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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十位调率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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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沈空不知自己被拉近了什么地方,一眼前一片漆黑,裹挟他的障早被他烧没了,无数只枯爪爬在他身上,攥得他生疼。
他浑身忽冷忽热,脑子转的也慢了些,这才慢慢分辨出来,这是变形了的”绊“,原身为建筑物没修好的地方,或是树枝外伸的多余枝丫,取义绊人一跤。
它们像是快枯萎死掉了,才变成这种寒碜模样,想方设法将人拖进墙壁里进食。
好在它们有集体特性,不肯放弃族群的任何一只,获得了充足的食物后才正式开始进食。
霞缎延展开,好歹没让他浑身开满血洞,只是他处于一种被固定在墙上的状态,动弹不得。
手指根上来微弱的压迫,细窄的指环起了作用,引来从周明阳的灵力注入他身上。
只是他身上的漏洞太大,攒了这么久的灵力一会儿工夫就散没了,引来的灵力不太够,他多少有点不适,挂在墙上平缓着疲惫感,查看自己周围的环境。
这里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空气凝滞沉重,青苔和灰尘混合在湿冷的空气,一股一股里往人身上爬。
没过多久,雾气里亮光一闪,是手机灯照射光,紧接着急匆匆的脚步声接近。
沈空睁开眼睛,对着雾气说了声:“别过来。”
黑暗里脚步声一滞,一个人紧张地问:“谁在那!”
湿冷的空间里荡出阵阵回音,仿佛无数个人在隐在浓重的雾气里说话。
沈空没回答。
那人被他的沉默吓得不轻,手机灯乱晃,声音抖得像筛糠:“兄弟你还好吗?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个语气有点耳熟,沈空迟疑了一下,问:“王乐康?”
“是我是我!我马上过来了!”
来人前进得异常艰难,仿佛地上有无数障碍物,短短的路程他摔了不下三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现在沈空面前。
王乐康浑身狼狈,手机一照,第一眼看见的是满墙密密麻麻会动的的爪子。
他一张脸直接扭曲了,嘴里发出崩溃的大叫:“啊——”
枯爪被他惊动,掉下来一只,窸窸窣窣朝他的方向爬过去。
王乐康脚下一绊,摔在地上。他手忙脚乱去捡手机,等捡回来,半只脚已经被吸进了地面。
如果有仪器能测量恐惧值,王乐康的必然已经爆表了。他表情夸张,死死抱着手机,看样子随时能昏过去。
沈空心神一动,黑刀飞出去,“锵”的一声扎在王乐康旁边,锋利的气息驱赶走利爪,救了他快陷没了的脚。
两分钟过去了,王乐康还是那副表情。
沈空无言,只觉得这人一出现,气氛直接就变了。他提醒:“脚可以拔出来了。”
“啊?哦哦。”
王乐康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抽出了自己毫发无损的脚。
好歹遇到了个熟人,他可不得牢牢跟紧沈空,但这人挂在墙上,被爪子抠着,越看越疼。
王乐康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沈空同学,你还好吗?”
“没事。”
这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吗?
王乐康在心里疯狂吐槽,但他不敢说。抱着腿可怜兮兮地坐在那里,一眼一眼往墙上瞟。
沈空:”你想说什么?“
”我……我想说,你能从墙上下来吗,我现在应该干啥啊?“
“你坐那不要动。“
“……”
就这?
空气里再一次弥漫起令人窒息的寂静。王乐康无助且无聊,不停翻开手机,查看毫无动静的信号。
黑暗里传来两个脚步声靠近了,一个沉稳些,一个慌乱些。
”我刚听见一声惨叫。“
另一个人很紧张:”我也听见了,叫得太惨了,我们一定要过去吗?“
不等沈空出声阻止,王乐康大喊一声:”在这里,这里有人。“
没多久,两个人就出现在沈空面前,走在前面的是除妖师,手臂上的衣服被抓烂了,红色的抓痕一道一道的,他手里燃着一点不太亮的符火,领着一个神色慌张的女孩子慢慢走过来。
那个除妖师,偏偏是和他们有过冲突的祁信。
祁信看见满墙的爪子,面色一变,拉着女生往后走了两步:“别过去。”
王乐康向他们招招手:“没事,不会掉下来的,我叫王乐康,经济系的,墙上的那个是我们班的,现在情况有点复杂……”
女生抬头,和被捆的沈空对上了眼,她咽了口口水,不由自主侧过头,不敢多看:“单婷,法律系的。”
沈空见她确实是人类,收回目光。
祁信打量沈空,放轻了声音:”我说怎么这些爪子把我们扔在半路上,原来都聚在这。“
王乐康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后知后觉地感到气氛不对,头一缩,决定做个无人问津的蘑菇。
“这些绊不攻击你,你们可别是一伙的吧?”
