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179、孔蔓

　　“啊呀~”刘彤明揉着脑袋一脸痛苦的从床上起来，摇了摇头努力地使自己保持着清醒的状态问道。“是先救小师叔，还是先帮李天青啊？”

　　“哪个更严重些？”难得厉尨面上还能够保持冷静。

　　“我小师叔身具功德，再撑个百八十年都没有问题，李天青则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灵魂与□□的双重撕裂，你说哪个更严重些？”毕竟一个是你徒弟一个是你爱人，这种事当然是要看你喽！

　　“那就先救天青，把你需要材料都列出来吧，我早点好叫人去准备。”

　　“一碗朱砂，一只纯狼毫的毛笔，一定要纯狼毫的，半点假都不能掺的那种，再来点童男子的鲜血就够了。”想了一下，刘彤明怕他们将主意打到慕宸的身上又补充了一句。“那男子的修为越高越好！”

　　厉尨顿了好长时间，然后走到外间，无可奈何的给须弥山宗去了个口信，叫他们派一个修为高一点的人过来帮个小忙。

　　转身刚想询问刘彤明下一步，结果正好和悄然过来偷听的某人撞上。

　　“那个……师叔……你不是……啊？”完全没有想到对自家小师叔用情至深的厉尨竟然不是个童子鸡，刘彤明结结巴巴的想要绕开这话题，结果一出口就是那叫她恨不得咬舌的八卦话语。

　　“你以为，我是怎么发现你小师叔不是个男孩的？”厉尨白了刘彤明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呃……”刘彤明心虚的撇开目光，干脆直接换了个话题。“我师傅呢？”

　　“去收拾他那些所谓的心腹了。”

　　“哦~”刘彤明点了点头，随便找个借口就想开溜。“那我去换件衣服啊！”

　　厉尨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刘彤明回头看了慕宸一眼，见其安睡无忧，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赤脚趿着一双木屐站在桌前，刚倒满一杯水，还没来得及去喝上一口，就被一片阴影给笼罩住了。

　　刘彤明叹了一口气，握住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有什么事等到你的院子里再说吧，我怕在这说下去会吵醒慕宸。

　　刘彤明擦了擦嘴角，看着面前只着一身素白色寝衣的李天青，无言打着手势，待李天青应允后，随手扯了件长袍披在身上便向外走去，竟是连双袜子都没来得及穿。

　　“你就这么在意那个素未谋面的，心有旁人的女子？”将李天青推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刘彤明不解的问道。

　　李天青点头，无端给人一种郑重的感觉，尽管他明知道那个女子听不到，但他还是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我喜欢她，想要保护她是我的事，跟她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如果因为我的事而给她造成了困扰，我同样会苦恼，甚至比她更甚。如果她想要的幸福我能给，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但是……”她并不喜欢我。

　　刘彤明咬着下唇沉默了半天，突然笑道：“我真的很好奇，你这么专情的人是怎么跟我哥这个到处留情欠债的家伙扯上关系的，仅仅只是因为厉叔和我师父是师兄弟的关系吗？不见得吧？”

　　“那你这个女权主义者，又是怎么会打从心眼里的去认可他的呢？”李天青反问道。

　　刘彤明和李天青对视了一阵，双双笑出声来，要是君莫邪在这儿，定然会大声叫屈。毕竟他是因为追求者太多而“被风流”了，并不是真正的风流。

　　但在这个男子纳妾并不犯法的时空当中，像他或是降行空那般地位还追求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真心是少得可怜，加之君莫邪实力超群模样俊俏，又始终没有真正的桃色新闻。故此，追求者反倒是日益攀升，丝毫没有因为他早已娶妻，并于婚礼之上宣布终生不二色而停下追求的脚步，反倒越演越烈……

　　以至于，到后来很多不熟悉他的人都以为，君莫邪是个流连秦楼楚馆的浪荡子，哪想他只是一个稍微有点颜控，生性好逗（对关系特别好的熟人而言），总爱口花花的痴情人！

　　“我现在有点不太明白，你到底是想要这女人回去，还是想要她留下？”拿君莫邪的趣事调节了一下那让人不太舒服的氛围，刘彤明笑着问道。

　　“她若不走，我定会与她一同消散于世，她若走，我又恐她会就此遗忘掉我，与旁人欢好，若那人待她以诚还好说，我就怕……她会受委屈！”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但那双澄澈的眸子却越发的坚定，似乎在影射着主人的决心。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男生头一次谈恋爱，都爱产生这种天真的想法，但我明确地告诉你，那人现在并没有爱上你，将来也不一定会爱上你，并且那人乃是异族，她的实力和寿命都不知道比你这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凡人要长出多少，你等不起她的，她也不需要你的保护！”刘彤明一挥手，先将沉睡在李天青身体当中的灵魂暂时弄醒移出他的身体，随后咬牙切齿的规劝道，颇有一番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知道，这一点我早在察觉到我爱她的这件事时，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思想准备了！”李天青相当坦然的点头，全然不知他的这番模样早已被心上人看了个完全。“我不管她是个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我是一个男人，我有义务和责任来保护心爱的女人，来让她幸福，哪怕，我将要面对的下场会是万劫不复！”

　　那魂体状态的女子猛然抬头，直勾勾的盯着李天青，再不似之前那般漫不经心，脸上的表情复杂到难以辨别。

　　“没有实力，你说的这一切都只是空头支票而已，女人希望看到的，是你为她做的事，下的决心，而不是那大男子主义的宣言。”

