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西东之桃花岛》蒙莎

45、第四十三章 复仇日

　　姬虹的剑指着我的喉咙，步步往前。
　　我于是后退，一直退到竹舍旁的一株大树下。姬虹的剑刃犹如吸血的蚂蟥紧贴着颈上的肌肤，一线寒意渗透进来，我的血都跟着冷了。姬虹慢慢地走近我，瞬间出手点住了我的穴道，然后撤了他的剑。
　　嗯？他知不知道违抗师命的后果？
　　姬虹提着剑奔过去加入战团，边打边说：“师父，徒儿毕生的心愿就是要让黄药师死在他的爱侣手上，以报他负我姐姐，害姐姐殒命之仇——让他死得这么痛快，太便宜他了！徒儿想要欧阳锋亲自杀他！”
　　嗯？幕容嫣……不是还没死吗？这说的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欧阳锋冷笑：“我劝你还是现在就自己动手罢，免得后悔！”
　　江友松大笑：“长庚，你还是自己看着办吧！”
　　我靠着树干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只能看着他们三个打，干着急。
　　姬虹这回是发狠了。本来欧阳锋仗着他的剑比江友松的扇子长一些，勉强支撑着。现在姬虹加入进来，他沉着脸招架着，愈发吃力。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快，所到之处尘土飞扬，我几乎都看不清他们的招数了。
　　真是……
　　我拼命运功冲着穴道。姬虹的内功算不上深厚，给我点时间应该能冲开……
　　欧阳锋的脸上开始有了汗珠，刺出的剑也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稳，那么准。江友松因为有姬虹相助，反而慢慢变得游刃有余。
　　这不公平啊，他们两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姬虹你掺和个什么啊，武林规矩都不懂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现在是个哑巴——穴道还被点了！
　　突然听到欧阳锋一声闷哼，定睛一看，原来是他肩上给江友松张开的铁扇划开了一道口子！
　　天哪那个扇子上面是不是有毒啊……
　　欧阳锋撑住啊，我很快就冲开穴道了——
　　但是欧阳锋的动作不久之后就慢了下来。江友松几乎是在逗他的，每出一招，都只出到一半便收了回去。
　　而他已经无力反抗。
　　像喝醉了酒的人一样，已经没有办法控制手里的剑。
　　也没有办法控制他自己。
　　江友松一掌拍掉了他的剑，揪住他的衣领，拖着他往我这边来，粗喘着说：“你真的是欧阳雨的儿子么？你哪里像他了？他都传给你什么了？你凭什么以为你能替他报仇？”
　　说着，欧阳锋的身子重重撞在了我身上。
　　好了，现在我们一个中毒一个被点，都不能动了，我倒想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欧阳锋两手撑地勉强坐直：“弟子……甘拜下风。只求……师父能放过黄药师一命……弟子……弟子……”
　　爷爷的，上次还知道要抱着我跳海，怎么现在又想扔下我一个人了？
　　喂，做人不能这样啊！
　　江友松看上去心情大好，活像一只刚抓到老鼠又不想立刻吃掉的肥猫。他背着手转了几圈，突然走回石桌边，拿起了那幅画。欧阳雨的《雪溪图》展开来，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片柔和的光。
　　欧阳锋突然说：“师父……您想不想知道……这幅画里的秘密？您……想不想要《九阴真经》？弟子，弟子愿意……用它来交换……黄药师……的命！”
　　江友松的眼睛在那画上上下扫视着，似乎是有些动摇了，但立刻又一脚踩到了欧阳锋的手上：“你要是知道《九阴真经》在哪里，还用得着这样给我踩着么？骗人也不知道打打草稿！”
　　说着脚下还用力转了转。欧阳锋死咬着牙没有吭一声，看得我浑身发抖。
　　要踩就来踩我吧，踩一个中了毒无力还手的人有什么意思！
　　江友松的脚抬了起来，正要再落下去，突然竹舍后面传来一个女声：“爹——”
　　爷爷的，这个女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里可是桃花岛，在茫茫大海上的一个小岛，不是你们流烟楼的后山啊！
　　江友松一听到那声音就收了脚，往后几步：“月儿……你……”
　　江明月穿了一身淡紫色的素雅的衣服，静立在不远处。虽然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我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劲……
　　江友松一抬手，突然“啪”的一声，江明月的脸上就多了个红印子。
　　“你还有脸来见我？你知不知道全天下的人都拿你当你老爹的笑柄？”
　　原来如此。
　　也难怪他会把江明月丢给欧阳钧了……
　　江明月捂着脸走上前来，盯着欧阳锋，眼泪飙飞地厉声哭诉：“爹！真的不管我的事！是师哥他逼我的……师哥，你害得我身败名裂，我今天要亲自取你性命，以表清白！”