祁信扯出一个冷冰冰的笑,起手凝诀,一道光箭指向沈空的脸,\"嗖\"的一下穿透了一只利爪,在沈空脸上刮出一道红痕。
沈空睁开眼,眼里没什么情绪。
王乐康\"腾\"的站起来,拦在祁信前面:\"你干什么!\"
祁信阴阳怪气:\"急什么,我这点雕虫小技还能伤得了他?\"
沈空:\"王乐康,坐回去。\"
\"但是他……\"
\"离远点,没事的。\"
王乐康委委屈屈扭头看他,僵持着不肯走。
祁信晃了晃手指,一根箭矢已然蓄势待发:\"我准头怎么样,自己也不知道。\"
即便被绑得动弹不得,被武器指着,沈空的目光依然平静得令人心里发毛:\"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
祁信眼里凶光毕露:\"你不如问问自己,仗着调率者的身份做了什么事。\"
他手一松,箭矢飞射而去。
就在箭矢即将刺中沈空的时候,一只利爪忽然张开,跃出去抓住了这支箭,瞬息之后,那爪子就和光箭一同灰飞烟灭了。
这可真是令人震惊的一幕,要知道不久前,这些爪子还在攻击他们,抓着乱跑的学生带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沈空敛下眼睛,叹了口气。
\"你果然和它们是一伙的!\"祁信像被极大地刺激到了,怒极推开碍事的王乐康,白妖从他身后升起,挥舞着砍刀扑向沈空。
枯爪纷纷落了下来,抓着白妖和祁信的脚腕向地里沉去。
祁信却毫不畏惧,嘲讽地道:“有人类可在这看着呢,你还敢做什么?”
“我本来就不打算把你怎么样。”沈空挂在墙上,却像坐在王座上,垂着眼淡淡道,“也没什么一伙不一伙的,我刚答应了‘绊’的请求,它们将暂时为我所用。”
话音落下,所有在场的人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只见满墙枯爪忽然掉转矛头,齐齐扑上他的身体,刺进他的衣服皮肉里,转瞬间,沈空就被枯爪淹没了。
更多藏在深处的枯爪像是闻到了血腥的苍蝇,略过了其他三个人,直扑沈空而去。
一开始,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那些枯爪渐渐变了颜色,从灰黑枯瘦的模样,变成丰满鲜艳的红色。
窸窸窣窣的响声充满了这片黑暗里,他们浑身僵硬,看不分明,听觉却异常灵敏。他们仿佛听到爪子们在吮吸鲜血,在分食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
祁信身上的枯爪也扑了出去,不再禁锢他。他站了起来,甚至没发现自己浑身发抖:\"疯了,疯了!驱使妖怪不成,被妖怪吃掉,这是反噬……\"
墙上人彻底被红色的爪子淹没,随后就像凋零的树叶,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王乐康眼睛都红了,不顾危险,冲进那堆密密麻麻的爪子里:“沈空!”
