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163、云家婆婆

　　直接将刘彤明带到了掌门人的面前，云姁婍上前与之耳语几句，随后自觉地屏退了左右人手，尽管小姑娘并未再与刘彤明说上一句话，但她临走之前那充满希冀的眸子却平白给了刘彤明一种难以承受的重压。
　　“凛天降家五子刘彤明携夫拜见云家婆婆。”先执了一个晚辈礼道了一声好，刘彤明心下晦涩，久久无法开口。
　　“降家也不是什么特别在意规矩礼教的，你这丫头看上去也不是个甘愿被束缚的，怎么，关于我家那两个丫头的事情就这么叫你难以开口吗？”挥手先灭掉了门口处特制的两支蜡烛，叫灵力随着火星四散开来，将这房间与外界隔绝，坐在大殿中央将自己的面容隐于黑暗之中的云家婆婆这才开口说道。
　　听着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站在这自己并不陌生的地界，想着那个用生命来为自己争取了这么多年时间的女子，刘彤明只觉喉咙阵阵发疼。
　　本来，上辈子累得泷中云家同降家一同灭亡就已经够对不起人家的了，结果重来一世又因着自己的粗心大意没能救下婆婆唯一的女儿……
　　“那两个丫头死了是吗？”长久的沉默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尽力用低沉来伪装平静地声音。
　　刘彤明摇了摇头，“宁淑华还活着，只是……云淑荩她，她……”
　　“她死了？”伴随着木头断裂的声音，那人终于维持不住话语的平静了。“怎么回事？”
　　刘彤明银牙紧咬，半天都无法在这位曾给与自己莫大帮助的老人面前平静地将事情说出。
　　慕宸犹豫一下，刚想替刘彤明将那段过往说出，却又被她给拦下了。
　　刘彤明苦笑的看着慕宸摇了摇头，他未曾经历过那件事，说出来难免会有偏颇之处，这会影响婆婆的判断。
　　紧攥双拳，以一种无法控制的嘶哑将事情缓缓叙述出来，不带任何个人感情，也未曾隐瞒自己当初的犹豫，刘彤明就这么渐渐地让自己回归了平静，冷绝的不似常人。
　　“我很抱歉因为我的犹豫而害死了您的女儿，之后又由于诸多考量和身处众多探子监视之下，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将消息送来云家，没有办法让您短时间内与宁淑华见面，十分抱歉！”
　　话落，没有任何回响，就好似这空荡荡的大殿当中只剩下了刘彤明二人一般。
　　“你之前说，我儿是因为淑华顶替了她的身份才将自己的本命蛊替到她身体里的，才受了这些磨难的？”尽管这话说得平静至极，可背后的森然之意却怎么都遮掩不住，慕宸不动声色的看了这个在刘彤明嘴里有着极高评价的和蔼婆婆一眼，未作言语，甚至谨慎的没有提醒对云倩枫还蛮信任的刘彤明。
　　“如果宁淑华没有说谎的话，是的。”尽管心下并不好受，但刘彤明面上却表现的越发不近人情了起来，只可惜，只是面上的不近人情而已，这姑娘至今都没有怀疑过面前的这个婆婆。
　　“怎么，你们没有检查过她的状况？”此时，云家婆婆的声音越□□缈了起来，叫人无法听清她的情绪，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向后靠了靠，有意的将自己尽数埋进了黑暗之中。
　　“有检查过，甚至我二哥也曾过来仔细看过，但恰恰是因为宁淑华除了一开始的恍然和后来的不接受之外，其他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太过正常了，正常的不像是一个备受折磨凌辱，代替云淑荩受苦的人。所以，才至今无法确定是否有人以什么莫测的手段，在她脑海或心底埋下了什么类似于炸弹的东西，等待着日后在要紧的时候造成极大的恐怖或威慑！”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儿她们当初的失踪另有他因？”
　　“婆婆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为什么当初联手可以略胜我哥一筹的云家双姝会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还一失踪就失踪了这么些年并且全无半点音讯可言？她们可是从小就被您带在身边精心培育起来的人物，您也曾在众人面前自豪的说过一句青出于蓝，那么，为什么，为什么直到我被人暗害时意外的留下宁秋霜这才得知了她二人的所在？”
　　刘彤明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言语了，云家婆婆那边也未曾再有过半点动静，二人似乎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在刘彤明看不到的地方，云倩枫若有所思的低头思索着，眼底似乎闪过了一层明悟，但更多的还是不解。
　　“你为什么会这么怀疑？”
　　“因为我本身就是受害人，一个稀里糊涂就被人给害了，却还至今都全然不知晓仇敌到底是谁的傻瓜一般的受害人。”刘彤明那冷静的样子消失了，思及这些年顺着合欢宗这个线索查下去而得知的蛛丝马迹，和自己上辈子所受的苦楚，她不禁气红了双眼。
