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问轻舟》痴人写梦

7、第七回

　　他们似乎依旧没有什么头绪，但查案子有时候并不是只有某一种方法，朋友本来就是很重要的，因为一个人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也许到两个人三个人的手上就变得可以解决了。
　　不过江湖上几乎已没有比陆小凤朋友更多的人，他们好像无处不在。上至冷峻崇高不可一世的剑客，下到路边一个敲着破碗要饭的乞丐，都可能是他的朋友。所以陆小凤是一个很神奇的人，他总是有很多难能可贵的地方，让人忍不住成了他的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的并没有错，神奇的人总是会和神奇的人聚在一起的。陆小凤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有些坏事也会变成好事。
　　比如说现在。他和花满楼又回到了那条只有在夜里才锣鼓喧天的巷子。因为陆小凤突然想起了他的一个朋友，一个现在不得不去拜访的朋友。
　　锣鼓巷依旧挂着彩灯和大红灯笼，这里的每个晚上都像是在过年一样。只不过来这里的人却不常有过节的心情，好像很少有人能在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依旧保持着逢年过节那样的快乐的。
　　陆小凤花满楼并没有易容，消息在这里的“百姓”之间口口相传的速度总是快得令人惊讶，他们已不必再做遮掩。何况陆小凤要找的这个朋友，现在一定也在找他。
　　彭老四在锣鼓巷混迹这么从来多年凭的不只是经营酒馆的功夫。这样的地方本就没有什么普通商人，向来也没有普通商人能找到这么个地方。
　　不过彭老四的酒馆前些天已经关了张，钱从来没有赚得完的时候，但自己的命到底好像还是更重要一点的。
　　本来他大可以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但恰巧的是他也是陆小凤的朋友之一。有这么一个精明厉害的朋友的确是好事，但有时候你却不得不跟着他一起倒霉。所以彭老四现在正蹲在这间阴冷潮湿的小房子里，他本是可以睡着软和舒服的大床上的，可他却实在需要找个避避风头的地方。到了这样的关头，能不能吃得好，住得好似乎变成了不太重要的问题。
　　而陆小凤也已站在了这间房子的门口。
　　彭老四道:“你不该来的，你本不该跟他们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这从来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太轻松的差使。”
　　“不过似乎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不知道陆小凤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他四条眉毛的朋友好像确实很烦恼。
　　彭老四吸了一口旱烟，这本来是种稀罕东西，不过他向来很擅长寻找各种各样的稀罕的东西。
　　“小子，你非要管？”
　　陆小凤并没有迟疑，因为他已没有迟疑的理由，他道:“非管不可。”
　　彭老四把原本不大的一双眼睛瞪的如同牛眼，混沌的眼翳里竟骤然出现了一刻清明。
　　他问:“难道你真的不怕死？”
　　陆小凤看不清彭老四的脸，但他却能猜到他的脸一定已经涨得通红了，连胡子也要再竖起来几根。本来陆小凤是肯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的，可他现在已经哪怕连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
　　彭老四又说:“陆小凤把生死置之度外，难道他已真的连花满楼的死活都可以不顾了？”
　　陆小凤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呼吸也极轻，几乎不像一个活人。
　　彭老四又狠狠的吸了一口旱烟。
　　他问:“你真不怕？”
　　陆小凤回过神来，好像突然灵魂回到了身体里。他摇着头苦笑道:“怕，当然怕，简直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那你至少也该一个人来，这种时候一个人总是比两个人要方便的多，何况你这位朋友的的确确是个瞎子。”
　　陆小凤道:“我们是老搭档，况且看不到的人有时候能做到很多看得到的人做不到的事。”他真正笑起来，他提到花满楼的时候总是很开心的，“至少我相信花满楼的鼻子和耳朵常常胜过自己的。”
　　花满楼从门外走进来，他还是以往的样子，看起来既不畏缩，也不凶神恶煞。但彭老四的冷汗却已黏住了后背上的衣服，他竟从未听出门外另有一位年轻人。
　　花满楼道:“在下也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即使不同陆兄一道，我恐怕也已无法置身事外。”
　　彭老四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旱烟，他叹道:“这么看来我好像没有不帮你们的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