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给我你的微信》一粒冬菇绒

3、第3章

　　醒来已是次日。
　　一睁开眼，乔可盈铜铃般的眼睛倒置在眼前，险些没把傅檬吓死。
　　“你干嘛！”傅檬捂着胸口，“吓死我了。”

　　乔可盈拉了张椅子坐下：“我还想说你呢，转身的功夫人就没影儿了，要不是那酒保认得你把你好好儿送回来了，我都要报警了。”
　　傅檬拍了拍脑门儿，脑海里晃晃荡荡地跳出几个支离破碎的片段，可惜她酒品差又容易断片儿，昨晚后续已经忘了个干干净净。

　　傅檬坐在床上醒了会儿神，简单地跟乔可盈解释了两句，这才浑浑噩噩地起身洗漱。
　　“对了檬檬，那个展我不能跟你一起去看了。我下午还有事儿，要去一趟我爸那儿。”乔可盈看她忙里忙外的，担忧地问道：“檬檬，你……没事儿吧？”

　　傅檬摇摇头：“没事，你去忙吧。”
　　说一点事都没有肯定是假的。
　　但伤春悲秋不是傅檬的性子，更别说是为了完全不值得的人。
　　比起伤心，她更愿意重振旗鼓，赶紧把这些烂摊子处理了。

　　傅檬换了身衣服，用遮瑕遮住眼下乌青，说：“我得去趟赤焰。”
　　乔可盈狐疑地打量傅檬：“你要干嘛……”
　　傅檬：“辞职。”
　　*
　　傅檬知道乔可盈在担心什么。
　　不过，她不至于在经历了那晚之后，还会对郑若司抱有任何幻想。
　　之所以选择辞职，也是为了避免再碰到他们，给自己添堵。
　　再有甚者，她在赤焰的这段时间，其实发现这里很多东西都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公司里没本事又爱捞活儿的关系户太多，工作环境乌烟瘴气，她早就想走了，如今只是刚好有个合适的契机罢了。

　　从学校出来，傅檬回了公司，直接递了辞呈。
　　尽管只实习了两个多月，但傅檬的工作能力出众。话说得最少，事儿办得最漂亮，人美好相处，大家都很喜欢她。
　　可即便是leader和HR百般挽留，她还是坚持要辞职。

　　无奈，上面只好给了审批，一切得以顺利进行。
　　现在只需要等到一周后，交接完工作，她就可以远离这里了。

　　下班之后，傅檬本打算回去继续改论文。
　　看时间还早，她就改道去了砚光路的艺术中心。

　　上周在微博上看到预告说这周在这边有个画展，里面还有她很喜欢的画家的作品，她早早就在微信上预约了门票。

　　傅檬到时，天边的火烧云橙红如血，霞光朦胧地倾洒下来，艺术展门前的玻璃回廊映出一道旖丽的光晕，像是彩虹了落在了上面。
　　傅檬进入展厅，里面的人零零散散地站在不同的作品展示区前，宽敞明亮的展厅内，全景一览无余。

　　因此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拐角处，侧对着自己的江言。
　　江言站在她最喜欢的那个画家的展区前，单手插兜，微微抬起头来，目光专注又认真地盯着画架上的作品。

　　他的西装脱下挂在臂弯，白衬衫的前襟解开了两颗扣子，两侧挺括的衣料自上而下收进窄瘦的腰身里，被黑色裤带束缚。
　　宽肩窄腰，所谓的衣架子，说得大概就是他这种，即便穿着最简单的装束，也能穿出走T台的感觉。

　　傅檬正犹豫自己是等他走了再过去，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到他身边一起看，就看到两个学生模样的女生红着脸，推推搡搡地凑到他身边。
　　其中一个高瘦的短发女生举起手机，踮起脚尖来对他说了几句话。
　　江言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微笑，摇了摇头，淡淡回绝了那个女生。

