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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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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终于迎来了东巡的这一天。
东巡队伍的排场浩浩荡荡，极尽奢华，的确是彰显国力的好手段。
与隋炀帝下扬州的游玩不太一样，嬴政的东巡中带了更多政|治目的与求仙欲|望。
嬴政通过玩弄权诈兵不血刃地灭亡了齐国，从而使齐地的人力物力保存下来。齐鲁之地依山傍海，商业繁荣，经济发达，它既是大秦征调粮赋的基地，也是足以动摇大秦统治的物质基础。
齐是六国中最后一个被灭的国家，统一之初嬴政对齐鲁之地的统治有些粗疏、薄弱。自然嬴政不会对此熟视无睹，故而嬴政在频繁巡游东方六国时，表现出对齐鲁之地的特别关注。
此番蒙恬在上郡抗敌，王翦坐镇东郡，是以东巡出游队伍的统领就自然而然地由章邯担当。
章邯坐在一匹看起来就十分贵重的马背上，我骑着一匹比他的马小了一圈的白马绕着他走了一圈，夸道：“章将军威风八面啊。”
章邯对我半是调侃半是羡慕的话没什么过多的反应，只对我道：“羡慕的话我和你换。”
“不了不了。”我急忙摆手，“这匹马还是比较适合你。”
本来在出巡的配备中是给我配了马车的，不过我一向比较跳脱，又想着一路上无聊可以和章邯聊聊天，就申请了骑马。
这种小事嬴政当然应允。
出巡队伍沿着驰道一路向东，沿路途径数个郡县，而李斯早就已经安排妥当，每个地方都是井井有条。
队伍行径地很快，不出十日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桑海城。
许久之后又回到这个地方，我不禁有些感慨。
虽然也不知道感慨些什么，但我总是对有故人的地方有那么几分亲切感。
据阴阳家的人来报，蜃楼上的一切事宜都已经准备妥当，只待嬴政下令，就可起航。
嬴政大喜，当即下令摆好宴席，要替阴阳家送行。
其实我对这样的宴席一般没有多少兴趣，不过再怎么没兴趣也不得不参加，我总还没有大胆到驳嬴政的面子。
于是我换了一套轻便而不失正经的衣服，不早不晚地到了宴厅。
彼时宴厅里的人来的已经差不多了。
有名家那个打扮得像大白菜的公孙玲珑，阴阳家穿得花里胡哨的月神星魂云中君，公输家长得贼兮兮的老头公输仇，还有李斯赵高。
经人指引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前，打着呵欠听着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商业互吹。
过了约莫有两盏茶的功夫，嬴政才出现在宴厅里。他身边跟着的胡亥，一副好奇又活泼的模样。
“你今日的打扮很好看。”
章邯不知什么时候在我身边的位置上坐下，他长了一张巧嘴，夸起人来一套一套，而且都让人觉得他是真心在夸你，半点不带虚情假意。
晚宴开始，这是一场较为轻松愉快的宴会，就算是赴宴之人各怀心思，也都好歹是一条战线的。
阴阳家那边和我不熟，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听闻嬴政新封了一个女侯爵，再一见我，想必就已经猜到了。
于是大概是怀着结交的心思，阴阳家那群人纷纷过来敬酒。
敬酒我倒是不怕，十多岁的时候就跟着我爹白亦非各种场合喝酒，虽然那时候我算是个小孩儿，该挡的酒白亦非都替我挡下来了，但难免还是会喝上一两杯。
而后白亦非死了，我作为新的血衣侯，各种宴会赴的多了，酒量也就上去了。
最先来敬酒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男孩，长得还没有我高，肤色苍白形容瘦小，眼睛中却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阴阳家的天才少年，星魂。
天才多半恃才傲物，这个星魂的态度一看就是如此，让人不爽。
他缓缓走到我面前，开口说话的调子亦是有些拖沓：“听闻白侯爷年少成名，在下一直有心结交，却始终不得机会，今日意外有幸，在下敬侯爷一杯。”
我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星魂大人客气，大人才是年少有为，本侯也十分佩服。”
说罢与他相视一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白侯爷女中豪杰。”
“不敢当不敢当。”
又过了不多时，嬴政因故先行离开，我估摸着他也是看他在场大家都很拘谨，于是就先行离开，让大家吃喝痛快。
果然，嬴政离开之后场面更加轻松快乐起来。
明显的就是来向我敬酒的人也多了起来。
我向来是来者不拒，有人敬酒就喝，而且都是一口闷。
女中豪杰被人夸了无数遍，酒也喝得数不清。
酒是好酒，入口清醇，后劲十足。
我不知道这酒竟是这样的，一开始喝得有些猛，现下头有些晕，视线也逐渐开始模糊。
宴厅中央一群穿得很是凉快的小姑娘还在甩着水袖跳舞，莺莺燕燕袅袅婷婷。我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撑着额头，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
