虑不安的情绪，这不是他记忆里的白氿，恍如当年的狐王。

　　「为什么？」回应他的，也如他记忆中的声音。

　　「什么？」孤城不由发问，白氿缓慢的踏着步伐走到他面前，孤城能看到他那双发红的双眼直直盯着自己。

　　「为何？别人的渡劫，如此简单？」白氿的眼角滑下血泪，那束光晕消失在眼前，那温暖的光却抵达不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阴暗。

　　为何？他身为狐族有苏氏天生的九尾，潜心修炼三千多年，三次渡劫，皆为失败？

　　他为了渡劫，断九尾，斩情劫，夺内丹，挟孤城，养雪莲，却不想，统统失败。

　　「你这是心魔，小氿，你清醒点！」澜苑修行也有几百年，从入门开始，孤城便说过人有七情六欲，当修炼时，想要成仙的欲望会随着修为增长而强大，渡劫时，欲望如果没有被抑制住，便会生为心魔。

　　「澜姐姐猜对了。」为渡劫，他的心魔早已生出，一直都潜在他的体内，跟随着他转世投胎，也一直隐忍不发，因为转世后的白氿持身而正，心魔无法侵入，却不想，当他记忆恢复时，又见到祁羿渡劫成功，那暗藏多年的心魔随着他心底阴暗增长，终于爆发了。

　　气息强大的魔气冲天而起。

　　「魔，杀之。」打断白氿思想的是站到孤城面前的祁羿，如今已然渡劫成仙的他，妖的气息早已改变。

　　「祁羿，你刚刚渡劫成功，修为还没有修复，如何杀孤？」白氿眯眼，他在恢复记忆后，就对祁羿的存在，耿耿于怀，他虽欺骗孤城的感情，可他并不愿意，孤城身边出现其他的人，孤城只属于他，哪怕他死了。

　　「那就看，杀得杀不得。」祁羿本来就是泣血凶狠的狼，只是性子温和，被点化后，便不造杀孽，可白氿已堕入魔道，妖与魔，不是同类，妖通人性，魔只会杀戮造成生灵涂炭，如今他成了仙，自然斩魔为道。

　　两人之间竟形成了一个光圈，除了孤城，其余的人都被圈挡在了外围，强大仙魔之气的冲击，导致不少人后退。

　　祁羿直接上前掐住白氿的脖子，只见白氿身形一化，消失了，光圈中的黑气越发沉重，让人看不到影子，祁羿像是知道白氿的本体在哪里一般，带着光的身影在雾中快速的移动着。

　　碰撞声在修炼的众人耳中清晰可闻，他们虽然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却能明白两人战斗的多么激烈，见一身影从光圈中推出，见是孤城，众人连忙围了上去。

　　孤城方才为了让祁羿渡劫成功，切了一半内丹相当丢了一半修为，此刻也经不住两人的斗场，这才从光圈中被推了出来。

　　突然一阵狂风疾行而来，黑气充裕，冲散了众人，打乱这出战斗，孤城刚想辨认祁羿白氿的位置，便被人一把抱住捂住了眼，他刚想反手，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停下动作，只听见祁羿的声音悄然入耳。

　　「是魔族的人。」

　　「魔族？」

　　那狂风来的瞬速，也走的快，不过霎间，便消失在这终南山山巅，等众人再度能够睁开双眼，余下的只有一片荒芜。

　　「白氿原本便是狐王，从妖堕魔，如今成了魔尊，魔族是来迎接他们的新王。」祁羿松开捂住孤城的手，向他解释道。

　　「啊？这么说我的小氿没有了吗？」澜苑反应过后来，开始大哭。

　　祁羿看着澜苑叹息一会儿又转向孤城。「你是不是应该与我解释一下，你与白氿的前世今生？」

　　「他已经走了，旧事已过千年，不必再提。」孤城看着远去的黑影，嘴角勾起。

　　那个救他一命的氿，陪他逛灯会的少年，也是欺他感情，骗他背叛师门，交出内丹的狐王——氿，他明明记得，千年前，他没有挡住那雷霆之势，氿死在千年前的渡劫中，是他抱着氿的尸体从九幽青丘，行万里，亲手将他葬在终南山下。

　　那个存留在他的记忆最深处的身影，会伴随着他与祁羿的飞升仙界，从此也不过江湖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