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263、器中有灵

　　“孩子？！”一下子被刘彤明给吓了个清醒的楚军魂后退几步，紧张的躲到慕宸的身后攥着他的衣服结结巴巴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五姐你，你可别吓我！”

　　刘彤明笑着摇了摇头，偏偏不作言语，素手只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着手中的兵器，好似喃喃自语般说道：“你看他多么的胆小啊，明明出身有着‘天下第一宗’称号的凛天，自身也会驱鬼送鬼的术法。偏偏至今还能够被我的三言两语给吓到，还不如一帮岁数尚没他大的孩子们，日后，说不得可要辛苦你了。”
　　未见有任何异动或不正常的声响，只见刘彤明的脸色越发的柔和，双手捧着这黯淡无光，全然不似刚刚冶炼出的兵器，冲着楚军魂喊了一声：“过来，上前来试试你的兵器！”

　　望着那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的目光，听着耳畔不容拒绝的声音，楚军魂不情不愿的从慕宸的身后蹭了出来。刚一出来，目光便不可控制的落在了那新鲜出炉的方天画戟之上，楚军魂着了魔似的大步上前，迫不及待的想要触碰自己这刚出炉的兵器，却又在即将触及到时飞快的收回双手。
　　沉默的看了刘彤明一阵，见她表情严肃，脸上无喜无悲，郑重的仿佛在进行一项庄严无比的仪式，楚军魂明悟了，随即一下子就直接给刘彤明跪下了。

　　这出其意料的状况下了那帮学生们一跳，却见刘彤明不躲不避的直接受了这一礼。

　　痴迷的望着眼前好似废铁般的兵器，楚军魂这才敢伸出双手，郑重而轻柔的将它抚摸了个遍，看上去好似是在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尘埃那般，精细而小心。
　　感受着阵阵异样的涟漪自手中传来，心中隐隐似乎与这兵器多了一丝妙不可言的联系，楚军魂心下清明，又似乎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多了几分明悟。看了面无表情依旧肃穆的刘彤明一阵，哑声道了句谢，低垂下头，将双手举过头顶呈迎接状。

　　刘彤明见状面色微有松动，暗叹一声楚军魂也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二百五，没有轻易的将手中兵器交付出去，她反倒柔和了眼神望向那方天画戟轻声问道：“真的决定好了吗？”
　　“离了我的手，你便再也不是我能够决定回护得了的了，之后会受何种委屈，吃怎样的苦头，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寂寂无名的被封于高阁之处渐渐斑锈，这些，都不是我等能够决定了了的，你——真的想好了吗？”

　　一声清脆悦耳的嗡鸣毫不犹豫的响起，刘彤明像是在看个不听话的孩子那般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该笑该叹。

　　“这方天画戟尚且没有名字，我希望它的名字能够由你来取。”低头看着一直维持着跪姿，对自己刻意忽视，延长仪式时间的举动未有半分不敬或是怨言的楚军魂，刘彤明心下满意更甚。“此外，若你得了这孩子之后会怎样对它，会如何使用它，这些我全然不知，也完全无法预测。”

　　“我只想知道，在你的眼里，这由我手造出来的兵器到底是个什么？”

　　“同伴。”并未起身，也未曾改变姿势，楚军魂只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刘彤明的双眼，似是想要在她的面前将自己整个都给剖开了一般，那眼神炙热而真诚，话语间更是全无犹豫。“它定会是我的同伴，异乎于人类，没有那么多的阴谋算计，没有那么多的阳奉阴违，只一片赤诚，一份简单，足以！”

　　“它并不是不会成长。”沉默一会，刘彤明继续说道。“但我希望你能够记住你此时所说的一切，我希望你能够把它的这份简单和赤诚给一直维持下去。我希望你能够一直将它当成是一个和你平等的生灵，而不是上下级般单纯服从于你的应声虫。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心意相通，它能够成为你延伸出来的臂掌。”

　　楚军魂笑了，却是比刘彤明这个缔造者还要自信。“会的，一定会的！”