　　“我并没有下什么宣言，如果她需要，我随时都可以消散于世。”李天青看着刘彤明严肃的更正到。

　　“我现在有点好奇，你是怎么爱上她的了？”刘彤明扶额长叹，她都已经那么明显的提示了，这人是看不出来，还是脑子有问题啊？说点好听的话会死是吗？完全不知道李天青方才那番有点笨拙的话语，反倒是意外的打动了女子的心，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恋爱经验的刘彤明此时正处于无限苦恼当中。

　　李天青一怔，认真的想了好半天才见他说：“我也不知道，当我知道我爱上她时，我就已经爱上她了，好像……没有什么过程可言？”

　　刘彤明低头以手扶脸，缓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要询问一下女方的想法，来决定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结果一抬头就看见那人满脸感动的望着李天青，隐隐好像让刘彤明看到了些许希望。

　　“刚刚发生什么了吗？”眨了眨眼，刘彤明不解的问道，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女子的态度突然之间就变了。

　　李天青看了下四周，茫然的摇了摇头。

　　刘彤明无力感顿生，那女子却突然娇笑不止。
　　“我大概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了。我是一定要回去的，这对我俩都好，这具躯体毕竟不是我的，我在这儿像是个傻子一样埋头躲避了这么久已经够了！接下来，该回去夺回我一出生就被剥夺的东西了。”那女子看向刘彤明，十分郑重的说道。“我很谢谢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种活法，也很感激你让我听到了方才的那番话！”
　　“我想要回去，接下来，就拜托你了！”那女子右手放在胸口处，低头，单膝下跪。
　　这是他们一族最高的礼仪，代表着我将把信仰与灵魂都贡献给你的决心，但这一般都是由身为战士的男子在择主时做出来的。

　　“是什么改变了你的主意，能跟我说一下吗？”挥手将越来越虚弱的女子送回李天青的身体里，并暂时让她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刘彤明这才严肃着一张脸问道。

　　“可能你也看出来了，我是渊灵族的人。”不然不至于如斯排斥厌恶我。
　　“在渊灵族女子是没有半分地位可言的，哪怕我的父亲是这一代的族长也是一样，这一点，出身不凡的你想必也稍有耳闻，我就不在多说了。”
　　“可那时的我一直认为我很幸福，我有爱人有家人，比之旁人幸福了不知道多少倍，我当时甚至还觉得，我的母亲眼中时常含着忧虑，经常会望着我出神，然后长叹不止，是她太过不知足！然而……”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只是我父亲和那个人交易的筹码，一个能够在关键时候换回他妻子，他真正的爱人的容器而已，仅此而已。”
　　“再后来，我不知怎地就到了这里了。”那人惨然一笑，面色多了几分凄苦。“其实，我一开始是想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不如干脆拉一个傻瓜陪我好了，毕竟我从未出生之时就一直被人算计着，从未好好了解过什么叫做真正的感情，想想便觉得挺亏的，所以我刻意的对这具身体的主人下了媚术。”
　　“谁知，我引以为傲的媚术对他竟是半点作用都不起，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就在我绝望的解除了施加在他身上的术法想要就此认命之际，却意外的发现，这人反倒对我有了些许意思。”

　　“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笑？”那人轻笑了几声，并没有起到缓解气氛的作用，反倒让刘彤明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更好笑的是，我竟被这具身体的主人方才的那发话给打动了！”

　　“其实……”刘彤明犹豫再三，终是将另一种方法说了出来。“你可以留在这儿的，我们可以给你找一具意外夭折的年轻女性的尸体，你可以换种身份重新活过！”
　　她看着刘彤明苦涩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会被找到的，只要我的灵魂一日不灭，他就终会找过来的，唯有我回去之后在他苦心多年布下的阵法当中痛苦的陨落，才能够换回他已故妻子那破碎的灵魂回来再次重归人世！”

　　刘彤明点了点头，以渊灵族的特征和恶毒性，你别说，这事还真有可能，只是……
　　“你就这么肯定他能够找过来？”

　　“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过来，一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之下，他知晓我不会甘心就这么死去，二是他之前布下的阵法至今仍未完善彻底，至于这三嘛——未尝没有存心叫我吃一番苦头的意味在这里面！”

　　刘彤明张了张口，却被那人用食指抵住嘴唇，她轻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若我的存在会给他，会给你们造成威胁，那么我情愿去拼一把！”
　　“这么多年来，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女子也可以受人尊敬，也可以威风凛凛，也可以活出独属于自己的精彩！”

　　“此一去，危险重重，你……万要保重！”满腹的话语无从说起，刘彤明想要劝，想要替李天青将人留住，可这女子与她终究交情太浅，哪怕几率只有千万分之一，这女子也不值得她拿着亲近之人的性命去冒险。

　　“我叫孔蔓，你回来直接将我送走好了，我就不与他道别了，你告诉他，叫他努力变强，若我当上渊灵族族长之时他还没有变心，也没有变得又老又丑的话，那么，待我回来之日，便是我二人成亲之时！”

　　刘彤明看着她，郑重的点了点头，她当然知晓这一番话对于李天青的意味有多重要，纵使是这女子不言语，她也会这么说，不过，既然孔蔓说了，那这一份情她便算是承下了，日后如有机会，定然要加倍偿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