祁信拦住他:\"别过去,危险,我们快走。\"
\"滚开!\"王乐康劈着嗓子说,\"他是我同学!你们怎么回事,不救人就算了,还反过来伤他,你有病啊!\"
祁信眸光一沉,扬起手就要打晕他,一只枯爪先他一步,拎着王乐康的领子往旁边一扯。
今天王乐康可算是被拎来拎去的,这回也不例外,他挣扎着爬起来,伸手要去看被淹没的沈空,手刚一碰到,爪子们潮水一样散开了,露出里面混身破破烂烂的沈空。
沈空借他手臂一搭,晃悠悠站起来。沾着星点血迹的衬衫碎片掉在地上,被枯爪哄抢着扯成碎末。
王乐康被这么一压,人直接傻了:\"你,你没事?\"
\"我说了好几遍了,没事的。\"沈空终于忍不住啧了一声,\"回去要被骂了。\"
他低头看灰头土脸的王乐康:\"借个外套。\"
\"啊?哦哦。\"
王乐康脱了那喜庆的红外套给他,沈空嫌弃了两秒,还是往身上一披,遮住了浑身狼狈。
“绊”舒展身躯,娇艳丰盈,层层叠叠铺在地上,如同落了一地的枫叶,有几片格外精神的,环绕着他缓缓漂浮着。
沈空就站在这些枫叶的中间,脸色苍白,衣服和脚边的爪子红得艳丽,衬得他不像个人类,倒像个什么妖精。
单婷人已经懵了,不知道作何表情。而祁信,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当场。
沈空走到他面前,手一抬,一只\"枫叶\"勾着一段白色碎片到他手上。沈空捻了捻,问:\"这不是你的白妖吧,谁的?\"
*
学生们走出了教室,积良打头,左手提符火,右手扛着行东,白妖拖着张崇,其他人挨挨挤挤躲在他后面。吴思诚引着走不快的周明阳,很快就落在了最后。
黑暗里涌动着雾气,出口的标志幽幽的绿光印在白惨惨的墙壁上,晕出一股恐怖片的气氛。
一路上顺利得不像话,很快他们就下到一楼,一推开大门,夹着雨滴的风就往脖子里灌去,一个学生缩了缩脖子,边走边发呆,没注意到最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一直往前走。
积良一伸手,精准地捞着他的领子拖回了后面,对着男生点了下下巴,示意他往下看。
这人是刚才说话的男生,叫徐天晨,他回过神来,借着符火往下一看,顿时惊得冷汗直往外冒。
门外台阶下的水泥地不翼而飞,空出来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浓浓的雾翻涌在里面,仿佛漆黑的海水,而他们脚下的平台就这么大,如同一艘没有围挡的小船上,一不留神随时都能倾翻进这深海里。
身边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惊呼声。
“路呢?”
“这样我们怎么回去?”
“是不是障眼法啊,我扔个东西下去看看。“
有个女生扔了个发卡下去,细细的一根发卡直直没入雾气里,就再也没有丝毫动静。
“你们快看后面!”
有人这么喊了一声,他们循声抬头,一直往楼顶上看去,接着,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周明阳闭着眼,什么也看不见,他听到周围连成片的嘶声,问僵硬的吴思诚:“怎么了?”
“路在天上……”
他们头顶,六层楼天台直接连接的不是天空,而是地面,再往外是他们熟悉的停放自行车的空地、水泥路、还有桂花和香樟树。
他们这栋教学楼倒立过来了。
“我现在竟然是头朝地,脚朝天的状态吗,但我没感觉大脑充血。”
“这是幻觉吧。”
“我觉得我们开门的方式不对。”
“今天还有什么东西是对劲的呢?”
周明阳在后面说:“我是走楼顶下来的,进来的时候是正常,你们怎么样?”
吴思诚:……
他努力忽视从楼顶下来是个怎么走法:“我进来也是正常的。”
积良头疼地也说正常。
“那问题来了,到底是建筑物颠倒了,还是外面的世界颠倒了。”
吴思诚看了一圈,从大厅角落里捡起一张“出入平安”的红色塑料毯,拎到平台边缘,在众人茫然的目光里,往脚下翻涌着雾气的深渊扔了下去。
过了片刻,他们听见非常轻微的一声“啵”,从天上传过来。
所有人伸长脖子往上看,只见天上水泥地面,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红色毯子——是吴思诚刚扔出去的那个。
学生们一阵死寂。
只见那塑料毯被切成了极碎的碎块,在深色的石砖上摔成一片红色的碎花。
如果没多想一步,就这么跳下去,碎成那副样子的就是他们。
积良额头上挂满了冷汗,这早已超出除妖师的任务难度了。他问周明阳:“怎么办,我跟着你走。”
周明阳有点意外:“跟着我?”