　　女生咬了咬唇，犹豫了一番后，不愿意就这样放弃，竟然就这样赖在江言身边不走了，还不断蹦蹦跳跳地追问他为什么不肯给自己联系方式。
　　江言见状有些无奈，但也不想在这种场合让人姑娘下不来台，只好转身离开。

　　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了傅檬。
　　她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一张脸白皙胜雪，微微弯起的眉眼透着一股狡黠，伸出手挥了挥：“江言！”

　　傅檬笑着挽住了江言的臂弯，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扫视着那两个女生，一副正宫的口吻道：“怎么我才走开一下下，你就招蜂引蝶的啊？”
　　话音落地，那两个女生顿时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迭声道歉，而后飞快离开了。

　　看到那两个女生远离了视线范围，傅檬吐出一口气，却对上了江言意味深长的视线。
　　傅檬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所及看去，急忙收回了自己紧紧抱住他手臂的双手。

　　傅檬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道：“我可是看你有些困扰，才好心帮你解围的。”
　　江言挑了挑眉，探寻般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问：“现在倒是挺清醒的。”

　　“啊？”
　　*
　　看完画展，傅檬在旁边商场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份关东煮，吃完之后就回学校了。
　　如今宿舍除了她和乔可盈之外，另一个室友已经开始工作，平时就住在外面。

　　傅檬推开宿舍的大门，看到乔可盈坐在秦优的位置上，对着她空空荡荡的床位发呆。
　　傅檬看了眼基本被搬空了的秦优的床铺，摘下包，问道：“她搬走了？”
　　乔可盈欲言又止地看向她，沉默两秒后，叹息道：“她搬去跟郑若司一起住了。”

　　对于这一点，傅檬倒并不意外。
　　以秦优的性格，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她这么做，一定意义上，应该也跟傅檬脱不了关系。
　　这么一来，傅檬倒有些庆幸之后不用再看到这两人了。

　　傅檬洗漱完，坐下开始改论文，改好给导师发过去后，傅檬捶了捶酸痛的脖颈，视线范围内忽然出现一颗彩纸糖。
　　明亮的灯光下，七彩的糖纸折射出绮丽的光华，傅檬剥开糖纸，舌尖上立刻蔓延开一股清甜的橙子味。
　　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江言下午说过的那些话。
　　*
　　一周后，傅檬从赤焰办好离职。
　　离开这天，刚好是个大晴天，傅檬的心情也被晒得明朗不少，即便离开了熟悉的环境，也并未伤怀。
　　告别了要好的几个同事，傅檬抱着收纳箱从电梯出来。

　　没想到冤家路窄，一抬头就看到郑若司牵着秦优从门禁过来。
　　出来，却正好碰上郑若司牵着秦优从门禁进来。
　　三人面对面碰上。

　　傅檬选择绕道，对眼前的两人视若无睹。
　　可秦优拦住了她的去路：“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呢？傅檬，可不要让人觉得你追人不得，反而心胸狭隘见不得人好啊？”
　　郑若司心里也很不爽。
　　傅檬既然都已经跟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又有什么资格对他多加指摘？
　　他盯着傅檬，讽刺道：“那天不是还很洒脱么，现在摆这副表情又是什么意思？傅檬，你离职给谁看？别告诉我你有了新欢，还忘不掉旧爱吧？”

　　傅檬愣了愣，旋即猛然笑出声来。
　　随即她打量货物般上下扫视着郑若司，连珠炮似的嘲讽出声：“旧爱？你也配？老娘辞职是不想再看到你这个垃圾货色，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郑若司脸色突变，被噎得无话可说：“你！”

　　傅檬又扫向秦优，皮笑肉不笑道：“还有你。捡了个垃圾当成宝，没人给你封个环保大使的称号，你是不是还挺遗憾的？”
　　秦优被骂得完全跟不上反应，嘴巴长了张，半晌没接上茬儿。

