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下一楼

6、梦里花落知多少（6）

　　星期一了。
　　两个人还是一如往常的坐在餐桌前，一个在厨房摊着鸡蛋，一个在桌前喝着咖啡看着报纸。家里还是弥漫着一股温情的味道。
　　“悦悦，起床了。来吃早餐。”爸爸向我招手道。我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妈妈的鸡蛋也摊好了，我对她说：“妈，您别忙活了。坐下一起谈谈吧。”妈妈坐了下来，两人都看着我，不知我接下来又要说什么了。
　　“爸，妈。离婚以后，我希望你们能够幸福。真的，十年来你们可知道最痛苦的不是你们而是我。为一件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无止尽的揪着不放，一吵能吵一个星期。认为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就是冷漠冷静，到冷到没有感情。这就是你们，我多么想要回到6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不惧流言，杜绝冷漠，爸爸还爱妈妈，妈妈还充满自信。十年以后物是人非，我长大了，你们一天天的老去。人家说岁月无声，而我们家的岁月却是震耳欲聋。吵起架来，我连想出去躲躲都不行，一定要我加入你们的战争里。我真的受够了，爸妈。”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真的没想到给你带来这么大的痛苦。是我自卑了，你爸越是升级高就，我就越是觉得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让我浑身不舒服。你爸爸下班以后，对我也没什么交流了。整天对着那些兰花的眼神，让我觉得不舒服。于是我买了些虫子，放到花盆里，害了那些兰花。我总认为，没有那些兰花，是不是你爸爸就能多看我几眼。”妈妈此时在我面前哭的泣不成声。小女人，没文化，不求上进，自卑这些似乎成了一瞬间我对妈妈的感觉。眼泪是懦弱。
　　“爸，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铃兰，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兰花吗？17年前，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当时我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去你们村里教书。经验也不够足，是在你的帮助下那些孩子才愿意和我接触，听我讲课，让我体验到当老师的快乐。而那个时候，你身上就是一股子淡淡的兰花香的味道。甜甜的，却能让我心绪都安静下来。我是我们家唯一的儿子，温家这一排都是一脉单传。我母亲的传宗接代的想法虽然很落俗，折磨了你也苦了悦悦。你下岗后，我以为你会很快打起精神的。却没想到你从那以后一蹶不振。从前的你是那般乐观开朗，性格爽朗，拿得起也放得下。那时的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这些年来，也许是我的处事方法不对，使我们越来越远。但从今以后，我希望你能快乐。”
　　“都说完了？都想好了？”他们点了点头。回屋拿了相关证件，还是如6岁时，两人牵起我的手说：“走吧。”到了楼下，爸爸对妈妈说：“铃兰，这辈子我们做夫妻的日子只剩今天和悦悦结婚那天。我想带你再骑一次自行车。也算对当初的那个我们道个别。”
　　妈妈点了点头，我深知自己也插不进去，便骑上我的小电驴跟在他们的后面。妈妈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布裙，爸爸则是一套过去妈妈用老式格子布料做的一身西服。两人倒不想是去离婚的，倒像是去结婚的。我看见，妈妈笑了。笑的样子是那样的好看，仿佛一下字洗尽铅华，脱胎换骨了一般。
　　我是爱他们的，希望他们都能幸福。哪怕他们不再拥有彼此，哪怕我不再拥有的是原生家庭。这些都无所谓了。只要他们都幸福。我都无所谓。只是，从此我的世界里仅剩下我一个人。我曾经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有他还有爸爸妈妈。而现在他不在身边，爸爸妈妈也快乐的happy endi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