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小学》娄爷爷

96、复仇（二）

　　那时的老百姓，过年、红白喜事，都要燃放鞭炮，即使在鬼子占领的地区，习俗不改。一些人认为，只有燃放鞭炮，才有热热闹闹过年的气氛；另一些人认为，炮竹声声除晦气，可以驱赶霉运，換来好运。
　　因此，县城里的鞭炮生意，特别兴隆。沿街都能看到卖鞭炮的。他们在鞭炮摊上，还燃起一柱香，供买鞭炮的人，任意抽一个鞭炮试放，满意了再买。
　　有好几家的鞭炮，在通常的五千响中，要加上六个、八个、或十个，不等的大火炮，在鞭炮乒乒乓乓的响声中，突然响起一声巨响，让放鞭炮的人，兴奋不已。
　　如果不留意，这些巨响，还会炸伤人。那些年代，是没有人管理生产安全、娱乐安全的，尽管这种鞭炮，多次发生伤人事件，但销路却是蒸蒸日上，几乎所有的鞭炮商店，卖的都是这种鞭炮，有的还增加了大鞭炮的数量。
　　高尚文接受刺杀鬼子军官和铁杆汉奸的任务后，独自一人来到城里，原来打算，暗杀一个伪军军官，或鬼子低级军官，夺一短支枪，再杀高级军官，但白天黑夜转了好几天，都没有机会。鬼子汉奸都是三五成群的在一起，双拳难敌四手，弄得不好，还要惊动更多的鬼子和汉奸围捕。
　　有一天，转到鬼子的军营门口，见里面开出一辆黑色小汽车。那些年代，能坐小汽车的，肯定是鬼子的大官，车内说不定不只一个官，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是下手的好机会，但手无寸铁，如何下手呢！
　　他身边就是一个卖鞭炮的商店，脑子中一下闪现了，将士们在战场上，用手榴弹炸坦克的情景；四个手榴弹，能将装甲那么厚的坦克炸得不能开，一下就想到用鞭炮炸汽车，于是毫不犹豫，点燃身边鞭炮摊上的两个五千响，冲向正在前行的汽车，将它丢在汽车前面。五千响中，至少有八个巨响鞭炮，是能炸坏汽车的。
　　汽车立即刹车，但已晚了，正好开在鞭炮上，鞭炮在汽车底盘下，欢快地爆炸，大约是那几个巨响，把汽车的油路炸坏，立即冒出了浓浓的黑烟，闻到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开车的鬼子兵，很快就跳下了车，要去打开后面的车门，救他的长官，但此时呛人的黑烟越来越大，并有了明火。也可能是车门受热膨胀，而打不开了。
　　前面两个，后面两个骑摩托的鬼子兵，丢掉摩托，也来救他们的长官，却没法靠近，小汽车散发着灼人的热气，呛人的黑烟，鬼子兵正在束手无策时。
　　周边的民众，有的提着水来灭火，有的拿着斧头来破折车门救人。他们清楚，县城街道十分狭窄，房屋又都是易燃的木板房，如果不灭火，有可能将整条街烧毁。
　　更重要的是，鬼子要以见死不救为由，杀害他们，不得不表现“积极”。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燃烧的汽车，被扑灭了，车里的两个熏得像炭团的鬼子军官，也被拖了出来。
　　鞭炮店的老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高尚文，并小声地说：“好汉，你去自首吧，用你一条命，才能保住我家七条命，还有街坊邻居的二三十条命”。
　　高尚文回头看了看，鞭炮店门前的，六七个惊慌失措的人，有的白发苍苍，老态龙钟，有的才五六岁；也想起了鬼子早就对城里的百姓，颁布过不举报杀死鬼子或汉奸的，按连坐法处理，一个鬼子的命，要十个中国人抵偿，有时甚至是三十人抵一命，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要按他的武功，挣脱中年人紧紧抓住他的双手逃脱，是轻而易举的事。中年人见他软了下来，又说：“是你的祭日，我一定像对我的祖宗一样，按时给你烧纸，让你在西方极乐世界，不受穷不受苦，不受鬼子欺侮。你是为了中华民族而献身的，流芳百世。全街坊的百姓，都会感谢你的大恩大德，永远记住你的。”
　　就这样，高被中年人交给了鬼子兵，当时他已看清，两个鬼子军官都是中佐，因在有毒的黑烟中熏了很久，早就奄奄一息了，有一个中佐，双下肢还被火烧伤了。
　　那时，没有120急救车，也没有手机及时通知救护队，等鬼子兵跑去打电话，救护车来时，高尚文只看见一个鬼子，抬上了救护车，估计另一个已没命了，心中十分高兴，至少够本了。
　　鬼子的领导来到现场后，听鬼子兵说，全靠民众将罪犯抓住，交给了我们，并积极救火救人，有的民众还因此负了伤等。
　　鬼子领导当众对民众大加称赞，又乘机宣扬共建大东亚共荣圈、日中亲善等老一套屁话。不过没有按过去的连坐法，把有关的人全抓走，只把高尚文一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