　　刘彤明点了点头，缓缓舒出一口起来，没在过多刁难，也没再多看那兵器一眼，直接便将手中的方天画戟交付于楚军魂，郑重的仿佛在进行一项古老的仪式。

　　楚军魂接过方天画戟再三拜谢过刘彤明，随即便起身，快步走到一片还算较大些的空地处，虎虎生威的舞起了手中的兵器。

　　见他立于空地，或横冲直铲，或回身一砍，或横刺出手，或截割平钩，花样繁多令人目不接暇眼花缭乱的。
　　最后，他背着那方天画戟旋身一转，做了个群攻的动作后直接将那兵器插在土里，笑着道了一句“痛快！”看上去倒是酣畅淋漓，快意无比！

　　轻抚过方天画戟依旧暗淡的身体，他也不做犹豫，直接咬破腕间动脉，将鲜血尽数喷洒了上去，把这刚出炉的兵器，用自己滚热的鲜血浸染了个遍。

　　刘彤明也不做阻拦，只是赞赏的看着楚军魂的举动，直到那方天画戟满身都是鲜血，被楚军魂弄得红彤彤时这才喊了一句。
　　“够了，再多便要出事了！”

　　楚军魂闻言连忙将手收回，刘彤明上前，为他料理好伤口。
　　尚未回身，便听阵阵惊呼响起，不用看，便知是那方天画戟吸收了楚军魂的鲜血已经开始焕发出真正的光彩展露出它原本的样子了。
　　将楚军魂的手上好药并包扎起来，刘彤明笑着往旁边一闪，让出了被遮挡住的视线范围，叫他好看个清楚。

　　果然，刘彤明的身影一消失，这人的视线就直接被那静静伫立在泥土当中，莹莹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兵器给摄住了。

　　不由自主的上前几步伸手握住，只听一声清越的嗡鸣传来，那方天画戟自主的往外一震，将包裹在外面的废料抖落下来，露出了内里雕云画龙的纹饰，没了外面那一层污浊阻挡，这兵器更显得不可方物了起来。

　　楚军魂见状自是欣喜无比，连连冲着刘彤明道谢，那兵器又是一声欢快的嗡鸣响起，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自那方天画戟当中缓慢地飘了出来，柔柔的，就像一阵风都能给它刮跑了一般。

　　那道虚弱的人影面冲刘彤明行了个大礼，随即在刘彤明温和的笑意之下，转身投入了楚军魂的怀抱当中，还未待那傻小子回过味儿来，那羞涩的身影便如一缕青烟又飘了回去，且，不论楚军魂再怎么呼唤也不肯出来了。
　　求助似的望向刘彤明，楚军魂隐隐还有些委屈。
　　“我知五姐为它生身父母，可怎么说它这也是跟我了的，怎地我说话就这般没有分量，连与它的这一面见得都有些顺带！”

　　“行啦，若非这孩子以为日后再见我不得，它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出来呢！”轻笑了一声，刘彤明护短的解释道。“这孩子害羞得很，能与你哪般主动地交流并对你‘投怀送抱’的就不错了，你没见我先前问了那么多的问题，它却始终淡漠不语只悄然将情绪传递给我的状况吗？”

　　“你啊！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能有个完全契合你的器灵你知道有多难得吗？”素手轻点楚军魂的额头，刘彤明笑道。“更难得的是这孩子这么喜欢你，我本以为要费上不少材料，再三做出同样的东西出来，才能叫你寻到一个完全契合自己的武器，谁知你这小子竟这么走运，真是出人意料！”
　　“不过，总归是好事！”

　　楚军魂点了点头，面上一派自豪之意。“由五姐亲自出马细心为我量身锻造打磨出的，有怎地会错的？”

　　刘彤明笑着摇头，却是十分受用。“你啊！”

　　反倒是慕宸见状轻哼了一声道了一句：“马屁精！”

　　此话一出又惹得刘彤明痴笑连连，直接扑过去，半哄半逗的同他嬉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