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79、说者无心

　　“那——这到底是什么病啊？”降梦说道，语气当中的关切毫不掩饰。“要是治愈的话，可还需要什么药，你且说，能找到的这都有。”
　　“就算是在没有，也还可以去药王谷问问，再不行的话……舍了这张老脸，我总也可以去泷中云家问上一问，总能治好的！”降行空笑的补充道。
　　“不是这方面的，刘彤明她是因为魂魄不全才如此的。”慕宸摇了摇头，先替刘彤明道了声谢。
　　“那，这——这要如何医治啊？”降梦不安的说道，“会否有什么隐患，对自身……”
　　“没有大碍，总会好的。”慕宸难得的笑了一下，他有些感动于降行空夫妇对于刘彤明的关爱之意。
　　泷中云家和凛天降家的恩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二者之间的仇怨，甚至都能够追溯到盛唐时期，可想而知降行空方才状似轻松的那番话语，背后所暗藏的代价到底有多么重了。
　　再加上，方才降梦率先问的，是刘彤明自身的健康，而不是将来的道途，仙缘之类的。对于一个立足于世，甚至可以说是处在巅峰的大宗门来说，这才是最为难能可贵的。因为他们的宗主眼里率先有的，是自己弟子的安危，是感情，而不是利益。
　　“确实没事，彤明之前还找到了治愈李天青的方法呢，又怎么可能连自己都治不好？”君莫邪见降梦仍旧放心不下，便站出来笑着安慰道。
　　“你可别糊弄我这个糟老婆子，我虽然年纪大了却也知道医者不能自医的道理！”降梦秀眉一横，长时间位于上位者的气势一下子得到完美的释放。旁的且不论，单凭这气势就足以撑得起这一宗之主唯一的一位夫人的威名了。
　　“夫人好似忘了，我与彤明原是同族。”慕宸无奈的笑了笑，提了一件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
　　“你有办法？”降梦问道。
　　“我虽天赋不如刘彤明，有些事情确实没有她做的漂亮，可这不代表我就做不了她所能做的事情了。”慕宸无奈笑道，“最多只是效果上面稍差些许，但量变终究是能够引起质变的。不是吗？”
　　降梦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又恢复了那温柔贤良的模样，倒是降行空瞥了一眼君莫邪说道。“你这小子倒是好运道！”
　　君莫邪笑了一下，未说什么，从小被降行空夫妇养大的他，自然知道老头这句话的背后真正的含义。
　　这老头无非就是觉得，这么容易就使盛怒之下的降梦平息下来，叫他这个不时在半夜之中只穿一个裤衩就被赶出来（无论春夏秋冬），就是被痛殴一顿（不忽略脸部）的“受难者”心里有些不平衡罢了。
　　“真是出息，这么大的人了还和一个孩子去计较这些有的没的！”降梦看着降行空嗔了一句。
　　“师娘你是不知道，这醋啊，通常都是越老越酸的，要不然人们怎么都叫老陈醋呢！”悠悠转醒的刘彤明突然打趣了一句，然后赖在慕宸的怀里不出来。
　　“那也总比你这无脸的泼皮要强！”降行空气的一吹胡子，反刺道。
　　“没办法啊，这上梁都不是正的，又怎么能够要求我这下梁笔直而不歪斜呢？”刘彤明一摊手，脸上挂着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万分欠揍的说道。
　　此言一出，倒是逗得众人齐声欢笑，就连大长老也乐得不可开交。
　　“你笑什么，若说我是歪的，那你这上上梁也正不到哪去！”降行空指着大长老说道。
　　“怎么，说不过这小丫头你还打算拿老夫来开刀是咋地？”大长老一瞪眼，好不谦让的就与降行空“斗”了起来。“那你这也忒是窝囊了点吧？”
　　降行空见大长老的目光一直在降梦和刘彤明之间游离，一下子就知道他的潜台词什么的了。
　　这大长老无非就是想说，他惧内又怕小，窝囊又没用罢了。
　　“哼！”降行空一吹胡子，傲娇的感叹道。“这惧内呀，总也比一大把岁数却连个媳妇都讨不着，只能欺负欺负自家小辈要强上不少啊！”
　　“你！”大长老登时起立，指着降行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气的就连手指都抖得厉害，看这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同降行空拔刀相向。
　　刘彤明有些担心，刚想劝上一句，却发现无论是降梦还是君莫邪都是一副看戏的样子，毫无担心之意，不禁又将心给放回到肚子里了。
　　“其实你别看大长老长得，呃……如此威武，但其实他真正的岁数没比老头大上多少，他甚至比三长老都小上不少。”君莫邪贴心的解释道，“所以啊，这俩岁数相近的人，几乎是从小闹到大的，没什什么大碍，都这么一大把岁数了，知道分寸的。”
　　“呃……”刘彤明嘴角抽搐的看着面前赤手空拳肉搏起来的两个人，转过头去问君莫邪。“所以说……这，其实是常事了？”
　　君莫邪点了点头，“在大长老身体还好的时候，二人便时常如此，有时甚至会不顾场合的在一众弟子的面前直接干起来，时间一久，也就没人去管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彤明眸色深沉的思索着，身为最后一个回来的人，见证了生灵涂炭和一众宗门的覆灭的她。自然清楚，大长老的身子到底是怎什么坏的，师娘之前又是怎么会在严防死守的凛天宗内被一个外国人给下了毒去的。当然也就更加清楚，这三长老在整件事情当中到底站了怎样的一角色。
　　或许，她该给老头他们提个醒，不然，就照老大他们这份放心的态度，指不定又会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走了老路子。
　　其实刘彤明又何尝不知道，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一切都摊开了摆在明面上去说，省得暗地里再生波折。
　　可她如今却并不是被降梦夫妇看大的，了如指掌的孩子。说实话，她甚至都没有想过降行空会在尚还不了解自己的秉性和能力，却提前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时候，明白了收下自己所代表的麻烦的时候，还会留下自己。
　　更何况，若非是上辈子亲眼见证过了所有的一切，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个迂腐却忠诚的降家本家人。
　　会是残害自家血亲手足，导致凛天破败的真凶；会是导致修真界名存实亡，三分之二的修士尽数沦为那些所谓的“神明”的走狗；更是引起了修真，世俗两界的暴动，使得众生涂炭，赤地千里，国不国，人不人，甚至一度使得世俗界重现了当初封建社会时，易子而食析骸而炊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