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279、神秘人的试探与盘算

　　“你这人可真够大胆的，竟敢与魔鬼做交易。”一道已经有些熟悉的声音照常从地牢的那一头响起。

　　“我的胆子向来不小，或许是为生活所迫吧，和魔鬼做交易的这种事情，一但多了也就不稀罕了，只是，那帮人在我的眼里还算不得什么魔鬼，至多也就是令人发厌的臭虫罢了！”

　　“没经历过痛苦的人总是将话说得这么轻易，位于生物链底端的生物当然不值得在意，可怕的是处在顶端的东西。”

　　“那么……”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刘彤明自信的说道。“你愿意跟我说些关于那个位于‘顶端’的人的情报吗？就当做是方才我所做的，对你有好处的事的报酬好了！”

　　那人嗤笑一声，无望地说道：“我愿意将我知道的所有尽数说出，但你听好了，我不是为了叫你做些无意义的反抗，我是为了叫你加深对这个可怕地方的印象，少吃些苦头。这样……或许还可以活到她们所一直期盼的，缥缈而不切实际的，被解救的日子。”

　　“她们所期盼的？怎么，你不相信会有人冒着危险来救你们？”刘彤明眸色深沉了几许，以玩笑的口吻讲这句话说出，心中却越发沉重难耐。

　　一阵长久而诡异的沉默，就在刘彤明以为自己的问题不会得到回答时，那女子开口了，她有些激动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么？你知道什么叫做‘三宗六派七十二庄’么？你知道被困在这里的女子有多少曾心怀宽广满腹才华尽是抱负的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够那么轻飘飘的说出这样的话语。”在刘彤明看不见的地方，那女子身形越发瑟缩了起来，语气相较之前更轻了，无意间给这本就沉闷，处处弥漫着妥协和无望的牢房更添了一份绝望。“你知道在这地方给与他人希望，让她再度拥有憧憬这种‘奢饰品’是怎样可怕的事情吗？希望一遍一遍地被打破，现实一遍遍的重演，就算是再过坚强的人也会变得麻木！”

　　“而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打破了这份麻木，如果没有能力的话，就不要随便说出会给人希望的话语，这会让我们落到更加不堪的地方去的。”

　　“或许我对此地并不是很了解，或许我方才的说法让你们感觉到了痛苦，我愿意为此事道歉，这确实是我的错。”尽管对方看不见，但刘彤明还是欠了欠身，不为那个与她对话的人，也为这些被迫听见她们这番对话的可怜女子们。然而，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那双漂亮的眸子又再度显露出了锋利，这次，她却是在为自己正名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她总也是希望获得到一份信任，多一个奔头的。如果只是自己一味的付出，就连被救的人都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多少有些埋怨的话。那么，就连她自己都会搞不清楚，废了那么大劲，冒着巨大的危险，顶着所有人不赞同的目光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同门的师兄弟们少些挫折么？难道这其中就丝毫没有一份同为受害人的共情和那根本不敢透露出的期许吗？

　　“但也许我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无能呢？也许我真的有能力去解救你们这些人呢？也许外面正有不少人在为了你们努力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真的有朝一日会有人伸出援手的话，请你们，一定，一定一定不要放弃自己好吗？”

　　“说得容易……”那女子轻飘飘的叹息了一声，随后毫无预兆的爆发了起来。“换你到这种境地体会一下啊，换你领略一下被众多男人不眠不歇的折辱试试啊！一次次的被虚妄的陷阱所骗，一次比一次面对的状况更为惨烈，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要尽力保持着清楚地神志有多难吗？要是换你来，换你到我们的状况上来，你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吗”

　　言罢，这处空间又再度归于寂静，那是死一般毫无反应令人心颤的寂静。

　　“你怎么就知道——”轻启红唇，刘彤明似是叹息似是无奈的说道。“我没有领略过比此处更为残酷的状况，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个好好的女人，而不是曾被人恶性的毁坏□□过度摧折的破布娃娃？你怎么就知道，比这更为恐怖的地方不曾存在于世？”
　　“如果说我方才的话轻挑了你的神经的话，那你现在毫不了解就妄下定论的行为又算是个什么呢？”

