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小姐》时玉笙

2、哒宰桑02

　　放完衣服之后，一方通行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上的社会新闻。
　　以前的话，家里应该只有新闻的声音，但是现在多了水流声，竟然让人这么不习惯，甚至浑身难受，坐立难安。

　　一分钟里换了四个姿势的一方通行总算是受不了了，他站起来，关掉新闻。
　　只有一种声音的家里让他满意地稍微舒缓了神经。

　　可不看电视，他要做什么？
　　他打开冰箱看了下，里面还有一盒便利店的可加热便当，还有各种饮料。他拿出来一罐冰饮料，拉开拉环扔进垃圾桶里。

　　咕嘟咕嘟。一下子灌进去半灌冰饮料。他把剩下的喝完，将瓶子捏成扁平状扔掉，回到沙发上。

　　一方通行盘腿坐着，他想了很多漫无目的的事情。有些很现实，有些很可笑。
　　等意识到浴室里面的水声停止的时候。脚步声也在他的身后停下。

　　他转过头去。
　　怎么说呢，他的衣服穿在身上看着让人很别扭，但可能是男性和女性的体型差异本来就存在，所以就散她看上去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他的衣服对于她来说也是合身的。

　　洗完澡的女性身上带着股清淡的味道，是他选购的沐浴露的味道。她在他身侧坐下，可能是洗过澡，白皙的脸颊通红，茶褐色的眼眸氤氲的雾气般缓慢转向他。

　　“谢谢你，一方通行君。但接下来，可能还是得麻烦你了。”
　　还没有来得及把这句话想清楚。
　　坐在他身侧的女性就合上了眼睛，整个身体无力地朝他这边倒下。

　　果然，他身上的被动能力并没有发挥出作用，就让她倒在了他身上。
　　尽管有厌世加厌人的双重属性，但本质上仍然是国中生的少年僵硬了身体，下意识地扶住了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啧，这都是什么事啊，麻烦死了。”
　　说着这番话的少年抱起昏睡过去的女性，放到自己房间……的床上。
　　一方通行本来是恨不乐意的，照他的性格，直接丢在地上就行了。

　　可是，这是他，救过的第一个人。
　　戳上这样的标签就很莫名地能让他接受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了。

　　“到底是吃什么才会这么瘦？”他切了声，不满道：“偏偏还长得这么高。”
　　救人的话要做到这种程度吗？不应该救下了人就行了。

　　“啧。”
　　烦躁，烦躁，烦躁。
　　决定了，等她醒了之后就把她丢到外面去。

　　既然家里少了一种声音，那就可以加上一种声音了。
　　哪怕是不懂得体贴的少年也下意识地调低了电视音量，虽然调低之后又鄙视了自己，但还是没有重新调高。

　　虽然错过了一些内容，但是可以再看一遍重播。
　　重播看完之后，他也饿了。

　　在打开冰箱取出晚饭前，他听了声音，从他的房间里传出来。

　　“唔~”似乎是挣扎醒来的声音。
　　从喉间发出的气音微弱无比，在什么声音都没有的房子里才能听见的声音。

　　是很小很轻微的声音，一方通行停在冰箱前，狠狠地看了眼冰箱门，转身朝卧室走去。
　　那一位见面后还和他说说笑笑的女人现在还是躺在床上，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有一片泛着浓重樱色的脸颊。

　　他的心情骤然到了谷底，有种不妙的预感。一方通行走到床前，看着那仍然紧闭着双眼的她，眉头却皱的更紧。

　　原本就惨白的肤色这下更如同身上穿的那一件白色T恤的颜色。
　　面颊通红然而唇色浅淡，还有些干裂。
　　额间爬满细密的汗珠，看着实在是一副有些惨烈又令人难受的画面。

　　一方通行就这样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他弯下腰，伸出了手，手触到她的额间，又很快收回。
　　过烫的温度似乎在烧灼他的手指，指尖还沾着汗水，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这种高温明显不是因为天气原因。

　　她发烧了。
　　而他并没有处理发烧的这种情况的经验。唯一想到的就是吃药。

　　一方通行握紧了拳，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而是冲出了房间门。
　　【左拐，直行，再右拐，到了！】
　　庆幸他家距离药店实在是不远，在权利奔跑下，也不过几分钟就到了药店，他微喘着气，声音低沉：“给我退烧药。”

　　医师本来还想问问情况，但在他猩红眸色的注视下拿给了他一堆药，报了个数字给他。

　　一方通行几乎是抢过药就往家里走。

　　床上的人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样子，惨白，无力，像是脱了水的花。
　　药已经有了。他倒了杯水，端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杯水是冷的，也是，他向来喜欢喝冷水。
　　不管了，先让她把药喝下去。

