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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乐有悲初摄六宫 ...

  •   富察皇后在生下七阿哥后一直抱恙,她又不甘心让出统领六宫的权柄,咬着牙撑到儿子百岁,终于一病不起累倒在了圆明园的杏花春馆正殿之内。
      眼瞅着万寿中秋都在月内,弘历迫于无奈,只得向两宫皇太后请旨,命娴皇贵妃摄六宫事,内外命妇的最高权柄开始从长春宫向景仁宫转移,无以避免,方成雏形的“中宫嫡子党”受到了极为沉重的打击。
      当然了,摄六宫事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干好的。
      没用多久,挑刺的便来了,崇庆太后略失隐晦的谴责寒苓厚此薄彼,在六阿哥永瑢和七阿哥永琮同时感染风寒的档口亲力亲为地看顾六阿哥,对七阿哥的病情则置若罔闻,避嫌避到只打发宫人去问安的地步。
      风寒非大病,爆发要人命。自从悼慧太子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风寒丢了性命,从主子到下人,没有一个敢随意用到“偶染风寒”的字眼,哪怕七阿哥真的是普通感冒,依旧要摆出治理绝症的阵势处方下药,御医院的注意力给了七阿哥,公平起见寒苓相当然认为要对六阿哥有所关照。很不幸,略大半月的六阿哥病的晚好的早,崇庆太后心里当然不会觉得熨帖。
      “去杏花春馆。”寒苓心里不服气,面上不能公然跟婆婆叫板,从澹泊宁静出来,咽一口气便往富察皇后的寝殿走去,“主子娘娘跟前是谁在伺候?”
      四格格还小,十二岁的三格格已经能够顶事,带着宫人亲力亲为地照顾弟弟、为母侍疾,听到通传赶忙迎出正殿,倒也不曾露出明显的敌意来。
      寒苓卧病时比现在的富察皇后还要严重几分,问安落座后说明来意:“怎么不见七阿哥?”
      三格格代为作答:“额娘担心过了病气给他,吩咐乳母嬷嬷带着七弟挪去了东厢房。”
      寒苓点了点头:“有咱们三格格照顾,主子娘娘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富察皇后浅酌了一口参汤,向宿敌客气道:“我也不大会教女儿,总算与寿康宫住的近一些,她们姐妹实在得了皇太后不少的便宜。”
      你来我往打了几圈太极,富察皇后见寒苓都有跪安告别的意思了,只得向女儿吩咐一声:“去瞧瞧永琮醒着没有,抱来给皇贵妃瞧瞧。”
      寒苓微斜唇角,扶着成雪起身说道:“大热的天,不要折腾孩子,主子娘娘先歇着,等臣妾看过七阿哥就不回来扰动您了。”
      七阿哥是富察皇后费尽心血生下来的心肝肉,虽说没有永玺小时候的份量,却也是玉雪可爱的粉团子一枚,寒苓抱起因为生病有些打蔫儿的永琮,转头向一脸担心的乳母笑道:“你是担心本宫的手里握着毒针,想悄悄给七阿哥扎上一下?”
      乳母赶忙告罪:“娘娘玩笑了,奴才万死不敢有那样的念头。”
      “起来吧。”寒苓将永琮抱给三格格,“七阿哥没有大碍,晌午天别闷着他,哪怕太阳毒,背阴里透透气也是好的。”
      乳母唯唯答应:“奴才记下了。”
      出门撞到魏答应,寒苓不自觉地挑了挑眉:“这是主子娘娘的参汤?难为你到了如今还愿意亲力亲为。”
      魏绿萝不卑不亢地说道:“皇后娘娘是奴才的主子,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很好。”寒苓阴沉一笑,“本宫最欣赏你这种与主子同生共死的忠仆!”
      魏绿萝低下头:“奴才不大明白皇贵妃娘娘的意思。”
      “你会明白的。”寒苓弯下腰,附在魏绿萝的耳边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魏绿萝脸色惨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皇贵妃是个大忙人,从杏花春馆到天然图画,接连追随了七八路主事宫女、执掌太监,赶到门口又撞见弘昼,厮见后向他笑道:“稀客,王爷怎么有空赏脸,得便到天然图画来串门?”
      “非为公务,不敢滋扰娴皇贵妃娘娘的清闲。”与同龄的皇帝哥哥不同,年愈而立的和亲王依旧是满脸的嬉笑调侃之情,“娘娘不会是想让臣弟在这里回奏吧?”
