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250、升米恩斗米仇

　　清晨，微风抚叶，阳光正好，万里无云。

　　底下，树林之间，一个妆容半残似男非女之人，眸露疯狂的看着面前一帮满脸惊恐不断尝试着挣扎，却被死死绑在树上无法开口亦不能动弹的人们，笑的越发渗人。
　　“先从哪一个开始呢？”雌雄莫辨的嗓音叫人认不出他的身份，有些难以抉择的将匕首在他们保养的极其娇嫩的肌肤之上划来划去，他状似懊恼地说到，却因鲜血的出现越发的兴奋了起来。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子用舌头将那破碎的布头给顶了出来。
　　“你这么做是不道德的，是犯法的，是要受到制裁的，你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了吗？你还年轻，还有家人和朋友，还有大把的时间！你放了我们，最多也就只会因为袭警而被拘留教育几天，可以若是真的把我们给杀了，那么你将面临无尽的通缉和追杀，甚至会因此而失去年轻的生命，你仔细想想，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江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年轻男子见状以为有所松动再接再厉地说道。
　　“我知道你是因为有着什么悲惨的经历才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的，你放了我们，我一定会帮你到底的！”

　　“帮我到底？呵——”哑着嗓子轻笑一声，低头捂着肚子，身体不住的颤抖。
　　抬头，放声大笑，不再掩饰自己的声音，江川红着一双眼紧盯着那年轻男子：“沈振，你这话说的可真够好听的啊！”

　　沈振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便被吓得面无血色颤抖不止。
　　“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掩唇轻笑一声，举手投足间都是十足的风情，只是他如今的这幅妆容半退不退的样子，却给人一种自地狱而来的索命使者之感，江川满目仇恨，整个人都有些扭曲的看着沈振。
　　“拜你那谨慎仔细的性格所赐，我确实曾经死掉了，不过得一高人相救，倒是没有死个透彻。”

　　沈振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眸中突兀的出现了一抹本不该存在的光亮，他直勾勾的盯着江川忽而放声大笑。“看你这幅样子，怕是那个高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往昔不可一世的天才少年沈振，竟沦落到要出卖屁股来换取一线生机苟延残喘的地步！”

　　“大快人心！真是大快人心啊！！”

　　一拳揍了过去止住沈振的话语，江川双眼通红的拽着对方的衣领狠声质问道：“我到底哪处对不起你！我有的东西什么你没有，我何曾亏待过你，何曾做过半点坏事？竟让你手刃了我的全家，连个娇嫩幼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甚至还不满足的编造了许多罪名，将我这个破获了跨省走私案，解救了无数人家的英雄钉在了耻辱柱上背负着所救之人恶意的口舌！”
　　“我究竟哪里对你不起？若不是我，若不是我爸妈，你早就饿死街头了你知不知道！”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江川颤抖的问道。

　　“哪里对不起我？你还好意思说你哪里对不起我？你哪里都对不起我！”

　　“我不过是你家所养的一条狗，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用以显示你的能力与种种好处的狗，不过是些你们不需要的饭食罢了，凭什么要我还报恩情？！”

　　“没有人要你还恩，没有人把这可笑的理由当作是挟辖。你竟是……”

　　“因着可笑的原因就毁了恩人一家的性命吗？”

　　“胡说！你自己都居以为恩人，又怎么可能会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沈振强自辩驳着，坚决不承认他是被那财帛扰动了心绪，甚至企图将自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过错尽皆推到江川一家的头上。

　　果真是升米恩斗米仇——

　　江川松开双手，有些无力的后退了几步，背靠粗大的树木，缓缓滑落在地，他低头说道：“我是真心把你当兄弟的！”
　　他宁可听到些反驳的话语，宁可沈振说当时亲手杀了自己一家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而是被旁人所替代假扮的，也不愿他这般丑陋的说着那些恶心人的话语。

　　一瞬的伤感闪过，江川握紧了手中的短匕，眸中再无半点软弱可言，往昔种种皆化作了仇恨与不甘，可他却偏偏在此种时刻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坚定地走出那最为艰难的一步，此刻，江川的脸上在看不出半点情绪，他一刀一刀的折磨着众人，眸中无喜无悲，至其深处也只是对往昔自己唾弃和谴责。

　　这时，只听一道打趣的声音传来。
　　“你这业务也不太熟练啊！”

