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62、布阵

　　魔宗禁地，刘彤明将厉尨拿过来的东西摆成一圈环住自己，然后将自己脚上的那双木屐给脱了下来，放到圈子的外面，又向厉尨要了一件跟降霖关系比较密切的物件。
　　厉尨犹豫再三，然后将自己贴身佩戴的古剑递了过去。
　　那剑古朴大气，握在手中，便觉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刘彤明微侧古剑，便见两个端庄凝重，内敛饱满的大字刻于剑身。定睛一看，赫然是用大篆书写的干将二字，只是这字虽大气却暗藏了一份不易察觉的闺秀之意，想来必然是那莫邪所书了。
　　刘彤明见状却看了厉尨一眼，随后望剑而叹，也不知是在叹人还是在惜剑。
　　感叹归感叹，刘彤明倒也不多做言语，只沉默着拿起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两只毛笔。
　　两只笔一粗一细，笔杆盈透似玉，笔毛毫无杂色，于阳光照射下竟隐隐发光，一看便知造价不菲，怕是普通人便是倾尽一生也无法触及其中之一。
　　刘彤明双手执笔，蘸过朱砂，随后左右开弓于地作画，不一会便将这圈中的土地画的满满当当。
　　随着地上的最后一笔落下，刘彤明微直起身，再蘸朱砂，又于半空之中挥毫泼墨，细细勾勒。
　　厉尨看着浮在半空中的符咒，一时间倒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可当他想起刘彤明的出身时，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慕宸！”手上动作不停，刘彤明冲外喊道。
　　厉尨转过头去，正巧见到一直静默不语端个纯银碗碟的慕宸，将手腕割了开来，放了半碗的血，然后一手托着碗，一手撕了衣服手口并用的将伤口粗略的包扎好，然后转身从刘彤明还没画上符咒的半空中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厉尨看着慕宸手中滴血未洒的银碗，忽然又注意到他□□的双足，突然之间竟然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将将鞋给脱了的呢？动作倒是速度。
　　刘彤明将最后一笔画好，同时那质地上乘的毛笔应声而碎。没去管那碎落在地的毛笔，刘彤明从旁边围住二人的那圈物件当中拿了把刀将手碗割开。
　　放了小半碗的血，刘彤明将方才用剩下的朱砂尽数倒了下去，手往旁边一伸，慕宸转瞬间便给刘彤明包扎了个妥当。
　　将那盛满朱砂与二人鲜血的银碗递了过去，慕宸退至最边缘处，紧挨着那一圈稀奇古怪的东西。
　　而那刘彤明则是立于大阵最中央，见她反手将手中滴血的长刀刺入地面直至没柄，然后一手托碗高举过头顶，银碗倾斜，刘彤明就此一旋，均匀的将碗中的液体都洒在了最外围那圈古怪的物件上，倒是一滴都没有外泄。
　　大阵缓缓的亮了一下，同时刘彤明和那圈物件一齐缓慢升起，悬于半空当中。
　　刘彤明一招手，便见三件模样古怪的，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的石头飘了过来，信手一挥，三个古怪的石头便如同领了军令的将军一般，火速而有序的奔入战场。
　　接下来分别是些足以代表五行的稀罕物件，奇异的是那些蕴有灵智的物件，竟然乖顺得如同虔诚的信徒般任由刘彤明的驱使。
　　待一切准备妥当，刘彤明便与慕宸同时阖眸盘膝，安然就坐，二人虽然一个悬于半空，一个坐于地面，位置却正好相交呼应，隐隐还有点相连的意味。
　　大阵的光芒终于不在闪烁，转而变得柔和绵长，其中似乎蕴藏着无尽的生机，然，此时坐于阵中的二人脸色却开始隐隐发白。
　　不过这一切却被那血符所散发柔和光芒给完美的掩盖了过去。
　　甚至，尚未发觉不对的厉尨还在心底默默的感叹着二人的变态程度，愤慨着降行空的好运气。
　　阵中，二人同时开始结印，结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咒印，这无疑可以看得出法阵的难度到底有多高。然，难度系数这么高的一个法阵，只这两个孩子支撑，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人想过这个问题，就像是上辈子的人们总是畏于刘彤明那残暴柔君的名声，却从来没有人想过，到底是什么让一个一开始连怎么去笑都需要人耐心教导的孩子，变成了最后只会笑的，再过悲伤也哭不出来的残暴柔君。
　　人们总是会被面前的表象障住双眼，从而忽视甚至是无视这件事的本质。
　　就像是厉尨，他便是忽略了尽管刘彤明的灵魂确实成熟，可她现在却也只不过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而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就算再过天才，再过变态，又能有多大的能耐，多大的本事呢？
　　阵中，二人先后开始念动古老而晦涩的咒语，细密的汗珠同时爬满了二人的脸颊，柔和的血光却衬得他们脸色异常的苍白。
　　这时，刘彤明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隐隐约约能够看出人形的气体，刘彤明赦令一声，随后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湛蓝色的双眸纯净得仿佛能够看破这世间所有的虚妄与污秽，漂亮得叫人有些难以置信。
　　“好久都没出来过了，还真是怀念呢！”那人形的黑雾迟缓地做了个伸懒腰的动作，就像是年岁过大的老人一般感叹道。“咦，你这丫头……你是阿依古稀家的那个小丫头吧？”
　　刘彤明轻道了一声是，那人形的黑雾便开始有些急了。“哎呀呀，你这孩子，怎么没去寒池池底觉醒血脉，就敢这么玩啊，你不要命了！”
　　刘彤明摸了摸鼻子，刚想说些什么，便被那黑雾给打断了。
　　“算了算了，你想问什么就赶紧问吧，免得出事！”
　　如此，刘彤明倒也不好在追问些什么了，毕竟她不知何时便会力竭，此时还是紧着小师叔的事情去处理吧。
　　“降家有女，行二，亡时花信年华，身具功德然尸骨却为不整，小子请占，问灵有道，降霖魂魄可存于世？”
　　那黑雾明显的顿了一下，然后好像是在鄙视刘彤明，过了一会，才见那黑雾恢复如初。“降家二子确存于世，欲寻其踪需问你自己！”
　　说完，那黑雾便开始渐渐消散了。
　　“等等！前辈，你还没有说清楚呢，降霖的状况现在如何了呀，她还能支撑多久啊？” 刘彤明急忙喊道，“那个什么觉醒血脉，什么寒池池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宸丫头，要想知道所有的事情，还须你走一趟寒池池底啊！至于你问的那个人嘛——再撑个千百来年都没什么问题！”黑雾彻底消散，空中只余老者的声音来在回荡。
　　刘彤明慢慢的落于地面，双眸也已经恢复了那纯净的琥珀色，只是她现在还有点没有缓过劲来，听这声音……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一个灵体给鄙视了呢？
　　寒池池底？上辈子，她也契约了寒池啊，没有什么异常呀！
　　难道是她上辈子忽略了什么吗，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