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320、战前的最后一面

　　“离最后的最后的决战好像还有一阵子的缓冲时间吧，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吗？”穿过凶猛湍急的瀑布，如约来到后面的岩洞内，刘彤明看着那个早已守候多时的人轻声问道。

　　“难道你不需要熟悉，便能够将本不属于你的力量发挥的得心应手，而是不再是突兀在战场之上昏厥吗？”孟刲转过身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刘彤明。“早已经决定好并已经做了一半的事情，你现在还犹豫什么。”

　　刘彤明微微一顿，就连呼吸都随之停止了，她看着面前这个从未真正熟悉过的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天，这才见她长出了一口浊气，盘腿坐了下去，苦恼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半边脸有些焦躁地说道：“你就这么信任我？也不怕我来日功成名就之后毁了约定，到那时，早已消弭于这浩瀚世间的你可真就半点能力也都无了！”
　　孟刲看着明显比平常更为焦躁的刘彤明微微一笑，刚要言语却又被那人不耐挥手打断了。
　　“誓言不要我立，虽先前一本正经的说什么会在最后叫我记恨的话，但你至今对我帮助良多，就算你我是因为各有所图但殊途同归才因着利益结合在一起的，但这般巨大的人情当真叫人惶恐不已。更何况……”刘彤明抬头，目光深沉的看着面前之人。“今天这事万一要是做下去了，那你替我命格补天之憾，身魂消散的这件事便再无可逆转了！”
　　“你……真的一直都清楚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吗？”

　　“我说过，若没孟婆大神我早就该死了，多出来的这些年岁里，我有过各种各样的身份，活出过千奇百怪的人生，这世间的风光我领略过，这人情的冷暖我痛饮过，我早已没有什么不甘或是遗憾的东西了，只有一点我一直无法放下……”

　　“孟婆大神？”刘彤明抬头反问道，心中却早已肯定了这个答案。
　　孟刲点了点头，面对着刘彤明坐了下来。
　　“我的生母身份真的很卑微，尽管她很无辜，旁人也都知道我们两个只是谋算之下的众多牺牲品之一。我也一直从未别人看起过，明明出身也算是显赫却活得就连个野孩子都不如，或许在我曾经崇拜过的那人眼里，留我们母子一命便是他能够给出的最大慈悲了。”

　　“但我的母亲真的很伟大！尽管……”孟刲笑了起来，那是种很纯真的笑容，就像是个未曾见识过世界，未曾领略过世俗和人心的险恶的孩子一般叫人动容不已表情。所以，当这笑容渐渐染上了落寞和成人的苦涩之后，哪怕你没有相似的经历，也并不清楚背后的故事却依旧满心郁郁。“我如今已经记不清她的面容了。”

　　“是她，拼尽了生命将我护了下来，是她，不声不响的为我撑起了一片宽广的天地，就连孟婆大神之所以会收我为徒，会待我这般厚重，也全是因为她。”

　　“但是你知道吗？我并不欠她的，她一直到现在都过得很好，并会一直这么好下去。”

　　“我不欠任何人的，恩仇也一向分明，身上也没有沾染过什么浓厚的因果甚至还有大功德在身。如果没有那场劫难……如果众神不曾陨落，孟婆大神不曾甘心赴此劫难以救苍生！我大抵会成为一个感情淡漠，分明却无情的神明吧？”

　　“但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如果！”

　　“你应该清楚，将一个人视作信仰，奉若神明是种什么感受。”孟刲半掩眸子平淡的叙述着，情绪不再像方才那般起伏不定，但他的眼眶却慢慢泛红了。“但你一定不知道，看着往昔高高在上的信仰跌落凡尘，甚至失去重回巅峰的机会是种怎样叫人崩溃的痛苦与折磨！”

　　“她可是自远古诞生而出的神明啊！可是最有资格能够与天道并驾齐驱的人啊！”孟刲低下头来，身体不自觉的开始颤动，声音更是哽咽无比，听了叫人难受不已。“这样的……再怎么样也不该……更不能够跌落尘泥啊！”

　　刘彤明默然无语，尽管这种时候沉默全然无法解决问题，可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类似的情况她也有过。
　　毕竟上辈子，刘彤明就是在君莫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之后，这才开始发了疯似的开始训练，拼却生命的提升自己。刘彤明曾不顾一切的去寻找，尽管有些消息她都明知是陷阱却还不愿放弃哪怕半点希望，直到最后，一无所有，却也还记得叮嘱寒若晴曦一句，叫她看着凛天宗的遗址，奢求那早已绝望的不死心能够得偿。

　　那种痛苦和折磨，是常人完全无法体会或是理解的。那种就好像心和灵魂都缺失了一块的感觉，是直至明悟君莫邪只是被提早送回过去的现在，也依旧无法弥补的空缺和恐慌！
　　而这，还仅仅只是信仰的那人不知所踪而已！

　　刘彤明完全无法想象，若是当时一无所知的自己换到了孟刲的境地之上，若是君莫邪……
　　她不敢想象自己将会怎样，更不敢试想一下君莫邪将会怎样，当初君莫邪的失踪都已经将她弄得半疯不癫了，若是，若是……

　　猛然攥住胸口的衣襟，刘彤明佝偻在地，恍若哮喘病人发作时那般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当中的氧气，待明孟刲回过神来之时，她那满头青丝已经湿润，地上甚至夸张地凝了一滩水渍出来。
　　我为什么要打破砂锅呢？懵懵懂懂，装傻充愣的混过去不好吗？至少不会给自己平的讨上这么多的苦头，白白的增上了一份无法摆脱的沉重。
　　刘彤明委顿在地反思着自己，诡异的是，在一直环绕于岩洞内外的强大神识和魂力的双层屏障团团包裹之下，刘彤明竟丝毫没注意到，就在她面前的孟刲早已不知在何时直起身形，目光温柔而包容的看着她，似乎有些放心的意味，嘴角还挂上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待刘彤明调整好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之后，只见孟刲好似从未起身过那般坐在地上，就好似没有注意到刘彤明情况那般低头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

　　刘彤明稍稍松了一口气，便忍不住开口宽慰了对方几句，全然不知自己这么个刚开神志的小狐狸早已落入人家成精数万年的老狐狸手中了。

　　所幸，孟刲虽再三试探但终究全无坏意，也确实从未欺骗对方，只是在细节之处并未如实告知而已，不然，刘彤明的下场当真是堪忧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非是孟刲这种有别于世人的清奇态度和从不隐瞒对方的行为，就算有着诸多布置并能够和刘彤明共情，他今日的谋算也注定是会落空的！毕竟刘彤明就算在怎么样，至少在机巧方面的天赋也是没话说的，人也不是当初那个没怎么经过世事打磨，轻易便会信任他人的傻白甜，最起码的防备心她还是有的。

　　更何况，今天的这么一遭，对于早已习惯各种谋算手段，一向会在第一时间于身旁布下诸多隐蔽暗手来确保自己的刘彤明，是否真的毫不知情并被蒙在鼓里还尚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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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由于身体原因我又断更了，尽管十分想要爆个二更但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委屈一直看我文章的小天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