　　那女子不作言语，处于震撼当中久久不能够回神。
　　“那你——”
　　“怎么……”
　　几番张口却说不出完整的话语，那女子道歉也不是追问也不是，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怎么恢复过来的是吗？还不是有一个傻子，在我都放弃自己这残破的身躯时，他毫不嫌弃，顶着重重压力与困难，倔强的来到了我的身旁，给我以好好活下去的勇气，给我撑起了一片能够肆无忌惮的做自己的天空啊！”

　　“这世界上，真有人会这么痴么？”那女子喃喃而道，微弱的声音通过这寂静的环境传递了过来。

　　“当然，而且心甘情愿的做一个傻子的聪明人也有的是，总会有人为了你们而拼尽全力的。”

　　“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吗？”

　　“不，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我啊，只是一个执着又不知倦怠的傻瓜而已啊！”

　　“呵——”那人轻笑一声，语气却是松快多了。“这形容还真有趣啊！”

　　“是么？”刘彤明站累了，索性就坐下来偏头细听着女子的声音与她沟通。

　　那女子不作回答，只道：“你说的那个傻子一定很爱你吧？真好，真好！”

　　刘彤明为之沉默，半响，才听闻她说：“一点都不好，爱上我这种人，注定是很辛苦的，而我在他的包容之下又变得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或许……”

　　“就连你也承认那是份爱了，就别也许也许的了，幸福，还是要把握住才是属于你的幸福。”
　　刘彤明顿了顿，虽说道理她不是不知道，但人往往总是会在不自觉间钻了牛角尖。只是——
　　这番话看似毫无漏洞，但结合如今的环境细品之下便能察觉出些许异样。

　　“你这话似乎别有深意啊。”试探地问了一句，却只得一声短促的笑意。

　　“七十二庄被替换了！”那女子没接刘彤明的话茬，反倒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紧接着，她就像是疯了一般，用一副深陷入癔症的样子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许多派别虽然依旧在，但内里早已不复，往昔属于旁人的荣耀尽数被那些小人扯在身上，装模作样的给自己披了一层好看的皮。”
　　“陈家庄。你大概不算特别清楚，我本该是陈家庄这代的掌门人，然而，早早就被抓了进来受尽折辱的我却一直没有看到什么真切的希望。或许，外界就连细微动荡下潜藏的巨大危机都没搞清楚。又或许，他们一直清楚却因着无关于自身的利益而毫无作为。”

　　“其实我觉得，如果哪些人因为各种各样威胁到自己的理由而顺道扯上我们的话，还是蛮恶心的。”那女子犹豫再三，终是将这段话说出口，那隐藏在伤痛之下不屈的傲骨在此时展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只是多家势力为了争夺此地的利益而枉顾旁人的伤痛的话，那确实是挺恶心的。但是，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毁灭，只是不忍无辜殒命而艰难努力的话，我想，她应该是想要一份，能够让她分外努力特别有干劲和奔头的回答的。”刘彤明如是说道，难得的，也没有像往常那般挂着抹不容忽视的笑意，她的语气有些轻，却十分怪异的给人一种庄重的感觉。

　　那女子又不说话了，过了许久，久到刘彤明险些睡过去的时候，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缓缓传来。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想，我还可以毫不犹豫这最后一次，还可以豁出性命的去帮她一次。”

　　刘彤明没有说话，只是自那上扬的红唇当中缓缓的溢出了谢意。
　　一道微不可查的道谢声缓缓飘了过来，困于狭小空间的高挑女子那暗沉的双眸一点一点的，重新燃起了那名为希望的光芒。

　　愿你不要让我堵上性命的盘算失望啊，陌生人。

　　嘴角嗜着一抹笑意，拼尽最后的力气将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灵气复刻了脑中关于此地的所有资料传送过去，待到一抹恍若游丝般的气息恰到好处的传递过来，并于她眼前消散之时，她才终于放下心，拖着一身疲惫和倦怠放心得昏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完全失却笑容，整张脸阴沉的可怕的刘彤明整理着脑中多出来的资料，越发坚定了想要慢慢弄死那个什么狗屁宗主的念头。那种人不但不该存活于世，还不应该干脆利落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