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199、积压在心中的疑问

　　半个月之后，好不容易在众人的极力救治之下清醒过来的刘彤明顶着一张病危的脸，在和赵持妍交心的商谈了一番朝中事宜后，颤颤巍巍的在旁人的搀扶之下红着一张脸去了她以自己名义和寒若忆雪在这个世界联手开的第一家铺子当中求见寒若家的二小姐。

　　在一番可以称得上是羞辱的交谈之下，刘彤明顶着国师的身份，上了受了寒若晴曦吩咐的店掌柜一早准备出的马车，去跟寒若忆雪道歉去了。

　　“大人里面请，我家少族长就在里面候着呢！”一个布置得十分精致，处处可见符文咒法的房间外，那赶车的少年用尽了全身的意志才没有乘人之危，将伤势未好的“程馧”给当场解决了，不过这语气和往常差的，那就不只是一星半点的事了。
　　刘彤明白着脸点了点头，进去了，结果她的脚刚踏到门槛，就听后方一阵喧闹，转过头去，正见那赶车的少年趾高气昂的将随侍的仆从给拦下了。

　　“既然过来是负荆请罪的，那么，你这个随侍的仆从就没必要也跟着进去了，左右这里边也不会有什么舒服的好事等着你家大人。”

　　“你……这……大人，他这……”春嫣被气的面色潮红，也是，毕竟从赵持妍的身边这么多年，她已经被人给捧惯了，突然遇到这一个不仅不卖她面子，还如此不给她好脸色看，某种程度上说，还差不多跟她是同一阶级的人，自然是忍不下这口气了。

　　刘彤明张开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随后看着那赶车的少年幽幽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一脸苦涩的进了这摆明了是圈套的特制房间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的关系，在指望着程馧做主的春嫣的眼中，这个往日里一脸淡漠，似乎无所不能的国师大人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就连那时刻挺直的脊背也变得有些垮了。这时，她才想到，面前那个脚步蹒跚的人，不过也是个比她还小上些许的女子罢了。

　　随着房间的门被重重的关上，她再也看不见程馧的身影，一声轻蔑的哼声传来，春嫣转过头看着那个亲自赶车将她二人送过来的少年。看着这少年自发为主子做的这些事，想着自家主子对于程馧的态度，春嫣不知为何，突然之间觉得程馧所做的这一切有些不值，尽管侍候赵持妍多年，但她还是不安的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就连那么重要的国师大人都能够牺牲掉的主子，又会有多在乎他们这些出身贱籍的奴婢呢？

　　房间外这二人如何针锋相对自不必再提，房间内，刘彤明三人倒是一片和乐。

　　“呐，你会不会伤心啊？那个叫做赵持妍的那么对你！”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转着面前的杯盏，寒若晴曦嘟着嘴问道，显然是对赵持妍的行为十分不悦。

　　“这倒不会，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她能够一直待我如初，人是会变的，她当初看似除了依靠我之外，基本上没有别的路走，但实际上暗地里却早已经与‘那些人’接上头了。不过为了这江山的稳固，不到最后的时刻，她才不会将这些展露在明面之上，更何况那时我还有大用处。故此，她倒是不吝于那些流于表面的敬重至极，可如今呢？”刘彤明不着急回答，反倒提了另一个问题出来。

　　“如今？”寒若晴曦稍作思考便了然答道，“如今豺狼已除，国内太平和乐，这么说，她是觉得你这把刀钝了？”

　　寒若忆雪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头一脸欣慰道：“不错，长进了不少，但是还不够！”

　　“还不够？这么说，是咱们真正的敌人终于坐不住了？”寒若晴曦兴奋地说道，大有一番想要大干一场的意思在里面。

　　刘彤明苦笑着摇头，“这只是前哨战。”

　　“怕他什么，打不过他咱就使阴的，我就不信两个时空的智慧加在一起还玩不死他们！”寒若晴曦拍桌起身一边撸袖子一边豪迈的说道，那张清秀的脸上毫无半点惧意。

　　寒若忆雪看着自家妹妹，没说话，寒若晴曦摸了摸鼻子讪讪的坐了回去。

　　“你干的好事！”用埋怨的口气看着刘彤明温柔的说了这么一句，似有些嗔怪刘彤明又将自家妹妹给带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寒若忆雪又摸了摸晴曦的头。“可不能够轻敌的啊，人家毕竟比咱们多活了那么多年，俗话说得好，人老成精，更何况是这些本来就脱离了肉体凡胎的东西呢？”

　　“那该怎么办？”嘟着嘴捶了一下桌面，寒若晴曦有些泄气地说到。

　　“走一步算一步呗，还能怎么样？小心谨慎，细细筹谋，毕竟是让上一代人拼却一生的悲剧所在，不小心可不行，要知道，那个时候的灵气可不是现在的这种程度所能够比拟的！”刘彤明看着寒若晴曦一摊手，无奈的笑道。

　　寒若晴曦闻言，垮着脸面色不变的叹了一口气。“这种一直被人掌控的感觉可真不好受，无论是敌人，还是那些为了咱们这些后代而拼上性命设下这个局的前辈们，都让人不舒服极了！”

　　“咱们没有反对的权力和立场，如果没有他们，咱们就连坐在这儿抱怨的机会都没有！”寒若忆雪看着面前情绪底下的两个人，实事求是到有些无情的说道。

　　刘彤明闻言微合双目，“那就……努力让自己变成比上一代还要强的人，努力为自己增添话语权啊！”
　　坚定的声音传来，刘彤明那双漂亮的眸子似乎总会在这关键的时候变得极为闪耀，就好像是那天上的星星，纵然微小薄弱，却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迷失方向的路人希望和光明。

　　“你这个人真是……永远都打不倒啊！”无奈的笑了一下，寒若忆雪脸色复杂的看着刘彤明，面上表情似哭似笑，当真是复杂的叫没有经历过上辈子的惨剧的人半点都看不懂。

　　这种情况出现了不止一次两次了，寒若晴曦知道，自家姐姐和刘彤明都有着只属于自己的秘密，都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过伤的人。她不傻，不会在这二人根本就没想瞒她的情况下一直到现在都毫不知情，之所以不去提及，也仅仅只是因为害怕毫不知情的自己会在某些地方不妥当的伤到她们而已。

　　寒若家的人，向来都会无比注重细节，只要他们还没有疯还没有失去理智，那么，那些会让人不适的，不舒服的话语，就永远都不会从他们的口中说出。
　　这个族群出奇的善良，也出奇的克制，诚然，这无疑是个优点，但这太过克制，太过在意细节的性格总会让他们在关键时刻先于旁人一步崩溃。就像是那些老实了一辈子的人，心中积累爆发出的怨念永远比正常人或者是坏人要多一样。

　　没有人甘愿受欺负，也没有人乐意一直被隐瞒，那些积压在心中的疑问迟早还是会有一天要爆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