　　这下我真的被恶心到了。
　　她前些天才亲口告诉我是她自己要和欧阳锋……的好不好？
　　欧阳锋一看到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刻就往我身上靠上来。看来他真的是怕了这个女人了……
　　江友松的表情极尴尬。仿佛红杏出墙被人抓到的不是江明月，而是他自己。
　　把自己的名声看得比女儿还重要……所以我鄙视他。
　　江明月掏出手帕抹抹眼泪，转眼间，手里就像变戏法一样多了一把雪亮的匕首：“爹！让女儿亲自杀了他！您就原谅女儿吧！杀了他之后，女儿愿削发为尼，出家静修——”
　　江友松鼓着气，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江明月就当他默认了，举起匕首就往欧阳锋咽喉上刺！
　　欧阳锋软软地倚在我身上，居然连闪都不闪一下。
　　算了。就这样吧。
　　我们本来就打算一起在桃花岛上终老的。
　　唯一遗憾的是，我没办法告诉欧阳锋，我真的不介意。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计较的。
　　江明月的匕首飞刺下来。我打算在最后一刻，闭上眼睛。
　　可是眼皮还没合上，就看到江明月的匕首在半空中转了个弯，直向江友松的心口刺去！
　　江友松的反应出奇的快。那匕首在离他的心口只有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江友松单手抓着江明月的手腕，另一手往她胸口狠狠打了一掌！
　　江明月惊叫一声，身子腾空飞了出去！
　　可还没等江明月落地，我就听到江友松一声闷哼，和欧阳锋的一声惊呼。
　　一个尖锐的利刃从江友松的胸前穿透刺出，上面的血滴滴落下，落地有声。
　　江友松的表情很是复杂。愤怒，惊奇，疑惑，不可思议。
　　却没有半点痛苦。
　　利刃又抽了出去。江友松的身子瘫倒在地上。我这才看清楚，原来那剑拿在姬虹的手里。
　　江友松仰面躺着，朝江明月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屈着手指，向是想抓住什么东西。
　　江明月两手捂着胸口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友松。江友松终于扯住了她的一片裙角，死死拽着不放。
　　他大概要死不瞑目了。
　　姬虹皱着眉头把剑扔在一边，过来解开了我的穴道：“公子……”
　　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故。只是立刻跳了起来，扶起欧阳锋，仔细看他究竟中了什么毒。
　　他面色苍白，浑身发冷，已然说不出话来。
　　我牢牢抱住他。
　　撑着点。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千万要活下来。
　　你不可以死……
　　姬虹转身过去，在江友松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晶莹的白瓶子出来，然后把欧阳锋从我手里抱了过去。我立刻跟上去，拍拍欧阳锋的脸，想让他张开嘴。
　　姬虹捏住他的下巴，倒了些药水到他喉咙里，又抹了些到他肩上被铁扇划破的地方，才小声说：“他会没事的。”
　　我松了口气，点点头。实在受不了外面那股浓重的血腥气，便抱起欧阳锋走到我们的竹舍里去。里面的桌椅床榻都落满了灰尘，我只能先把自己的外袍铺在床上，再让他躺在上面。
　　他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昏睡过去。我撕了布条缠在他肩上。还好伤口并不深……
　　姬虹突然出现在门口：“公子，能不能……先出来一下？”
　　我出去，就看到江友松仍旧躺在那里。江明月却已经远远地跑开了。原来已经掉在地上的画，不知什么时候又到了他另一只手里。他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眼睛就是不肯闭上。我叹口气，拿着画到竹舍旁积的小水洼里浸了浸，然后把后面的人给他看。
　　画上的人，风华依旧。
　　江友松喘着气，四肢徒然地抖动着，突然爆出一阵恐怖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欧阳雨你骗我们……你根本就没有九阴真经！哈哈哈……可惜，你千算万算，把自己的命都算进去了，人家还不见得领你的情！哈哈哈……”
　　我看看姬虹。他立刻凑上前来：“这人是谁？快说，这人是谁？！”
　　江友松继续大笑，“雪溪……溪雪……溪雪……”
　　溪雪……
　　我站了起来，走回竹舍里去。江友松的声音在身后陡然停了下来。
　　溪雪。
　　崔琴，字溪雪。
　　欧阳雨画的，是崔琴。那个和他齐名的“义士崔琴”。
　　难道《九阴真经》真正的主人，竟是崔琴？
　　欧阳锋静静躺在那里，呼吸均匀。
　　我走过去，握住他那只仍然冰凉的手。
　　外面有个新的脚步声，欧阳钧的声音说冷冷地说：“为什么你没有得手？”
　　嗯？
　　出去一看，才发现站在那里的竟然是慕容嫣，身上穿的却是江明月的衣服。
　　这个江明月……是慕容嫣假扮的？