　　将装着药物的袋子撕破，他觉得自己很冷静，飞速地浏览起药物说明，最后选了一种退烧药和一种消炎药，给床上躺着的人喂了下去。
　　可床上的人却没有半点吞咽的自觉，药片混着水根本无法被咽下，又从口中流出。

　　他几乎是对着昏迷不醒的她开始生气，“咽下去，咽下去啊！”
　　又开始大喊，“喂，难道你不想活下去吗？！”

　　可是昏迷的人不会给他任何回应，一方通行垂下手，杯子摔在地上。
　　他捏紧杯子，猩红的眸子泛起的几乎是决绝，“哪怕你不想活下去，既然我救了你，你就必须遵照着我的意愿活下去。”

　　重新倒了一杯水，他把药片放进嘴里，也对着杯子喝下水，但没有咽下去。

　　从未做过的事情。
　　但第一次的时候除了生涩，还有别的感觉。
　　想让对方活下去。

　　撬开对方刚才已经被水润泽过的唇瓣，而后是牙关，将药片和水渡过去，强迫着不让她流出，最后还是顺着生理本能，她将水和药片咽下。

　　一方通行这才抬起了头，唇边的水渍被他随手抹去。

　　这才喂进去一片药，就让他热得难受，深深吸入一口微冷的空气又吐出。
　　他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就简单了很多，两片消炎药，两片退烧药，最终还是被她全部咽下。

　　一方通行也终于松了口气坐到在地上，抬手擦了下额间的汗。
　　救人可比什么事情都累多了，他想。

　　晚上九点钟，终于开始退烧。
　　十一点钟的时候，原本额头是烫人的温度，现在已经降了下来。
　　他又给她喂了一次药，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床边就这样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昏沉着，他也昏昏沉沉，下意识做的第一件事情却是伸手摸了她的额头，不热，但是满额都是冷汗。
　　可他因为睡了一会儿。身上很暖和，甚至是带着热意。

　　他想了下，打开了窗，钻进被窝里，将穿着白色T恤的女性抱入怀中。
　　少年瘦削的身体贴着女性柔软温凉的身体，他的心里却没有什么迤逦的想法。
　　只是在想。
　　【给我…活下来啊。】

　　当第一缕明媚的晨光透过打开的窗外到达他的眼皮上，向来暴躁的少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又闭上眼睛，勉强回忆起今天似乎是不用上课的。
　　【今天，是星期六吧，再睡一会儿。】

　　但第一件做的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是低下头，额头与另一个额头相触，感受到对方比自己低了一点，能够算作正常的体温，他总算才安心下来继续睡去。

　　再次醒过来时，对上地就是一双浓郁的茶褐色的眼眸。
　　眼尾虽然微微上翘，却很柔和，唇色是清浅的樱色，没有昨日一样难看干裂的唇纹，此刻正抬头看着他，“一方通行君，终于醒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还抱着她，迅速地收回手转过身体，声音很大：“要不是昨晚你差点死了，我才不会……”后面的话，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下了床，重重地把门摔上，少年白皙的脸颊通红，向来凶恶的眼神也慌乱地像只弱小的动物一般。

　　抱着自己的头使劲晃了晃，一方通行抓了抓自己睡得凌乱的头发，一脸呆滞地自言自语道：“我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
　　心里满满的都是问号，像是被刷满屏幕的弹幕不停地滚过。

　　然后顶着这样糟糕的模样，去街上晃了一圈，结果带回来两份清淡的早饭，昨晚本来要被吃掉的便当
　　他站在门外，没有敲门，走了进去。
　　之前躺在床上几乎要失去呼吸的女性正坐在床上，明媚的阳光给她黑色的长卷发蒙上一层光晕，如同沐浴在圣光中，她回过头，朝他笑了，“一方通行君，谢谢你救了我。”

　　他没有应下这句话，甚至因为收到了来自从人生而是走到床边把手上拎着的早饭递过去，“早饭。”
　　“吃完之后自己吃药。”

　　他或许没有注意，但是太宰治却注意到那个被强调的‘自己’两个字，她眨了下眼睛，差不多也搞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白粥，露出个虚弱的笑容，轻道，“我大概没有那个力气。”

　　太宰发现欺负中学生还挺好玩的。她原本是打算在河里浸一会儿，然后起来找个地方联系一下港口Mafia在这边的线人。没想到被人捞了起来，之后就顺其自然地当成给自己放假了。
　　明明是看上去凶恶的样子，说话也不留情面，结果还是会跳到河里救人，甚至可以说贴心地做了一切能做的。
　　接受这种设定之后竟然也觉得挺可爱的。

　　而一方通行觉得她的语气就和她说着“接下来要拜托你了。”然后就自顾自地晕倒一样的语气。
　　所以尽管一脸不耐，他还是坐在床边，把早饭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放在一侧的桌上，而后端着那一碗白粥，语气冷淡到不耐烦：“张嘴。”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