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331、战

　　一众人等在这布满由咒术符箓组成的阵法当中苦候了许久也未等到刘彤明的一声令下，渐渐地豪气万丈开始蜕变成了散漫。

　　“精神点，差不多该到咱们出手了。”忽然刘彤明和君莫邪同时出声说道，直吓得那正在偷懒打哈欠的小子张大嘴一下子给憋了回去进退不是。
　　窦幼微微皱起眉毛看了这兄妹两个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外面已经可以说的上是一声两败俱伤的战局，有些沉默的陷入了思考与怀疑之中。

　　“收拾一下该到咱们出手了。”淡然的扫了一下外面的状况，寒若忆雪了然的冲着族人吩咐了一声。
　　这一句话让从属于寒若一族的全体人员都瞬间打起了精神。

　　刘彤明向后扫视一眼，似是确定了什么之后这才双手合十，闭眼念动起了晦涩拗口的古老语言。随着她话语的逐渐增快，这沉寂的阵法慢慢焕发出了生机和光彩。

　　与此同时，正在和玉影缠斗不止的齐甘在防住李隳的偷袭后，却没料到广雅和玉影同时夹击，他正欲反击，又被奄奄一息的李隳制住了动作。
　　只一瞬的停滞，便叫玉影等人顺利得手，此时，齐甘的身上已经多出两个透体的血窟窿，他的嘴角终于蜿蜒下血迹，整齐束在头顶的发冠此时更是“砰”地一声开裂，散乱下来的发更衬得他像是个神志不清的老疯子。
　　当然，近乎失去全部战力的玉影等人同样也没好到哪去，甚至还要更为不堪些。

　　尽管一直在高估对方，但不真切的打上一架，始终还是难以明晰对方的真正实力。
　　玉影大口喘着粗气，靠着那半残的剑支撑起自身，疯了一般时哭时笑，全然不见半点即将胜利的喜悦。“明明……你也是个受害者。为什么，却要在罪犯被诛灭之后……”
　　“这么多的人都卷进来重复你当年的苦楚，那么多的家庭都于你手中毁灭……你可有当初被迫害时，那些罪犯的扭曲的快感产生？”

　　这话叫齐甘一下子定格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如同僵硬而老旧的机器一般，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她。
　　“你……你知道？”似是不敢置信，他轻声问道。

　　“知道什么？”玉影轻笑出声，死死地紧盯住齐甘，伸手随意的将控制不住涌出来的鲜红血迹给拭去，话语嘲讽而狠毒，句句皆往人心最为脆弱的地方扎去。“知道你恩将仇报致使当初唯一未曾放弃救助你的孟婆大神至今尚未归位？知道你得以存活全靠这一身好皮囊，全靠那一身的娈童本领？”

　　齐甘开始出现不正常的颤动，整个人看上去扭曲至极，他头一偏，脸上的扭曲和痛苦显而易见却引不起任何人的垂怜。巨大的黑色的物质自他体内源源不断的翻涌出来，那似乎都能够吞食天地的可怕威压震得众人难以行动。
　　此时，也就只有身在屏障之中，位于重重阵法保护的一干尚未触碰到“仙之界限”凡人尚还无忧了。
　　叹了一口气，刘彤明看向寒若忆雪。
　　“还是差些，但此时容不得咱们游疑了。”

　　寒若忆雪点了点头，无声地安抚了对方一下。

　　刘彤明划破掌心，以伤口对准齐甘灵力不住的开始外泄，合上双眼，她双脚腾空就这么浮了起来。本就一直不得阳光的此地天阴的越发厉害起来了，远远看去，似乎，那厚重低沉下来的云朵离这干裂荒芜的大地也没有多远的距离。
　　这让人不禁心中惶惶。
　　然而，未多时，寒若忆雪的灵力也开始往外散漫出去，不同于刘彤明，她的眸子一直清明得很，双脚也未曾离开这片土地。

　　慢慢的，就在寒若忆雪加入进来之后，那一眼便知正在酝酿着什么的云层忽然停止了聚拢，游疑一阵，终是慢慢散了去。
　　此时隐在暗处的陈毅天挟着万钧之势给予了雷霆一击，彻底击溃了齐甘的肉身，然而，那原本以齐甘身体为源点的黑雾并未消散，反而还愈演愈浓了起来。

　　“你们以为，仅仅如此便能够击溃本座吗？”那黑雾嚣张而肆意的蔓延，以此做伪装它连忙趁机悄无声息的转移着自身。“做梦！”

　　君莫邪双眼一眯，目光紧盯那黑雾，微微动了下头嘴唇张合几番向着倾滟无声传语。不知是问了什么又得到什么答案，只得见他掌控着阵法，凝聚了所有的力量，向着那弥漫开来的庞大黑雾中的某一点击去。
　　这已经是有着十足的，不成功便成仁的意味在里头了，尽管他们并未出去与敌人厮杀，并不存在杀红了眼这件事，但，长年累月积压下的仇恨或许来得更为可怕。

　　得益于刘彤明的阵法和诸位的配合，这一击，倒是成功的将那黑雾削薄了不少，只是敌人在避无可避之时顺着轨迹给予的那个攻击，也着实叫人内府震荡气血不平了好一阵，甚至不少实力稍差上些许的人当即便涌了一口鲜血。
　　战况比众人想象中还要早上不少进入胶着时刻，尽管因着玉影等人的训练，他们每一个人实力都有了巨大的进步，但还是太过渺小和微不足道了。毕竟，这场战役，本就不该是他们能够插的上手的，坚持到现在，只有伤而无亡，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

　　“主人，您不上去帮忙吗？”一缕青烟缓缓飘出去，化作人形，低眉顺眼的问道。

　　杨陌颜看着位于阵中近乎无伤的慕宸，心中阴暗的想法一时险些无法控制，眸色深沉起伏而不定，半响过后，才见他缓缓摇了摇头，慢慢的将手中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攻击悄无声息的散去。
　　小时看着同样位于阵法当中，位置相当关键的刘彤明，几度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为何，到底还是没说。

　　于是，这最后的“胜利”，还是靠着一直在旁观看，本来就没打算出手的孟刲才赢得。
　　理所当然，将自己全部身家都压在刘彤明身上的孟刲自然不会高兴对方如斯拼命，但同时他确实也有些意外，本来，但凡杨陌颜有一星半点想要相助的意思的话，以他如今能够掌控时间的现状，这场仗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艰难到这种地步的。
　　如今看来，刘彤明倒是真个儿没说错，那个人的爱确实不过如此。

　　孟刲回头望了一眼，刘彤明布下的诸多法阵失效了大半，损毁了不少，若是他方才没有及时出手相助，只怕不消多时，现今阵中的这些人全部都要玩完。

　　踉跄落地，刘彤明脊背微弯，已经是有些睁不开双眼了，只能凭着感觉对孟刲咧嘴笑了一下，慕宸连忙上前将人揽在怀中护住对方，同时，隐隐松出一口气的刘彤明猛地喷出一口直接不省人事，吓坏了众人。
　　直至此时，那鲜红的颜色灼伤了双眼，杨陌颜这才回过神来，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一双白皙无伤的手，全然不敢相信方才的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从始至终都从未真正了解过刘彤明，所以，自然不会知道对方既然提了这个意见，既然敢带着这么一大帮子的人去拼命，那么就不会任由他们受伤至没命，至少在她死前如此。从杨陌颜想要放任到慕宸死去再出手相助的那一刻起，刘彤明的这伤，便注定不可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