“我干这行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这么诡异的情况。”话音一落,他脸色一变,低头一看,底下深不见底的雾气里翻涌上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看来还有更诡异的东西下面。”
周明阳手一伸,常人看不见的锁链甩了出去,浓雾里传来怪物的嘶吼,惊得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许多。
这声吼叫像是信号,下一秒,好几个怪物就从底下翻了上来,它们长得奇形怪状,无一不是红着眼睛,挥舞着泥浆似的触手,张开的口器里一圈一圈长满了漆黑的尖牙,趴在台阶上朝他们发出凄厉的叫声。
“快回去!”
学生们一个接着一个后退尖叫,冲过去拉上卷帘门,积良拎起一个走得慢的学生扔了进去,连滚带爬滚进去。
卷帘门是自动的,降得慢,两三只触手怪挤了进来。白妖扑上去堵,一个照面就被压在地上。积良不得不召回它,手动立印,艰难地立起结界。
周明阳锁链哐当作响,在这堆东西里进进出出,却如扎进了棉花堆,丝毫阻止不了它们进来。他面色一沉,锁链拉着卷帘门,哗啦一声拖到最下面,直接斩断了一根根疯狂往里塞的触手。
这几根断触也够他们受的,打不死,消不掉,在地上化成了无孔不入的一滩烂泥,朝着四面八方的学生涌了过去。
最后周明阳割开了手腕,血腥味把它们都引过来,积良配合着用符纸封印住,才算解决掉。他二话没说就烧掉了这玩意儿,就怕身上沾上一点。
学生们不敢散得太开,到处找掩体,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我们到底在灵异频道还是异形频道?”
“是噩梦副本好么!”
积良喃喃道:“我见过这东西,它会逐渐侵入身体,沾染上了就甩不掉了,像癌细胞一样,把人渐渐吞噬同化成一滩烂泥,甚至还会传染。我们没办法,只能杀人……它们还是妖怪吗?”
“很显然不是。”
在障界多的是精瘦怪力的东西,它们如蝗虫砂砾一样,源源不断地顺着深坑涌上来,几乎成了周明阳的噩梦。
这些泥浆一样的触手与它们同源,攻击和杀伤力要低一截,但他失去魔眼,沈空也不在,锁链时灵时不灵,可以说是最坏的情况了。
他们没工夫喘息,卷帘门外的玻璃门“哗啦”一声巨响,彻底碎了,怪物撞击着卷帘门,可怕的劈痕横亘在上面,每撞一次,都震得地面跳动,楼顶灰尘扑扑乱飞。
“这门该不会要被砸坏了吧……”
“你别瞎说!”
“我们快上去,顶楼连着地面,说不定可以走!”
有人快要哭了:“要是六楼还出不去,那怎么办啊。”
“总比呆在这儿喂怪物要好!”
卷帘门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他们不敢赌,只能往上跑,碰运气。
几人匆匆集合,顺着楼梯飞奔。这栋楼果然有古怪,越往上,他们的重力感越发模糊,仿佛行走在太空里,脚下踩不到实地。
偏偏这里也没有光,空气混沌,怪异感交织着焦灼,几乎令人窒息。
他们不敢停,到后面,连直立行走也不敢了,只能贴着到处是蜘蛛网和灰尘的楼梯背面蹭着爬,偶尔抬头看一眼头顶的楼道正面,随有可能头朝下摔死在楼梯间。
他们彻底站在了天花板上。
倒错的方位感让他们晕头转向,好几个人拐过一个楼梯就感觉不对,脑子发昏想走回头路,被周明阳一个个掰回到正确的位置。
楼梯拐角处是有玻璃窗的,能看见外面,他们不敢看,不代表外面就没东西了。
走过第四层楼,一个女生爆发出一声尖叫,她指着拐角的窗外,那里赫然是一对猩红的眼睛。
眼珠子同样发现了她,发出了“嘻嘻”的笑声。积良眼疾手快贴了一张符过去,下一秒,玻璃就碎了,怪物一头撞上了结界,烫得哇哇乱叫。
这符咒贴的可太及时了,他们差点和怪物脸贴脸。
叫声引来了更多怪物,一个挤着一个堆在小小的窗户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一样,疯狂想要往里钻入。积良一连贴了好几张符,才勉强抗住。
他们不敢耽搁,几乎是飞奔着往六楼跑,然而,他们附近传来了噩梦般的玻璃碎裂声。
这些怪物像是看懂了他们的路径,敲碎了不止一处的玻璃,从一楼道六楼,几乎每层楼都有怪物钻进来!
