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归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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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3
烤肉也吃完了，两人有一言没一语地聊着，黄昏来临，这是难得的美景。
天幕尽管被灰蒙蒙的烟云笼罩，橘色的阳光透过弥漫的烟尘，为地面上残破陈旧的建筑物戴上一层薄薄的金色面纱，衬得颇有几分残阳哀伤之美。
白日的紫外线灼烧着人们的皮肤使其不堪忍受，夜晚黑压压的天幕以及因为视线受阻每一步都不得不时刻警惕着那藏身于废墟破烂之间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眼睛。
连睡眠都无法放松神经……
也只有此刻，流星街的居民会偶尔抬起头，看一看变得不那么刺目的太阳，为了明天也能看见这样的场景而继续努力着。
黑发男子看着光芒中旋转起伏的浮尘，指尖凝结出一朵冰花又顷刻消融。黑色卫衣上暗红的血迹和灰扑扑的灰尘沾染在衣摆上，浓密的睫毛轻轻起伏，掩下了眼里的情绪。
单从远方看，两个人彼此对坐的姿态完全可以让人误以为他们是一对关系非常好的同伴，平和的眼神，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融洽的气息在空气里流动着。
他们互相观望着对方，没有说话。
“莱维柯，你现在是在想怎样杀了我吗？”褐发男人还是先开口了，表情非常温和，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没错哦，开心吗？我可是想着要用什么样的酷刑让你痛苦的死去呢。”黑发男子嘴角的笑容扩大，眼底似乎又重新浮现了隐隐的恶意，“你觉得是把你四肢分裂还是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鲜血流尽后不甘地死去呢？”
让人不寒而栗的酷刑就这样轻易地从那张淡色的唇瓣间吐出，褐发男子却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弯起眼笑得很开心：“你不会的，莱维柯。”
“我了解你，你不会这样做的。”
“不要用你对‘我’的认知来揣测你眼前的我，艾德利，不要显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黑发男子低下头，把玩着不知何时又凝结出的冰刃。
他用眼角瞟了对方一样，依旧是那样可恶的仿佛什么都看透的笑容，真是让他感到有点烦躁。
真是的……为什么他要陪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聊天啊……他才不会被死人影响情绪呢。
“虽然你这点说得没错，我的确不会杀了你，但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尤其不是你自以为是的同伴情谊。”黑发男子像是强调什么事实一般，重复了一遍自己不会杀对方这句话。
他撇了一眼褐发男子，对方正将手贴在唇上，悄悄抹去了唇角一丝鲜血。
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般别开了头，黑发男子盯着即将沉没下地平线的太阳，任微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
“你一定会死的。”
轻飘飘的语气宛若一颗石子投入了褐发男人的心湖，他凝视着黑发男子的后背，眼眸微沉。
“是吗，真是……不出意外啊……”似乎只是单纯的叹息着，嘴角的笑容却没有变过半分弧度，“我们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坐着看夕阳了。”
“的确，毕竟对我来说，隔得太久都记不得了。”
“我可还是记得啊，我们坐在高处，吃着冰激凌，你那时还说以后到外面要尝遍所有冰激凌。”
黑发男子的眉峰挑了挑，突然感觉喉咙有点涩，他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已然归为一片寂蓝的海洋。
“我不记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黑发男子语调有点生硬，“而且你也吃不到外面的冰激凌了。”
“真是可惜啊……”褐发男子咳嗽了一下，捂住嘴的袖子上沾染了一片殷红。
“是很可惜，外面的冰淇淋可是非常好吃的。”黑发男子将右手举起，指间弹起一颗冰珠又用食指接住。
“你现在还会拉小提琴吗？”
褐发男子那双苍翠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浅淡的微光，面前的黑发男子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身形微微颤动，极其微小的弧度。