　　也是。如果是真的江明月在这里，恐怕死的就不是江友松了……
　　慕容嫣极不耐烦，抱着手臂走了几步：“你不就是想让他尝尝死在自己人手上的滋味么？燕儿杀了他，也是一样的。”
　　欧阳钧的眼睛里就像结了层寒霜，冷冷地说：“怎么会一样？要痛痛快快地杀他，我有一千种法子，哪用拖到今天！我就是要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亲手了结他的性命！”
　　慕容嫣甩甩袖子：“这样也差不多了。你要是不满意，我多戳他几下，也不费什么力气！”
　　欧阳钧气结。
　　慕容嫣接着说：“还有，你把那个小婊 子想得太重要了……看，结果他放不下的是那张画！”
　　欧阳钧狂躁地绕着江友松走了几圈，仿佛还不解恨。
　　　呵，原来他处心积虑安排了这一切，是想让江友松死得无比痛苦么？
　　而我们这些人不知不觉地都成了他的棋子。
　　可恶！
　　现在欧阳锋还在昏迷中，我实在不想再惹麻烦。
　　最好能现在就走。
　　我抱起欧阳锋，从门口走出去。
　　欧阳钧阴沉着脸拦在前面：“你居然还能活着跑到这里来……就应该珍惜自己的性命，不要再惹我。”
　　我抱着欧阳锋，口不能言，手不能比划，只好一步步往前。
　　他冷笑：“你以为凭你能打得过我么？”
　　后面一个声音说：“加上我就不一样了。”
　　姬虹走了过来，狠狠瞪了慕容嫣一眼，才接着说：“杨副帮主，你要我们做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做了。现在该你兑现承诺。”
　　欧阳钧点点头，嘲讽地说：“慕容公子不用担心，总之我已经按排妥当。这里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等你一回到中原，就可以立刻登位流烟楼主。我们要合作的地方还有很多，所以还请不要插手我的私事……想必等你大权在握，复国登基指日可待！”
　　为什么这些人净想做些骇人听闻的事……
　　姬虹他还想当皇帝？
　　可别落到从前那个慕容复的下场……
　　姬虹不答话，咬着嘴唇看我。
　　我于是点头，把欧阳锋小心地放在了地上。
　　我们同时出手，珠联璧合。
　　我瞬间向欧阳钧攻了三十六掌——虽然只有六掌是实的，可也逼得他要全力迎战。
　　姬虹扑过去抱起欧阳锋就跑，大叫：“公子——望海亭！”
　　我一下子把“落英神剑掌”的厉害招数全都打了出去。只求能给姬虹争取点时间，然后赶去会合。只要我跑得够快，走脱应该没问题的——欧阳钧可不知道望海亭在哪里。
　　慕容嫣倚在竹舍门边，冷笑着看我们打。没多久就不见了。
　　可别是去找姬虹的——
　　我快抢快攻，找了空子最后用力一击，便夺路逃走。欧阳钧很快就追了上来，我于是向着望海亭的反方向飞奔。看着欧阳钧远远落在后面了，才折了个方向，从一片树林里奔往望海亭。
　　那个长满了杂草的亭子正前方，有个小小的海港，港里面泊着一条船。
　　不大的一条船。船身狭长，桅杆很高，船帆洁白。
　　欧阳锋静静地躺在船头的甲板上，姬虹正在指挥船工解缆起锚。
　　我踏上一块礁石，借力掠上船头。有个船工撑着长杆在岸边的石头上用力一点，船便瞬间滑开了十几丈远。这时欧阳钧出现在岸边，大叫：“慕容燕——你敢——”
　　姬虹从衣袖中掏了一把铁扇出来——正是江友松拿在手里那把，炫耀似的撑开了扇扇风：“杨副帮主说的不错！我一回到岸上就可以立刻登位流烟楼主，如果到时候杨公子你还是丐帮副帮主的话，我们再谈合作也不迟……请不要为了这种小事伤了大家的和气！杨副帮主，咱们后会有期！”
　　欧阳钧焦急地绕了几个圈，突然又不见了。嗯，想坐船来追我们么？
　　我一到甲板上，立刻就把欧阳锋抱在了怀里。空着的手给姬虹打个手势：换航道。
　　他点点头，去跟船工说去了。
　　看看还在昏迷中的欧阳锋，真是一阵后怕。天，终于还是把你抢回来了……
　　真的是明刀明枪地抢啊！
　　这时有个船工到我跟前，轻声说：“甲板上风大，把他放到船舱里吧。”
　　一抬头，就看到了顾亭之那俊雅的笑脸。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搂紧了欧阳锋。
　　顾亭之低头笑笑，笑得很是酸溜溜的。他抽开我的手：“好了。没事了。我们送他进去。”
　　真是天下大乱了。
　　拜托，桃花岛也不是丐帮的后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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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回预告：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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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拆被□的词。。。
3.29本章稍作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