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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剥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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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陆文昭私底下派人去调查陆国公书房里的那幅画的时候,忽然接到了梁大夫的传信,要求他兑现当初的承诺,送他进太医院。
把一个毫无根基的乡野郎中塞进太医院并不难,太医院上下数百人,往上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陆文昭接到信的第二日,就办妥了此事。
太医院外,梁大夫看着陆文昭谦谦君子端方如玉的模样,拱了拱手:“多谢世子爷,就此别过,世子爷珍重。”
救命之恩,就此抵消。日后再见,便看各自本事了。
陆文昭听懂了梁大夫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温和一笑,“梁大夫见外了,说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师叔。”
这一声“师叔”一出,梁大夫面色倏然阴冷,冷笑着:“不敢当世子爷这声师叔。”
梁大夫转过身后,脸上神色越发阴鸷。看在师父的脸面上,他不会再动师妹,可是姓陆就没那么便宜了。
“师叔尽管放心,青檀妹妹那里我会替师叔好好照顾她的。”陆文昭眯眼看着梁大夫的背影,刻意的抬高了嗓音。
梁大夫脚下不停,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好好照顾?希望如此。
直到梁大夫的身影消失,陆文昭才转身离开。
承恩侯府。
陆青柠挽着赵老太君的手,娇声哄老人家开心:“外祖母,我想你啦,这回我陪你多住些日子好不好啊?”
赵老太君摸了摸陆青柠的头,笑了笑:“你呀,是不是又和你哥哥吵架了?”
陆青柠撅着嘴道:“才没有呢,哥哥这几日忙得很呢,我都见不到他,还怎么跟他吵?”
这些小儿女之间拌嘴耍性子的事,赵老太君年轻的时候也有过,闻言只是笑了笑,拍了拍陆青柠的手道:“我听说你母亲病了,太医怎么说?”
陆青柠嘴巴撅的更厉害了,红着眼道:“外祖母你都不知道,自从母亲病了之后,就不见我了,崔嬷嬷说母亲怕把病气过到我身上,等她好了才许我去看她。”
赵老太君就叹了口气,“你母亲的话说的很对,既是如此,你便在这里陪我多住几日,等你母亲病好了再去看她。”
只字不提为她训斥陆文昭的事。
陆青柠眼神暗了暗,却聪明的没有多做纠缠,只猴在老太君跟前撒娇卖痴,哄老人家开心。
等陆青柠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赵老太君眼神陡然凌厉起来,看着底下的老婆子冷声呵问:“怎么回事?”
因着当年的事,赵老太君这么多年一直对陆国公府有心结,所以就在陆青柠身边安插了人手,以备不时之需。
老婆子是陆青柠院里比较看重的管事嬷嬷,这次回来也的确是有事禀报。她左右看了看,见赵老太君并没有发话,这才压着嗓子道:
“老太君,前些日子那位遇着鬼了,受了惊吓,病了好些日子。奴婢多方打听,那鬼兴许就是熟人,国公爷为此不眠不休追查了两天两夜,虽然没有确切消息,可奴婢瞧着,国公爷多半是认定了那鬼的身份。”
闹鬼?赵老太君脸色拢着一层寒霜,握着龙头拐杖的手微微发抖,“这几日你寻个机会回那府里,想法子确认一下那鬼的身份。”
赵老太君眯着眼,若是果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就别怪她老太婆心狠手辣。没道理她从小捧在手心娇宠着长大的女儿已经埋入黄土多年,而这些害死她的元凶却锦衣玉食呼奴唤俾逍遥自在这么多年。
周若莲,陆槐安。
老婆子得了命令就悄悄退下,当天夜里陆青柠就得到消息,她的私库出了问题,这老婆子就被派回去了。
第二日,赵老太君知道了这事儿,特意吩咐府里几房少爷陪着陆青柠散心。
看着陪在身边争先恐后讨好自己的少年郎们,陆青柠面上冷静,心里却十分得意。陆文昭不是不在乎她吗?他不在乎,有的是人在乎!
看着花园里争相斗妍的菊花,陆青柠打开了候府嫡长孙送来的盒子,看到里面做工精致构思巧妙的珠钗,眼神都亮了。最近发生的事情让陆青柠有些不安,她的身世始终是一个潜在的危险,一旦揭开,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陆青柠眼神沉了沉,只一个陆文昭还是不够的,也许她应该给自己多找几条退路,她瞧着这承恩侯府就不错。
陆国公府里,陆文昭并不知道陆青柠的心思,他此刻站在陆国公的书房里,上面坐着的是神色阴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的陆国公。
“你母亲这几日身体不舒服,精神也不大好。我给她请了太医,你这些日子就在府里多陪着她。”陆国公沉着脸,神色幽冷。闹鬼的事情他查到了一些东西,可就是这些叫他费劲了心思才查到的东西叫他更加不寒而栗。
“儿子知道了。”陆文昭低声应是,犹豫片刻道:“府里的事父亲不需要担心,只是,父亲也要注意身体。”
陆国公摆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去看看你母亲,跟她说说话,不要让她整日里胡思乱想,这样子她的病几时才能好起来?”
