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迹》司南Rein

36、暮之雨，月之虹1

　　马车停在大宅门口的前几分钟，母亲还在告诫赛琳。

　　“赛琳，以后你就是那位先生的情人了。不要得罪那位先生，你之所以能穿这么漂亮的衣服，都是因为他。”

　　赛琳用空洞的眼睛看着母亲，呆滞地点点头。

　　那位先生是谁，这个问题对于赛琳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自从父亲去世后，父亲生前认识的人常常来到家里。他们和母亲谈一些赛琳根本听不懂的事，母亲起初义正词严地拒绝他们，惹得他们恼羞成怒地离去，走之前还扬言要母亲好看。

　　父亲留下的事业很快遭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家里甚至已经到了维持不了日常生活开支的地步，但为了维护颜面，母亲依旧连一个佣人都不肯辞退。佣人们都是主动离开的，有的人离开前还偷走了一些父亲留下来的衣物。

　　母亲低沉了好一段时间，到了天天与赛琳相拥哭泣的地步，那样的绝境里，有个父亲曾经认识的男人来探望母亲。

　　在那个男人离开之后，有更多男人来到了这个家。他们都只待一夜就走，赛琳知道他们做的事情，和父亲死的那一天所做的事情一样。

　　但是从男人们那里得来的那些钱远远不够。

　　想要恢复原来的生活，还需要更多钱。

　　该怎么办？母亲用空洞的眼睛询问她十岁的女儿赛琳。

　　母亲很快找到了好方法。

　　载着赛琳去往各个男人家里的母亲，脸上又有了笑容，眼睛又有了神采，女儿接替了她的茫然。

　　赚来的钱没有分毫用在生活上，母亲把希望全放在父亲已经垮塌的事业里，好像用钱购买药品的人们。

　　母亲最后也没能保住那永远都填不满的沟壑，连同那没剩下什么的大宅都换了新的主人。歇斯底里的母亲尖叫着扬起巴掌扇在赛琳脸上，再把赛琳每晚卖给不同的男人。

　　直到今日，有男人出重金彻底买下赛琳。

　　赛琳不知道母亲能得到多少钱，但是母亲买了昂贵的衣裙和首饰，带赛琳去了很久没有踏进过的餐厅，赛琳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母亲那么开心过了。

　　走进陌生的大宅的大门，赛琳频频回头望站在马车前的母亲。母亲非常开心地向她挥手，好像在祝福一个又要踏上征途的英雄。

　　来迎接赛琳的人，是那位先生。赛琳认识他。他是杀死赛琳父亲的那个人。

　　但是赛琳此刻更在乎她的母亲。

　　“我是兰德拉托尔，你可以叫我兰德。”兰德拉托尔说，“现在要带你去你的房间。”

　　这场景对兰德拉托尔而言再熟悉不过。

　　他八岁的时候，埃文也是这样把他带到了他的卧室。

　　赛琳一进房间就立刻坐在床上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她已经习惯了，因为每个男人这么要求她，她还能因此得到两句夸奖，少得一顿拳打脚踢。

　　但是这一次没有人夸奖她。兰德拉托尔只是替她重新穿上衣服，说明天会请个女仆来照顾她。在兰德拉托尔转身要离开时，赛琳一把拽住了兰德拉托尔的衣角。

　　“您走了，妈妈会生气的。”

　　“她不会生气。从此刻开始永远都不会。”

　　听完兰德拉托尔的话，赛琳愣了好一会儿，跳下床，跑上走廊，冲到庭院里去。

　　以往母亲都会等她的，没理由这一次不等。

　　然而大门外的马车不知何时消失在夜色里，母亲挥手时站立的地方亦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