　　傅檬懒得再多看他们一眼，从箱子里团出一块废纸，对准郑若司的脸狠狠一砸。
　　伴随着郑若司的痛呼声，傅檬扔下一句“不用谢”，便潇洒地扬长而去。

　　郑若司本欲发火，但在注意到旁人打量的目光后，只能压下怒火，在旁人好奇打量的目光中拉着秦优进了电梯。
　　“你看她！”秦优咬着唇，“你也不帮人家说说话！”
　　郑若司拍拍她，安抚道：“算了，你跟这种人计较什么。当务之急是赶紧顶上来。陈颖很看好傅檬，你务必好好表现，一定要比傅檬做得更好，这样大家才不会有闲话。”

　　傅檬走后，HR颇为头疼。
　　傅檬负责的部分是新开发的板块，暂时还没有比她更合适的画师能顶上，另招耗时耗力，最主要的是，不一定能比她更好。
　　郑若司见缝插针，立刻引荐了秦优，今天正是秦优入职第一天。
　　秦优这才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从赤焰离职后，傅檬没咸鱼几天，就开始重新找工作了。
　　但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合适的。
　　乔可盈得知，立刻表示自己可以帮忙，“江帆科技听说过没？我发小跟他们老板是朋友。把你简历给我。”
　　傅檬乖乖把简历发给了她。

　　江帆科技，傅檬当然听说过。
　　大二她曾申请过江帆科技的暑期实习，但没过。
　　江帆科技这几年风头正盛。
　　其营业额在同类企业里首屈一指，旗下招牌手游斗江湖风靡全国，霸占各大应用市场手游下载排行榜榜首。
　　在业内，江帆科技的名声越来越响，很快就将要在北美上市。
　　据传这样的成就，还是几个平均年龄25的年轻人达成的。
　　*
　　江言斜斜靠在皮质沙发上，指间夹着根烟，猩红的一点明明暗暗，烟雾缭绕隔绝了他冷刻的面容。
　　他正微眯着眼，视线落在右手边那张临时架起的麻将桌上。
　　江言嗤笑一声，无语道：“你们无不无聊？”

　　今天是他朋友黄岩生日，几个关系好的在周家豪家新开的会所撺了个局，一块打牌吃饭。
　　听到江言的控诉，周家豪扔出一张红中，骂骂咧咧道：“某人别在那儿酸，你看现在有人愿意跟你打吗？每次跟你打牌都跟无底洞似的，扔进去就没回响，游戏体验感极差！”

　　黄岩也不住吐槽：“家豪说得是。江言，不带你这样儿的啊。大家都是朋友，怎么还把你在商场上那套带到牌桌上来呢？哥们儿也也算计啊？”
　　另一位朋友也笑道：“不算计那还是江言吗？你忘了去年？远洋还想收购江帆呢，结果怎么着？被人江总低价反收购了，这他妈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么？”

　　江言咬着烟，低声笑了起来，双腿架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眉眼间尽是懒慢随性的笑意：“跟你们打牌用算？”
　　“给爷滚！”周家豪气得扬手就扔了张牌过来。

　　江言轻轻接住，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打了个转，又给他扔了回去，直直打在正低头看牌的周家豪脸上，疼得他哇哇叫。

　　这时，周家豪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本不打算接，一看到来电显示，连忙扯了个人顶上，自己则溜出去接电话了。
　　回来时，周家豪站在门口盯着江言看了两秒，讪笑着坐到了他身边。

　　江言斜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抬脚踹了他一下。
　　周家豪笑着抱住江言的腿，谄媚地替他按起摩来：“阿言呐，帮兄弟个忙。”
　　江言拖着腔调，懒懒笑了下：“放。”
　　“是这样的。”周家豪三言两语，把乔可盈拜托他的事交代了，然后目光恳求地注视着江言道：“哥们的幸福，就在你手上了。”
　　江言挑了挑眉：“江帆现在还缺个保洁，你问她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