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 污浊》糯米雀

3、第二章

　　滴滴哒哒令人心生烦躁的破译声被突如其来的尖叫打破，深褐色头发的雇佣兵抹去额角细密的冷汗，放下手中不断发出嘈杂噪音的密码机。

　　显然，高强度的破译使得这位患有战争后遗症的士兵有些精神衰竭。

　　听声音应该是慈善家。

　　年轻的雇佣兵皱眉寻觅着声音的来源，可惜，废弃的建筑宛如张开血盆大口的饕鬄，将所有的声音尽数吞食，刹那间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啧。”

　　麻烦了。

　　湛蓝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忧虑，声音被阻断不但增加了救援难度，并且也令人难以判断受害者的处境，无形间扩大了死亡几率。

　　再坚持一会，皮尔森。

　　寻着不甚显眼的干涸血迹潜入荒废医院，深吸一口气平复焦躁的心绪，放轻脚步悄无声息绕到急诊室的入口。

　　大咧咧敞开的掉漆铜门后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黑暗，深处时不时发出的吞咽声和宛如屠宰场般满屋子弥漫的浓厚血腥气足以令胆小之人两股战战。

　　毕竟，未知的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浑身被鲜血浸湿的皮尔森半睁着眼睛仿佛失去知觉一样一动不动瘫痪在病床上任由缠绕在身上的荆棘不停息的吸食血液，灰扑扑的破烂床褥染上鲜艳的色泽反而显得更为肮脏，暗沉的红褐色是地下世界最常见的颜色。

　　奈布警戒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人活动的迹象，然而不断发出警报的神经显而易见昭示着在场第三者的存在。

　　“救......救我......”

　　谁都好，请救救克利切......

　　病床上的俘虏明显失去了意识，无神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布有蛛网的天花板，细如蚊蝇的呼救声断断续续，稍不注意就会被忽视。

　　良好的夜间视力足以令与之相距不远的雇佣兵看清慈善家此刻灰败的面孔和苍白起皮的干裂嘴唇，由于多次游走在刀锋火海生死边缘的缘故，雇佣兵一眼便能判断出他正处于濒临死亡的边界。
　　再不救下来就来不及了。

　　无暇顾及隐而不出的危险狩猎者，奈布快速扯断牢牢束缚住皮尔森的荆棘，尖锐的倒刺重重扎入皮肉，拔出时阴狠将口中的血肉一并咬下。年轻的佣兵冷着脸仿佛感觉不到掌心的疼痛，淌着鲜血的手稳稳将荆棘尽数除去，撕下衬衣下摆，娴熟地为肚子被开了一条豁大创口的伤员进行包扎。

　　“萨贝......达......”

　　被疼痛刺激的稍微恢复一点意识的慈善家吃力将视线转移向雇佣兵，往日怯懦疯癫的气息荡然无存，完好的那只眼睛看起来空荡荡的，了无生气。

　　伍兹小姐一直都没来，为什么不愿意来救克利切，明明离得那么近？

　　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使得皮尔森一直神游天外，敏感自卑而又偏执地诘问自身。

　　难道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不能过来吗？

　　慈善家自顾自安慰着自己，固执的选择性遗忘最大的威胁从未离开急诊室这个既定的事实。

　　眼看救下的人呼吸愈来愈紧促，包扎好的洁白布料再次被殷红的血液浸湿，过重的伤势使奈布紧蹙起眉毛。

　　看来得快点找到黛儿小姐，皮尔森撑不了那么久。

　　奈布小心翼翼地将慈善家扶起，尽量不压迫他腹部的伤口，将人搬到墙角，令其倚靠墙壁防止滑落。做完这些后，一直紧蹙的眉头不由舒展开来，他站直了身体，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转身直视空无一人的暗处，绷紧了全身神经。

　　“还不出来吗？”

　　他语气笃定平淡，可惜即便称不上弱不禁风，那单薄的体格看起来着实不像传言中游走于黑暗地带体魄强健的雇佣兵。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笑，低沉沙哑，宛如陈年佳酿，不沾自醉。

　　“你想救他吗，奈布.萨贝达？”

　　即使被人看破所处之地也不急着攻击或是显露身形，声音的主人不慌不忙的询问，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眼前难得一见的猎物。

　　那是在庄园里少见的勇敢和傲气，仅凭借这份稀有性便足以挑起杰克捕食的兴致，折断骄傲之人的傲骨，勇者摇尾乞怜痛哭流涕的场景是多么的令人血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