　　在半空当中看了好一会，刘彤明稍稍偏了偏头，撑着一把伞，怀抱着慕宸慢慢的落了下来。

　　这期间，落后一步翻身下来的倾滟，都已经整理好自己再次被空间裂缝所划破的衣服了。

　　这次，刘彤明他三人一个都没有受伤的，就连衣服也只是被稍稍划上了几个口子，并无大碍。

　　“我跟你说你这样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就算是泄愤也没有你这么泄的啊，哪有你下手这么轻的啊！”有些嫌弃的说了这么一句，刘彤明抢过江川手中短匕，直接在那名为沈振的男子身上扒了一小块皮下来。
　　将那半透明的，隐隐还能够看清肌理纹路的皮子往江川的脸前一送，刘彤明转身又拉着江川上前，掌握好适宜的力度，轻轻弹了一下那被扒去表皮却未留血迹的地方，满意的听着那人的哀嚎，刘彤明笑着向人炫耀道。“喏，看见了没，这才叫做泄愤，才叫做出气儿呢！”
　　“你方才那样，对这变态不起什么作用的，你曾经也是警察，该知晓他们有多能抗的，像你方才那样，只会加深对方的快感！因为他其实是能够看得出来你的心在挣扎和煎熬的！”

　　冷厉着目光看过去，江川静静地等待着刘彤明所做出的解释。

　　“你看我干什么啊？这么浅显到我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都能够看得出来的事，你觉得这个替你在刑警队长这个位置之上享了这么久的福，还破获了许多大大小小案子的他，会比我这么一个背后有人撑着，没怎么受过什么委屈的小姑娘还不如是吗？”

　　确实没看出江川背后的挣扎，只想求一个痛快的沈振，刚反应过来，还未来得及为自己做出辩解。便见刘彤明素手一挥，直接将其周围的空间与此处相隔开来，弄了一个好进不好出的半独立空间，使得其无论是声音还是气味都无法传递过来，却可以清晰地看见，听见他们的话语和动作。

　　知晓刘彤明重活一世，看着对方那一气呵成的熟练的动作，倾滟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去忽悠一个因为受到打击而暂时神志不那么明晰的男人，脸上的表情近乎有些麻木。
　　这段日子里，倾滟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面对熟人时稍有不对就立马认怂装萌，全无半点坚持的强大本事了。

　　江川仔细一想，略有些许迟钝的点了下头，随后便听着刘彤明一大串的毫无花假的教诲，告诉自己要怎样弄这帮昔日仇人才会让他们更加痛不欲生，甚至还将古往今来的种种酷刑都一一刨开仔细解说给他听。

　　这过程当中，就连微风轻抚都会带来痛意的沈振已经泪流满面，目光下移，只见其裤管处正滴着可疑的水迹。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因为从小一块长大的原因，沈振太过了解江川了。他之前那般说辞，也无非也就是看准了对方的性子，想激怒对方趁机的个痛快，免些苦楚罢了，谁知却是招来了个了不得的变态！

　　听着刘彤明一大串的教导说完，江川微微回过些神来，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

　　“路过啊，我本来是想去夏哈甫在外面买的一栋别墅里的，结果谁知道半路上遇见你了。其实我也是没打算多管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的，但奈何，你那不专业的手法太让人看不过去了，这刑讯和虐待也是一门艺术你知道吗？”刘彤明有些嫌弃的皱着眉。

　　尽管江川因着当初的打击和后续的屈辱变得确实有些不太正常，但他确实还没到刘彤明这种地步。

　　嘴角几番抽搐，最终什么都没说的江川：……
　　算了，你高兴就好。

　　倾滟自是明了刘彤明之所以会去夏哈甫那儿，一方面是为了传递并获取情报，但更多的却是因为她半途中听说那别墅周围不远处新开了一家十分受欢迎的蛋糕店。

　　然而虽说先前刘彤明曾将蛋糕尽数给收到空间戒指当中囤了起来，但本来是打算有时间好慢慢品尝的她，还没来得及没吃个够，正是处在新鲜的时候。就被乍然看到新鲜蛋糕的寒若晴曦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拴着她只让吃些清淡口味的，光明正大，难掩欣喜却努力装出一副“我很勉强”的样子的寒若晴曦悉数都给“抢劫”了去。

　　此时，方一回来，自是按奈不住的想要过来大吃一顿。

　　再说了，先前他可是有言在先，刘彤明这次的费用皆有他出，故此，终于不用在心疼钱的刘·小抠门·彤明自是十分心安理得的为自己找好了借口，一回来便野了翅膀，也不回去复命，也没有什么报平安的打算，直接带着他们两个过来这边。

　　当然，倾滟也不是什么没谱的人，他之所以随着慕宸纵着刘彤明主要还是此时的情况着实不易妄动，他被人算计着了道的这件事，里面也多有蹊跷。再加之刘彤明虽平常酷爱装傻充愣，扮嫩耍痴，心中却一直有所成算，出于对其的信任，也使得他并未多言问上一两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