“啊!它们进来了!”
“我们走不掉了……”
拐角处漆黑的影子一闪,触手爬进来了。它们闻着味而来,挤在狭窄的楼道里,极长的触手卷起一个脚抽筋的学生,在她恐惧的尖叫声里把人往里拖。
一时间,楼道上下口都被堵住了,尖叫声,痛呼声,栏杆折断和玻璃碎裂声全堆在楼道里,现场乱得像沸水翻腾。
积良灰头土脸地大喊冷静,忙着从触手堆里捞人,手里顾不上,两个伤员就从楼梯滚了下去。
行东往下一摔,竟然幽幽转醒了。他一睁眼就是狂乱舞动的触手,连喊都来不及喊,顺手扛起摔在一边的张崇,着急忙慌地躲开触手,往安全地方过来。
他扛人的姿势不对,张崇全是恶心毛发的脸正对人,吓住了好几个学生。
“你别过来!”
“长毛了,长毛了!”
行东:“啊?”
那边乱着,这边周明阳飞起锁链,打穿了楼板,凿出人能通过的口子:“快,到楼道外面去!”
行东被嫌弃的厉害,率先钻进去,后头学生有样学样,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跳,踩着本来是天花板的地方往大楼里跑。
一路上,除了他们这些人,所有东西都好好的呆在原来的地方。他们如同身处水底世界,抬头就是倒转的花盆、桌椅、甚至是教室门口角落被人遗忘的雨伞。仿佛只有他们,才是异常的。
楼道外面连着长廊,往外看能看到一楼大厅。大厅如狂风过境,卷帘门飞出了几米远,一人高的盆栽树拦腰折断,地上拖曳着深深的刻印。
学生们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敢看,闷头跟着前面的人跑。
开阔地带被触手包围的可能性更大,他们得找个密封的通道。积良灵光一闪,暴力炸开了电梯门,带着人往电梯井钻。
他还从未如此频繁地使用法术,除妖师的潜能开发到最大,一路上不是炸触手就是搭结界。
等最后一个人进来之后,两个除妖师死命叠封印,就将进来的口子重重封住,一点不留死角。
电梯井贯通上下,除了一边墙壁上的滑轨,没什么能借力的东西,两个除妖师环绕井壁做出台阶一样的结界,让这群人好歹有个能踩的地方。
电梯里没有别的参照物,重力错乱,如今他们正过来了,往六楼走,身体的感觉却是向下的,漆黑狭长的电梯井仿佛什么怪物的食道,只有一根极粗的缆绳垂在那里,停在一楼的电梯悬在他们头顶。
“这下……它们不会跟上来了吧。”积良喘着粗气,背上全是汗,不只是冷汗还是热出来的。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那个崴了脚的女生被同伴扶着,头发凌乱,眼神乱飞,吓得不轻。
“啊!”行东大叫一声,把旁边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
“这家伙怎么搞的,全身都是毛,这不跟个妖怪一样了?”
积良:“你才发现啊?别一惊一乍的!”
周明阳听见这话,脑海里灵光乍然一闪。
除妖师模糊了界限,一脚踏在了妖怪世界,能使用法术,让他一时忘了,这个群体实际上仍然严格属于人类。张崇这种状态,可不就和他之前遇到的鹏鹏一样吗。
只是能做到这一点的月藤已经彻底没了,怎么还会漏出来一个融合的?
眼下他来不及细想,跟着其他人抓紧时间往六楼去。脚下透明的台阶仿佛随时会一脚踏空,他们互相搀扶,摸着满是污垢灰尘的墙壁,走得战战兢兢,生怕一不留神就摔死在黑洞洞的电梯井里。
触手们被挡在封印之外,一双双窥探的红眼睛隔着透明的结界,从狭窄的入口往里望。冷不丁它们对上眼,直叫人心底发毛。
越是往下,那种窥探的感觉离他们越远,等他们想起来抬头看一眼,却发现,怪物竟然不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