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小学》娄爷爷

35、高小英（一）

　　那时因为抗日战争，不少城市沦陷、大量民众在逃难，人员流动、变化极大。许多求职、上班的人，是没有人事档案的。不像现在，用有单位，先要看看某人的档案，就知道他的过去，就能量才使用了，如果有污点，多数不会录用。高小英也没有人事档案，校长对她的过去并不了解。
　　那时，上班的人，多数也实行聘任制，并同功同酬，没有现在的在编与非在编之分。那时的领导，主要看你是否称职，如称职就延聘，反之，解聘。
　　高老师来校虽没有人事档案，但校长从推荐的人口中，知道她是学护理专业的，可是学校没有条件，设专门的医务室，专职的医护人员，更没有足够的钱，去购买那些必备的药品、器械，于是安排她当了老师。
　　高老师叫高小英，女，山东人，二十五六岁，身体魁梧，性格豪爽，做事果断，对人和气。自小就喜欢打抱不平，在小学时，只要见到她走来，大一点的学生，就不敢欺负小一些的学生。
　　她剪的是个“男式头”，又喜欢穿男装，那时女孩穿男装的极少极少，从背景看去，常因她身材高大，体格魁梧，剪的是“男式头”，穿的是男装，会认为她是个彪形大汉。她在护士学校学习时，就有“假小子”、“山东大汉”等绰号，她对这些绰号，完全不在意。
　　她是这学期开学，才来半山小学校任教的，主要教授体育、童子军和美术课，也担任三年级一个班的班主任。
　　学生们最喜欢她教的童子军课，能听到许多在抗日战争中，优秀童子军的英勇故事，如杨惠敏，小小年纪，就敢独自一人，冒着生命危险，为奋战在上海，四行仓库的八百国军勇士，送去国旗的故事。
　　淞泸抗战时，许多童子军，英勇深入前线、有的抢救伤员；有的运送前线急需物资的；有的帮助难民撤离；有的在战壕里杀敌……这些故事，鼓舞着学生们，坚信抗战必胜。
　　学生们也喜欢她的美术课，她的画大部分是抗日漫画，很像丰子愷的漫画，简单几笔，就能把鬼子穷凶极恶的，丑恶嘴脸画出来；也是简单几笔，就能把国军英勇杀敌的，战场情景画出来。
　　那时的学生，最喜欢看小人书，如《罗通扫北》、《三侠五义》、《三国演义》、《火烧红莲寺》、《三毛从军记》等。有些学生，也开始用简单几笔，去画自己编的小人书，如《王二小放牛郞》、《重庆空战》、《杨惠敏》、《跑警报》、《大轰炸后》等。
　　高老师不论严寒酷暑，刮风下雨，每天早上都是黎明即起，独自一人在校外树林中练武，她能将祠堂里留下的，两把各有十公斤重的石锁，左右手同时举上举下，长达六七分钟。那时，学校里是没有任何人，有这么大的力气的，许多人也不懂得她是在练武。
　　抗日战争前，她家里有祖上留下的，青砖高楼大院、大量田地、森林等产业。虽然是在丘陵地区，产量不高，但到秋收时，佃农们还是要把金灿灿的稻谷，自己养的鸡鸭猪，山里的山珍、野味、皮毛等等，一挑挑地送到他们家里，让他们过着，不愁吃穿的富裕日子。
　　她家除祖父和父母外，还有三个哥哥。分别叫高尚武、高尚文、高尚贤。那时虽已是民国，但在广大农村，仍是重男轻女的时代。她的祖父和父母却例外，早就想要一个女儿，可连年生的都男孩，直到第十的一个年头，才有了她。
　　她出世以来，祖父和父母认为，女孩一定是娇小玲珑、像花朵一样的，就给她取名小英。一直视为掌上明珠，百依百顺，再生气也没有打骂过她。
　　没想到，她长到十一二岁时，食量特别大，身高比同年男女孩子，都要高出一个头，体重更要超过，是两个个子稍小的，同龄人的体重之和。
　　她生活得无忧无虑，又得到百般宠爱，心情自然十分舒畅，脸蛋上经常挂满笑容，每当她一笑起来，就像盛开的花朵，格外逗人喜爱；说话莺声燕语，十分悦耳，一举一动，都有鲜明的小姑娘天真的特征。
　　她们家乡是武术之乡，祖祖辈辈，男女老少，人人从小习武，不少人精通十八般武艺（弓、弩、枪、刀、剑、矛、盾、斧、钺、戟、鞭、锏、镐、殳、叉、钯头、绵绳套索、白打），历史上曾出过一个武状元。十多个武举人，而远近闻名。
　　受家乡和家庭习武的熏陶，高小英从小就爱学习武术，她的父亲，叫高崇武，是当地武术“高手”，有铁腿高之称。也希望女儿有点本事，今后不受人欺负，而十分认真的亲自教她，这也是他的一大乐趣。她也十分聪明，又肯苦练，进步极快，更让父亲高兴。
　　她特别精通擒拿格斗，有时两三个同年或稍大的小男孩，一齐上阵也不是她的对手。不论在家乡或学校，是没有人敢欺负她的。她又爱打抱不平，只要她出手，那些以大欺小，以强欺弱的人，顿时或服服帖帖，或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