　　受害人……
　　云倩枫顿了一下，看着刘彤明那全然不似作假的反应她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焦急的问道：“你是在什么时候被带有那个孩子的队伍偷袭的？”
　　刘彤明一愣，不知为何云家婆婆会突然歪楼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是在我正式拜师之后第一次回家的当天晚上。”
　　云倩枫闻言霍然起身，点了点头，不住的打转。
　　“是了……是了……这样就全然解释的通了……”
　　莫名其妙的和同样不解的慕宸对视了一眼，刘彤明轻声问道：“什么解释的通了？”
　　云倩枫一顿，随即目光灼灼的看向刘彤明，那炙热的，快要凝成实质的锐利目光刺的她双眸发痛，慕宸见状，误以为云倩枫要对刘彤明出手，一个闪身直接站到了刘彤明的面前，随时准备攻击，甚至……同归于尽！
　　和刘彤明实力相差悬殊的云倩枫这才晃过神来，“老婆子我没有恶意，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
　　“什么事？”紧紧地将刘彤明护在身后，慕宸警惕的问道。
　　“在我儿小的时候，她二人曾遭受过和你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同样的一次偷袭，一次无关紧要到会被人忽略过去的偷袭；之前领你们进来的姁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你师父的那个一向孝顺温和的长女在十几岁的时候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轩辕家那个失踪的幺女在不久之前似乎也被人给偷袭得手过。旁的家族是否发生过这类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但就目前看来，这似乎是一条不应该被忽略过去的线索。”
　　不愧是云家的掌门人，尽管痛失爱女却还能够保持理智，甚至在刘彤明的三言两语中琢磨到了一条重要至极却也隐秘无比的线索。
　　刘彤明深吸了一口气，想着无论前世今生二哥对那个女人都不曾变的赞誉，以及大长老对她的惋惜和那女人后来干出的荒唐事，在联合云家和轩辕家同样备受宠爱并莫名其妙失踪的姑娘们，以及自己这些年从来就没断过的刺杀事件，突然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然后，她就想起了上辈子找到那小狼羔子（降行空外孙），这辈子却全无异常的山庄。
　　之前她还以为是因为重生一世所以那孩子可能并未被转移到哪里，但如今细细想来似乎有些不对。
　　心下惶恐，顾不得太多，刘彤明告饶一声拉着慕宸便先行离去了。
　　云倩枫看着瞬间消失在原地的两个孩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转身坐回原来的位置并解除此地的禁制，同时一直守在门外的云姁婍第一时间就进来了。
　　云姁婍看到空荡荡的大殿惊讶了一瞬，随即将目光转到了自己掌门人的身上。
　　“是我送他们出去的，那两个小家伙自称是有急事不好留下。”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云倩枫解释了一句，随即，云姁婍耐不住的轻笑出声。“她们哪儿是有什么急事啊，是哪个姑娘，她怕虫子！”
　　“上来的时候，在她通报完家门后我们过了一两招，孙女儿不敌，险些朝前摔倒在地，她曾下意识的拉了我一把，随后面色苍白地将我推倒，上蹿下跳的拍打着身上，似乎是觉得有虫子，吓得嘴唇都白了呢！”
　　云倩枫目光一沉，随即如常的问道：“你是说那小姑娘明明害怕虫子却还下意识的扶了你一把是吗？”
　　云姁婍点头，未觉不对，仍是十分天真的问道：“是啊，怎么了嘛？”
　　云倩枫摇了摇头，随后吩咐了一句。“以后，这个姑娘就是咱云家的贵客了，她的一切消息都要呈上来，若有需要，各地的分部务必要不留余地的帮助她！”
　　“啊？这……”
　　“吩咐下去吧！”摆了摆手，云倩枫一脸倦容的说了这么一句。
　　“是！孙女儿遵命。”行了一礼缓缓的退了出去，云姁婍顺道将门给带上了，将这空间完整的留给了明显不是十分疲倦的掌门人。
　　抚摸着已经断裂的椅子扶手，云倩枫眸色深沉情绪起伏不定，全然不似之前那般平静淡然，此时伤痛欲绝的她，这才像是个孩子的母亲。
　　“降行空……希望你降家出来的人……你所看重的人别叫老婆子我失望……”赤红着双眼看向远方，云倩枫这才敢放纵自己的内心被仇恨充斥，才敢为自己那可怜的女儿悲痛。
　　“不然……我可就要对不起小霖儿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在这空荡荡的大殿当中回荡，云倩枫那张隐在黑暗当中，早已不复当年貌美的，毁了容的脸庞此时显得尤为恐怖。
　　想必，若非降霖当初数次的救命之恩，刘彤明这个因为一念之差导致她那个倔强且唯一的闺女逝去的“凶手”必然走不出这古怪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