陆文昭刚准备说些什么,外面就传来一声通报:“国公爷,太医来了。”
陆国公怔了怔,对陆文昭道:“去吧,去陪着你母亲。听听太医是怎么说的,我不在府里这段日子,你要照顾好你母亲。”
陆文昭只得转身离去。
莲心苑里,周若莲看着一身太医院太医袍子的梁肇,眼底酸涩,瞬间红了眼圈,连日来所受的委屈忽然爆发出来。她抓着梁肇的袖袍哭道:“师兄你怎么才来?她来找我了,她来找我了,我都快吓死了,你怎么才来?”
梁肇神情坚定地,一点一点拽出了自己的袖子,面色冰冷无波,“国公夫人,请自重。”
周若莲哭声一顿,整个人都懵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梁肇,一脸受伤,“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
梁肇没有多说,只拿出脉枕,隔着帕子搭上周若莲的手腕,小片刻后就收起东西,放回医药箱里,“国公夫人这是惊悸所致的失眠多梦,夫人还是要放宽心,静养才是。”
陆文昭来的时候,就看到梁肇坐在外间的凳子上开药方。他眼神一闪,走了进来,“梁太医,我母亲的病如何了?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国公夫人是惊悸所致的失眠多梦,加之多年来郁结于心,所以才会烦躁易怒。微臣来了安神的方子,国公夫人可以先用用看,剩下的还是需要国公夫人自己想开,解开心结。否则长此以往,必定有碍寿数。”梁肇眼皮不抬,写好了方子便放在桌上,背起药箱就往外走。
陆文昭挑了挑眉,拿起方子看了看,的确是安神的方子。只是他心里总不踏实,上一次在梁大夫家里他只听了个大概,母亲与姓梁的早些年虽是师兄妹,因为某些事闹得不大愉快。
“她来了,她回来了。”
陆文昭脑子里忽然想起母亲濒临崩溃时喊出这句的话,越想越觉得蹊跷,很明显,这件事不止父亲知道,姓梁的也知道。
她是谁?是什么人?
陆文昭看着周若莲身边伺候的婆子下去抓了药,熬好了,喂周若莲喝下,这才离去。
母亲这里显然不打算告诉他,而父亲是不会告诉他的,所以就只剩下了姓梁的那里。
陆文昭打定了主意要从梁肇下手,立刻就吩咐下去,派人暗中跟着梁肇,等人下职了悄悄抓起来。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别院里传来消息,梁青檀在万华寺已经成功获得了赵老太君的好感。
这算是连日以来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陆文昭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很好,告诉她,小心行事,不要露了马脚。”
来人沉默了片刻:“世子爷,郡主……与梁姑娘似有误会,若是耽误了大事……”
世子爷费尽心思训练梁青檀,把人送进承恩侯府为的是什么,他们都知道。可是福乐郡主是世子爷的亲妹妹,一旦两人起了冲突,到底该帮谁?
陆文昭这才想起来有些日子没看到陆青柠了,他皱了皱眉,“派人去承恩侯府传信……算了,你下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当年在万华寺山下,母亲受惊早产,回府后便带回了陆青柠。
可陆文昭却从国公夫人身边的嬷嬷嘴里无意得知,陆青柠并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当年国公府被仇家寻上门,马车受惊,母亲早产生下一个女孩。恰逢附近有一户农家也生了女儿,当时母亲害怕仇家朝着女儿下手,悄悄调换了两个孩子。而陆青柠就是万华寺山下,那户农家的孩子。
陆文昭无意识的摸着下巴,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想想却只觉得哪里不对。
当时母亲并不是一个人去万华寺的,一起的还有当年同样身怀六甲的承恩侯府嫡次女。母亲受惊吓早产了,那么当年的承恩侯府嫡次女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呢?
还有,如果事情真如嬷嬷所说,那么母亲回府之后,为何不告诉父亲,又为何没有去那户农家换回孩子,而是将错就错的养着陆青柠呢?
陆文昭脑子里再次浮现出戚乐那张与当朝皇后有七分相像的脸,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母亲又为什么对此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