却觉太阳穴更是胀痛。
“白侯爷，下官桑海郡守，敬白侯爷。”
麻烦。
我正准备撑一把借力站起来，不料一旁有人夺过我的酒杯就道：“这一杯，我替侯爷喝。”
什么玩意儿。
我向声音的来源看去，是章邯。
“你别捣乱，他是来敬我的。”说着就站起来从他手中接过酒杯，“给我。”
章邯却将手中的酒杯握得紧紧的，用一副不容置喙的语气与我道：“你喝醉了。”
“醉个锤子。”我手中施力，“给我。”
章邯显然是料到我要夺杯子，已经先一步将手往后挪，我扑了个空，他及时伸手将我捞起来，此时情状，我半个身子倒在他怀里，暧昧不清的形容。
不过我对这种事情不大介意，反正和章邯哥俩好。
章邯眼疾手快，仰头喝下那杯酒。郡守一脸愣怔，片刻后才不得已露出一脸尴尬的笑容，亦将酒喝了个干净。
章邯放下酒杯又换了个姿势将我抱好，对我道：“回去了。”
我现在和他几乎是脸贴脸，我长得比他矮好一些，此时只能仰起头看他。
“不回去，还没喝完呢。”
章邯似乎不想和我多说什么，直接拽着我就出了门。
我被他拽得踉踉跄跄，走出宴厅夜风一吹也不见着醒酒，这海边的风里带了潮湿温热，反倒将我吹得更迷糊了。
我的腿有点软，于是死乞白赖地站在原地不动。
章邯拉了拉我没拉动，疑惑地回过头来，见我逼着眼睛站在原地，就问道：“怎么了？”
我困得睁不开眼，懒得回答他，就闭着眼歪着头站在风里，心说你他妈瞎啊，老子想睡觉了你看不出来啊？
不过真要说起来章邯也实在是聪明，不出片刻他又问我：“困了？”
我勉为其难地闭着眼点了点头。
然后就听他的话中带了笑：“困了就跟我回去，难道你想站在这里睡？”
我又点了点头，心想你管我怎么睡。
他就又笑，凑到我耳边开始哄我：“好了，站在这里可不能睡。跟我回去，睡在床上舒舒服服好吗？”
听起来很不错，好像的确比站着要舒服，我又点了点头。
“嗯。”章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又拉我的手，“我们走吧。”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暗想，休想骗我走路。
他应该是拿我没辙了，又退回来，问：“不想走么？”
我摇头，嗯，不想走。
“还真是个孩子。”他说着就将我扔到他背上，“我背你回去。”
我将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脸颊舒舒服服地靠在他的侧脸上。
也不知走了多久，有人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我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我就听到有人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软软糯糯喊了一句：“爹……”
搭在我脸颊边的手一顿。
“爹，我好想你……”那个声音又说，“你怎么就，不想我呢……”
“白亦非啊……”
微风拂去，烛火明灭，思念无涯。
*****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断片了。
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来着？……我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喝酒果然害人害己。
洗漱完毕后我到院子里梳头发，偶尔闭着眼睛打两个呵欠，再抹一抹眼角的泪。
当我打到第八个呵欠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了章邯。
我立马把呵欠收了回去。
章邯见到我就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问我：“酒醒了？”
这神情这语气，这混球肯定知道什么！
我立刻拉着他到一边僻静的地方，小声问道：“昨天什么情况？”
章邯言简意赅：“你醉了。”
“我醉了？”虽说不想质疑自己的酒量，但这的确也是事实，“我怎么回来的？”
“我背你回来的。”
我直接到抽了一口凉气。
然而这还没完，章邯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回来之后你还抱着我的手喊……”
我警觉：“喊什么？”
我寻思着可别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万一被人误会了那就糟糕透顶了。
章邯笑，带了些宠溺的意思：“喊爹。”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什么玩意儿？”我有点手忙脚乱头脑混乱，“你让我组织一下语言。”
章邯就这样站在一旁等我。
我垂着头思考了片刻，继而抬起脸垫着脚威胁道：“你给我听好了，昨天的事情如果你敢传出去半个字，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说到做到！”
章邯看着我张牙舞爪的样子忽然就笑：“你威胁人不过也就三种，拔舌头打断腿杀了你。眼见气势的确不错，却终究是纸老虎。”
我被他气了个半死，愣愣盯他盯了好一会儿，才道：“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