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209、小时

　　“两个完整的人吗？”虚空当中，一个拥有着纯粹的黄金兽瞳的男子看着半空中的水鉴喃喃自语，他有些疑惑的重复着刘彤明的话语，很快却又恍然，比之一开始，显然他也成熟了不少。“小时你说……啊，对了，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人’了啊！”

　　一道似是水流般黄金的波动就像是条蛇一般，缓缓的缠绕上了那人的身体，不住的在其脖颈处来回摩擦，似是在安慰，但更多的比较像是在撒娇。就像是一个吃醋的女人在对自己的伴侣撒娇一般，古怪又意外的合理。

　　“似乎，那些她想要铲除的‘东西’已经派了人作前哨战下来了对吧？”

　　那道黄金色的流光一下子松开了男子，直愣愣的在他面前定住，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它当然知晓男子的打算，正因如此，它那或许并不存在的心才这般疼痛难忍。
　　为什么，那个人就能够这般得他厚爱，为什么，他始终不回头看看自己，始终对自己没有丝毫心怜之意？

　　“你知道的吧，小时？”

　　委屈的上下摆了摆，做出肯定的动作，那道流光幻化成了一个跟刘彤明长得极为相像，神态举止却迥然不一的女子着急的说道：“您没有必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我欠她的。”依旧是没有感情起伏的话语，似乎离了刘彤明，他就是块木头，一块离了土地和水源的，毫无生机的死木。

　　“仅仅因为如此，难道您就要拿自己的命去换吗？”那个被称作小时的女子显得极为着急，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您是什么人啊，您是我的主人，是末法之后第一个成神的存在，您不必为她做到这种程度！最多，最多在轮回之上施舍些光辉，叫她永世无忧不就好了？”

　　“你不懂，我永远也无法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误，无论我现在做了什么，都不足以……赎清我过去的罪孽！”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复杂，男子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哪怕事到如今，他仍在不断地造孽，又或者，他明明知晓却不愿面对，不愿承认。

　　“可这样下去您会死的！”

　　“我知道，我……甘之如饴！”面对死亡这个沉重的话题，男子反而带上了一丝笑容，一丝带着些许解脱意味的笑容。

　　“你不懂，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这一撇一捺让这人立住了，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可以是枭雄，可以不择手段，却独独不能让自己的心时刻怀着对另一个人的愧疚，怀着她的痛苦和绝望。”

　　“我栽了，栽的心甘情愿，但是她不能够止于此，不能够就此终结。她比我活的光明磊落，比我坦然，比我更被世人所需要，比我更值得那曾被我亲手给毁了个彻底的美好未来，那本就是她应得的，我不过是将这一切重新还给她罢了！”

　　“主人……”若您执意如此，小时我愿意完成您所有的愿望，然后永世陪伴在您的身边，不离，不弃，哪怕我将迎来的会是一场没顶之灾，亦全然不悔。
　　剩下的话语小时没有说完，但那双和刘彤明全然不一的双眸却无比坚定的透露着主人的心思，没有丝毫的掩饰，那是全然的信任。

　　“小时，我希望你活得好好的，这世间有太多美景良辰被我一一错过，我希望你能够用你的双眼替我一一看看，替我去见证我那些朋友的幸福和快乐。”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小时的心思，那男子很快又说道。

　　“您真的很残忍，明明知道我拒绝不了您的要求，偏偏还如此……”一道伤心欲绝的声音传来，小时看着他闭上了双眼，没有犹豫的应下了。“在您之后，我不会有任何主人，但我永远会守护好您爱的那个姑娘的，直到我真正的死了，永远的死去了。”

　　男子没有说话，他默认了小时的话语，甚至没有阻止这个爱他的人，想要以为他所爱之人而死作最终归宿的痴傻想法，他在利用这个姑娘，他又在玩弄着一个爱他的姑娘的心。

　　或许刘彤明说的没有错，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得不到的，最惨痛的过往永远都是最好的。

　　“主人您不必为我伤怀，这对我来说，真的，是最好的归宿了，我将永远属于您！”小时甜笑着安慰那个男子，丝毫不知他此时的伤感全然是因为想到了和刘彤明的过往，而非是被它方才的那番话给触动了。

　　不知是该悲哀还是该庆幸，它并不知晓，也不会知晓。

　　“小时，可以帮我封住来往于两个界面的通道吗？”没有接之前的话茬，那男子看着小时似是希冀似是恳求的说道，那双眸中的忧虑当真能够让人的心为之不由自主。

　　“是仙界和主人您的原生界面的通道吗？另一个时空不用考虑吗？”

　　“不用，总该留下些东西叫那些玩意儿去肆虐，只要不危害的我的家乡就好了，其他的不需理会。”想了一下，那男子如是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小时点了点头，转身便化作一点流光向着远方飞去。

　　两个时空的通道处，一抹金色的流光不断的旋转着，它每旋转一圈，身上的光彩就暗淡不少，通道就越发的小，渐渐地，它旋转的速度越发的缓慢了，似乎已经力竭，可它始终没有放弃的念头。

　　执着的很，也傻的可怜。

　　终于，两个界面的通道闭合了，可它身上那漂亮的金黄色光芒已经暗淡的几乎消弭了，往常掩于光芒之下的本体足以被人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个本该拥有着流光溢彩的装饰，瑰丽的沙子的沙漏。

　　而今，装饰已经在长时间竭力的负荷下，被小时透支的失去了大部分的光芒，尽管沙子依旧尽职的在流动着，一刻不歇，可失了那富丽的装饰，以及那本不可或缺的光芒，这似乎和寻常的沙漏也没什么区别。

　　无论是何等高高在上的东西，一旦沾染了凡尘，就再也回不去了。

　　小时挣扎着恢复了本来的样子，那是一个稍稍有些富态举止端雅而优美的女子，一个一眼就让人觉得是贵族出身，受过严厉的教育的女子。

　　单论相貌的话，它比刘彤明逊上不止一筹，可那通身的气质以及镌刻到骨子里的礼教让她甚至并不输与寒若忆雪半分。这同样是个极其出色的，一看便知该有所作为的女子，只可惜，这个女子正跌跌撞撞的原路返回，满心满眼除了那个渣到不行的主人之外别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