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繁花》卿云醉梦

137、想知道小阿姨的过去

　　“砰砰。”
　　刚回到屋里没多久，就连激荡的心情都尚未平复好，却闻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刘彤明看了慕宸一眼，有些好奇这个时候会有谁突然到访。
　　“进来吧。”慕宸这般说道。
　　“打扰了！”宁秋霜推门说道，同时弯腰拱手。“只是下属心中所存疑惑甚久，不知可否言出？”
　　“当然！”刘彤明轻笑，这孩子当真是跟这十二个人待的时间久了，就连行为举止都愈发向着古人靠近了。
　　“殿下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救我呢？”宁秋霜犹豫再三，问了一句叫人惊讶万分的话语。
　　“你觉得我不该救你吗？”刘彤明反问道，“还是说你现在觉得我当初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宁秋霜摇了摇头，“我十分庆幸当初遇见了您，也并不后悔活下来，只是好奇。”好奇这个什么都守护不了的自己究竟有什么用。
　　“好奇，有的时候不会是一件好事。”慕宸沉声说道，面色深沉难辨，唯一可以看得出的，就只有对这个名字有些女气的男孩的不满。
　　宁秋霜垂下眼帘，掩饰住眸间流转的情绪，而后跪地叩首，行了个大礼。那是阿依古稀家独有的礼节和行为方式，没有被人仔细教导过，便是看上再多遍也做不出来的古怪动作。
　　“请恕属下冒犯，只是这件事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重要到将决定他将来的生死与归属。
　　“你回答了我的问题，并成功地为我解了疑惑，这说明你是个聪明人，而且你自身天赋和心性亦是上佳的，我救你一命，你将你自己卖给我，这笔买卖不亏！”
　　“如此说来，我对殿下而言，是有用的？”宁秋霜欣喜的点了点头，神情不似作伪，只是嘴唇蠕动了半响却也还是没有问出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刘彤明见状叹了一口气，一挥手，用魂力将宁秋霜带过来的同时还将门给关上了。
　　“这房间现在绝对安全，你今天所问的任何事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了，如今，你可以放心说出来了吧？”
　　宁秋霜抬头先极有礼貌的道了一声谢，随后强忍着泪水极力忍耐着那快要越出嗓子来的哽咽。也不只是感动于刘彤明的行为，还是难以启齿于接下来的问题。“我就是想知道，小阿姨她……”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抚养我长大，教我识字，教我如何保全自己，教我礼仪，叫我逃出去去找救兵来救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娘亲……她说待我安全了，她就会紧跟着逃出来的。”
　　宁秋霜低头，不想让旁人看到他眼中就快要决堤的泪水。
　　——小阿姨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是不可以随便哭鼻子的！
　　“我从未想过她会骗我，她之前也从未骗过我，在我眼里，小阿姨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她能够在那种恶劣的情况下保全自己，还偷着教了我那么多的东西……”
　　“可直到你告诉我小阿姨死了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连她叫什么，为什么会沦落到那个肮脏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着怎样的过去都不知道！”宁秋霜死死握紧了拳头，脸上冰凉一片只剩手中还尚留有丁点温热。
　　鲜血，缓缓的自他指间滑落。
　　他没有去擦拭眼中泛滥的泪水，也没有去管手上的伤口，任由那冰凉苦涩的液体慢慢划过饱经风霜与苦楚的肌肤，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那细微的，碎落的“啪嗒”声，每一声都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的砸在他的心上，带着冰凉的苦涩融进了他支离的心中。
　　刘彤明愣住了，她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无论宁秋霜表现的再怎么成熟，他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拥有着悲惨经历的孩提罢了。
　　跟她这个已经可以称之为老妖怪的重生之人不同，面前的这个孩子，还是个真正的少年。
　　刘彤明看着宁秋霜有些出神，她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个虽然荣华不在，却难掩骨子中清秀不屈的女子。
　　其实云淑荩自己也知晓，只要她当时说一声，不！甚至都不用她说，只要她当时不反对，那么，哪怕将这整个吴家庄尽数屠戮殆尽，君莫邪也会将她活着带出去的。
　　哪怕降云两家的仇怨从降家祖师爷那一辈就结下了，哪怕迷恋上降家男子的云家姑娘多到数都数不过来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仅是当初的那一点仇怨，哪怕作为受害者的降家都未曾计较过，又哪里会真的纠缠这么多年还难以化解？
　　再加上，云家上下出于一种复杂的情绪一直将降家视作对手，但在降家危难之时却频繁出手相助，降云两家的孩子，几乎是从小熟识一路斗到大的，这其中那亦敌亦友的复杂情绪又岂是外人可以理解的？更何况，云家的当家人和她那早逝的小师叔，可是正儿八经从小结识患难与共的手帕之交……
　　（由于当时局势动荡加之降行空为人所害失踪时间过长，降家的当家人不得已把刚出生的小女儿伪装成男孩送至当时的云家家主处，所以刘彤明的小师叔实际上是和泷中云家现在的当家人一起长大的。）
　　“你的小阿姨，将你教导的真的很好！”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刘彤明忽然由衷的赞了一句，随后便将她所知道的泷中云家，和当初赫极一时甚至曾同她师兄君莫邪齐名的云家双姝给说了出来。
　　云家双姝，宁淑华，云淑荩，一个是这个孩子的娘亲，另一个则是一手抚养他长大的小阿姨，这个孩子总该是要知道他的身世的，他始终都是有着知情权的。
　　“那小阿姨她们又是为什么会沦落至此呢？”听完，心神不属的宁秋霜脱口就是一问，说完后，在慕宸那可怖的眼神下，他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的失礼。
　　“问得好！”
　　刘彤明冲着慕宸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计较，随后看向远方的天边眯起双眼，有些危险用一种轻柔无比的声音说道：“我也很想，很想知道。”
　　不只是因为云家婆婆，刘彤明是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直至上辈子她临死前都未曾听说过的合欢宗，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又有着怎样强大的实力，她上辈子被人那般迫害是不是与之有关？而且竟然还需要她这个凛天宗宗主的闭门弟子小心，那么是否可以说明这东西的势力早已将周围的势力渗透了个全活儿？更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将他们这些人都当成是棋子摆弄，想知道这一切是不是跟她们共同的敌人有关！
　　她也是真的好奇得很呐！
　　宁秋霜见刘彤明身上无意间泄露出来的气息越发恐怖，不禁怀疑起是不是他方才说错了什么话，可一番思索过后又毫无头绪，一时间竟是有些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应对。
　　刚要开口，却见那位自他进来后就一直沉默缄言的公子，将手指伸到嘴唇正中央的位置，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这房间中最角落，且离刘彤明最远的地方示意他过去。
　　宁秋霜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尽量做到悄无声息的靠近了那个墙角。
　　慕宸点了点头，又复伸出了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半圆，示意他转过身去。
　　宁秋霜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的同时还将耳朵给堵了起来，这一动作倒是叫慕宸对他的好感稍微上升了那么一丁点了，至少不再是负数了。
　　这人还不算太笨，要是足够忠心的话，倒是也可以考虑留下来。
　　只是以刘彤明的个性，待日后宁淑华调养好了身子的时候，她必然是会叫这母子二人回去泷中云家一趟的，到时候，这宁秋霜回不回来可就不是她能够说的算的了。
　　哀哀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气息不稳的刘彤明，慕宸觉得自己也真是操碎了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