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书写而书写》莫里斯的六芒星

3、跟踪

　　维斯特:

　　我从大厅里退出来，心灵还为刚才那美人的一瞥震颤不已。更多的还有懊恼，以及隐隐约约的妒意。

　　我隐藏在建筑投下的阴影里，等待着那美人结束跳舞，以便进一步的观察她。我承认我很怯懦，刚刚应该走过去跟她搭讪，至少也应该搀扶一下她洁白的手臂。但是我不敢。

　　我颓废的向后靠去，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桦树林里，月亮刚刚升起，和渐渐落下的夕阳各分了一半的天。飒飒的风搅动树叶，窸窸窣窣的从林间穿过来，拂过我的脸。

　　我默默的点上烟，下意识的皱着眉沉思。

　　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剪影，我一惊之下直起身来，借着月光，我认出她是露丝·曼琪尼。

　　“喔，居然是你，维斯特！”她说着露出一副了然的笑容，“你也是来偷窥的吧？”

　　我一时难以发声，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偷窥什么？”

　　她惊讶的看着我:“也是，你不认识他，我说的是克莱夫·冈特，他刚结婚，就到这里来找了个情妇。”

　　好吧。我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算回应她，看看了手表，熄灭了我的烟，冲她绅士的一笑:“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去酒店？”

　　“天，你总是这么着急，留下来吧，陪我再看一会儿。”露丝笑着说，挽住我的手臂。“维斯特，你为什么在这里？”

　　“吹吹风，仅此而已。”我笑着扬了下眉毛，看着天色，“你知道，特地来乡下可不是为了跳几场舞。上午我在田野里逗留了一会，看见农民扛着锄头走在地里，很像是梵·高的《丰收》。”

　　“行，大诗人，我得留心看着他们呢，这可是巴黎的大话题。”

　　“不错，你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我失笑道。

　　“那女人很美，你也许会喜欢……她那条宝蓝色的项链似乎价值不菲……维斯特，怎么了？”

　　我转过头来，凝视着露丝:“听着，露丝，看在我的份上，今晚你的发现不要讲给别人吧。”

　　露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维斯特！难道……”

　　我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跟踪，这事你要是说了，我偷窥的形象就落实了。”

　　她笑了起来，接着低声凑到我耳边:“他们出来了，快！”

　　仆人拦了一辆双人马车，我们的马车跟在克莱夫的马车后面不远处，两辆马车同时绝尘而去。

　　贝茜:

　　晚风飕飕的从我们身边刮过，可见马车跑的并不慢，克莱夫有些不耐烦的用食指敲打着膝盖，我当然知道他在急什么，并且尽量的让自己的态度显得不那么寡淡。我目视着前方，眼中没有焦距，身子随着马车不协调的上下颠簸，可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不协调，但应该是滑稽可笑的吧:一男一女，衣着讲究，坐着马车在夜晚乡间的小路上上下颠簸，并且尽量错开对方的眼神。

　　“贝茜，说点什么吧。”克莱夫说，眼神跳跃的不时看向四周，喉结不自在的滚动了一下。

　　“最近裙子流行欧也妮夫人穿的样式，不知道为什么白边蕾丝又流行起来，你觉得好看吗？”

　　“唔，不错，你要是想要也可以有一条。”

　　看起来谈话说到这里就说死了，我满不在乎的耸耸肩:“随你的便，不过三天之内我要回巴黎，你知道的，太久找不到我会被发现的。”

　　“你是护士吗，还是医生？”

　　“护士，我倒是很想当医生。”

　　“嗯，护士很适合你，想想看，一个皮肤白皙容貌迷人的小护士在医院里忙来忙去……”

　　“事实上我懒得很，坐到房间里就不愿动弹了。要不然就是溜出来，欢迎像你这样的……绅士们。”

　　克莱夫点点头表示赞同:“我在这里有一栋小别墅，景色不错，你会喜欢的。”

　　马车在一栋小别墅前停下，仆人跑出来为我们打开门。进了别墅后我环顾四周，布置的十分雅致。

　　克莱夫吩咐着管家做饭，我则在房间里四处闲逛，把挂在墙上的装饰物都看了一遍，走过其中一幅装饰画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那曾是挂在我家书房的一幅画，布鲁提斯收藏过的，古罗马的艺术品。

　　“眼光很好嘛，小姐！这算是这里最贵的画了，西塞罗还曾专门去布鲁提斯家看过呢！不过也许你是恰巧停在这里，哈哈。”

　　我嘲讽的笑了笑:“的确，我欣赏不了，就是些花花绿绿的花纹吗。”

　　也许克莱夫是个有些品味的人，尽管是家里自制的饭菜，却也用了标准的调料，甚至有安塞湖的鱼——据说是一种可以在陆地上呼吸三分钟的鱼。

　　我慢条斯理的挑着鱼刺，心中十分困惑。我的愿望就是吃上安塞湖的鱼？我想做的是让生活中的一切维持原状，我讨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