却被那双翠色的眼眸完全收入眼底。
“你让一个杀手玩音乐？你是不是脑子和你的腿一样都坏掉了？”
黑发男子垂下眼，语调冷淡无波。
“是吗……你的小提琴还是我教你的……”
“本以为可以听到‘你’未来的小提琴啊……”
黑发男子微微撇过头，额前碎发挡住那双泛着诡谲的碎光的眼瞳。
如血的霞光盈满整个灰色的天穹，高耸的垃圾堆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青年手执琴弓舒缓地切着弦，眼睫微垂。黑发幼童托着下巴专注地倾听着琴声，恍惚间星移斗转，置于浩瀚无垠的宇宙中。
一道道由身侧划过的流星托着艳丽的尾光，飞旋变幻着身姿，坠向遥远的彼方。冷淡的墨蓝色背景上大大小小的恒星固执地闪烁着耀眼的亮光。
堆积如山垃圾也似乎被舒缓又起伏的小提琴声洗涤过一般，被打上一层细腻的蜡，泛着暖黄的光。
“我不记得怎么拉小提琴了……早就忘掉了……”
黑发男子抿起唇，拒绝看着那双距离他十分遥远又近在咫尺的翠绿色眼瞳。
“真是可惜……”
轻柔的哀伤般的叹息。
……
“莱维柯，你把我杀了后，能不能……”褐发男子嘴角的笑容恍惚地掺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切。
“把我埋起来……”
挺直的背部微微一震，发丝垂下挡住了双眼，黑发男子抿了一下唇角，眼底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微芒。
他开口，语调依旧如同舒缓的小提琴和弦般清脆：“艾德利，这话你可不能和我说。”
“毕竟，我不会杀你。”他转过头，深蓝色的眼眸中似乎有浮冰显现在海面上，映照出了对方苍白的面容。
“你还是等到‘我’回来再说吧，是他杀的你而不是我。”
“……如果‘你’回来了，我可能就没有机会和他说啊……”也没有勇气说出口啊……
“那和我无关，我管不了他的决定。”黑发男子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拍平卫衣上的褶皱，站起身。
面对着最后一丝残留的光芒，他又抬眼望了一次四周重重叠叠的垃圾堆，缓缓转身。
粉色的烟雾倏然在男子身边爆开，朦朦胧胧之中，褐发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被这奇怪颜色的雾气笼罩其中的黑发男人。
唇边的笑容一点点挑高，营造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深蓝色的眼眸如同一望无垠的海洋，引人入迷。
“艾德利，你觉得你还能骗过我吗？”
掺杂着不明的情绪的语调，被刻意压低了声线，黑发男子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
伴随着一声轻笑，似讽刺似怅然。
“我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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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探社内爆开的粉色烟雾着实使得众人有点惊慌和不明所以，唯有见过一次的太宰治目光炯炯地盯着烟雾中心。
身形一点点显现，黑色的卫衣血迹斑斑，俊秀的面容重新显现，黑发男子一手轻轻搭在额头上，微微垂着眼，如蝴蝶般的眼睫投下的阴影将眼底的深蓝分割成细小的片羽。
大脑里许多重叠的模糊的片段闪过，记忆里被刻意封印的部分终于挣脱了桎梏，迫不及待地冲进脑海中。
“是这样啊……”
黑发男子睁开眼，眼底乍起一丝微芒，唇角勾起一道了然的弧度。他抬起眼，目光从瞬间戒备的每个人身上扫过，尤其是在路过某个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身上时，不留痕迹地多停顿了一秒。
手指伸入口袋，引得侦探社众人警惕起来，但拿出来的却是一张信用卡。
向前走了几步，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中，将卡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给你们的治疗费和其它用品的赔偿费。”和泉柯也只仅仅说了一句话，径直越过盯着他一直没移开视线的太宰治，拉下门把。
丝毫没有对着直白地表示要求解释的太宰治有任何交流，他走出侦探社大门，转身关上。
黑发男子的身影掩没在被关上的门后。
“太宰……先生……您……”中岛敦有点担忧地看着脸色阴郁的棕发男人，对方的表情被掩在阴影下看不清。
“没事，敦君，我……出去一下。”
中岛敦看着棕发男人也同样走出侦探社，默默地握了握拳，似乎想起了什么，下定了决定。
“我……我跟着太宰先生去看看。”
黑发男孩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灰暗中徘徊，直到他的面前一闪，出现了一名女子。
非常熟悉的气息 ，直觉隐隐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和他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黑发女子望着小小的男孩，伸手拂过对方的额头，柔声道：“柯尔，这些记忆对现在的你来说太危险了，所以我会把它们暂时封起来。”
迷迷糊糊地似乎有点困倦感，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甚至不由自主地想亲近对方。
“待到你重新经历这一次，你的记忆自然会回归。”
女子淡淡地笑着，及肩的卷发贴着她精致的侧脸，墨色的双眼就像上好的黑曜石，闪着柔和的光泽。
“柯尔，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再度睁开双眼，深蓝色的眼眸中映出了面前的男人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
那是他被困于黑暗中每时每刻都恨不得用牙齿咬碎，用刀一丝丝剔下来的面容。
“艾德利！”
褐发男人一脸平静：“莱维柯。”
身体猛地冲过去，被褐发男人抱在怀里。黑发男孩状似亲昵地贴近男人的胸膛，手腕翻转一把尖锐的冰刀准确无比地刺入心脏。
“……为什么？你为什么背叛了我！”
黑发男孩被埋在对方的怀里，点点鲜血溅在他的脸上，声音闷闷的，看着褐发男人缓慢地倒下，牙齿咬着下唇。
“因为你，我就像是一个累赘活着。”
“我已经厌倦了你。”
那个被他当做同伴的男人冷漠地看着趴在地上连站立这个动作都无法维持的他，用他流出来的鲜血制作了禁锢的镣铐，亲自扣在他的手腕上。
褐发男人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一副尽在意料之中的模样。
“不是猎人，就将沦为猎物。”
他躺在地上，微微笑着，眉宇间萦绕着一抹悲切化为淡淡的释然。
恍惚又看见了他们两人坐在高高的废墟上看着夕阳吃着难得的冰激凌的场景。
“以后我们一定要一起出去，吃遍所有口味的冰激凌！”
黑发男孩的双眼熠熠生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奶油。旁边的男人笑道：“好啊，绝对会比这份过期了冰激凌更好吃。”
“不过外面有外面的准则，莱维柯，你能适应吗？”
“艾德利，你在小瞧我吗？既然能从这里活下来，我是绝对不会死在外面的！”
“而且我答应过你，要和你一起去外面寻找更多小提琴声的，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办小提琴音乐会！”
黑发孩童的眼里仿佛盛满了星光，深蓝色的天幕上缀着繁星点点。
“我期待着。”
褐发青年微微笑着，温柔的揉弦声飘荡在身侧。
……
“以后你会知道的，所以……”
最后一缕残阳消失殆尽，眼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象征生机的翠色逐渐化为灰色的沉寂……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闭上眼。
轻到几乎听不清的呢喃。
“莱维柯，活下去吧……”
黑发小孩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大脑一片混沌。
他摇了摇似乎已经变成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线般的脑袋，蹙了蹙眉。
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索罗斯那个老家伙好像派了人来追，但现在……
他是不是忘记了很多事……莱维柯转头，凝望已经了无生息的褐发男人，深蓝色的眼瞳中似乎出现了一座万年不化的寒冰&
“你的母亲曾经和我相识，所以我特意来看一眼她的儿子。”
女子轻点唇瓣，妩媚地笑着：“果然是一个小帅哥，和阿芙长得很像。”
“那么，您看完了吗？如您所见，我马上要离开了。”深蓝色的眼瞳中一片淡漠，完全没有被对方的话语影响，黑发男孩依旧保持着平静无波的语调。
“别着急，我来找你自然是有点事，我之前欠了阿芙一个报酬，一直没有还，而且家里那堆臭小子一个个推辞不愿过来害得我要一个人管理一片区，真是累死我了。”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走？”
黑发男孩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我能得到什么？”
“你会变强，并且，我这里还掌握着四区区长的部分资料，为了你的哥哥姐姐，想要吗？”
黑发男孩瞳孔一缩，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眼底划过一丝决然。
“好，我跟你走。”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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