      “臣弟”两个字是刻意加了重音的,寒苓忍俊不禁地向他伸手致意:“五弟请!”
      弘昼是专为万寿中秋的朝贺仪程过来的,中间又夹杂着永玺的生日,寒苓这个摄六宫事皇贵妃是最合适的商议人选。
      宫墙王府内长大的龙子凤孙,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善茬,弘昼虽然号称是荒唐王爷,据寒苓本人的观察,他的资质决计不会与当了皇帝的弘历构成明显差距,之所以失去继承大统的资格,除了晚生两个月外,最关键的是他的生母并非出身满族大姓,如今讲起万寿节与中秋节的礼仪流程,不但头头是道,较比往年也省了许多开支,寒苓的那点儿精明劲儿都用在后宫算计上,除了点头称是,压根提不出什么可行性建议,最后由衷地感叹了一声:“五哥,你要精细起来,大约就没有其他管事的用武之地了。”
      “那要看冲谁。”弘昼端起盖碗来,“你觉得,长春宫能指使得动我么?”
      寒苓俯腰而叹:“五哥,咱们也不必平白冤枉哪个,当初的公案,皇后充其量是居中的推手,她便是再忌惮我,也不能拿皇上的声誉做文章,你要为从前的事儿耿耿于怀,依我看,那是大大不值的!”
      弘昼哂笑道:“你大度,大度到病榻托孤、大度到让我助力促成永玺出继,也不想想,遭了那么多罪,引子都是从哪里来的。”
      “五哥,你别堵我的嘴,没有先帝,我能做到宝亲王府侧福晋的位子上?没有皇上,娴皇贵妃的名号能捏合出来?”寒苓故意调侃道,“别的不说,你自称一句臣弟我都没有答应的底气!”
      “我说不过你。”弘昼哭笑不得,起身后打千笑道,“皇贵妃娘娘安坐,臣弟告退!”
      “等一等。”寒苓进内殿取了一只锦盒出来,“省了奴才的工夫,这是给福晋养补气色用的丸药,隔一日服一粒,加上这八粒的药效,细细调理两个月便能根绝产病后患。”
      弘昼含笑接下:“得,我不与你客气,赶明儿你开了取材单子,我自然加倍谢你。”
      “等着你雪中送炭,如今么——”寒苓淡然而笑,“还用不上王爷的锦上添花。”
      外有弘昼、四格辅助,内有纯妃、愉嫔效力,中秋过后,太后太妃、内外命妇皆对景仁宫交口称赞,娴皇贵妃总算交出了管理六宫以来的第一份满意答卷。
      当然,仅靠内帷功绩并不足以巩固永玺的地位,在察看御医院账目时,那国舅打出了第二套组合拳:“中秋朝贺时鄂尔泰夫人告了病假,万岁爷额外开恩,听说是你亲自去伯爵府把问的脉息?”
      “是!”刘裕铎谨慎应答,“襄福伯夫人积劳成疾,只要用心调养一段时日便可康复如初。”
      四格点了点头:“鄂尔泰大人是皇上的股肱之臣,伯夫人有襄佐内帷的德行,皇贵妃娘娘每常叹息,没有替皇上恤劳臣下的机会。”
      刘裕铎赔笑道:“皇贵妃娘娘一片慈心,若教襄福伯知晓,必然会铭感五内、感同身受。”
      四格“嗯”了一声:“可惜没有机会啊!”
      如果到这会子还不能揣透上意,刘裕铎这个太医院院使就不用当了。
      隔日去伯爵府请脉,刘裕铎向侍疾的鄂尔泰父子明示道:“夫人早年操劳过度坐下病根,加之产后失调,如今竟有薄蓄厚发的征兆,大人还要仔细提防才好。”
      鄂尔泰元配早逝,现在的老妻乃是续娶继室,虽然如此,伉俪间感情甚笃,膝下六子二女皆为嫡出,教刘裕铎大言惊吓,好悬没有昏厥过去:“刘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刘裕铎宽慰道:“大人莫慌,夫人症候虽险,索性发现及时,只要提早调理,拔除根患并非没有可能。”
      鄂容安赶忙求恳:“请供奉开方,我们兄弟便是倾家荡产也要答报供奉的医母恩情。”
      “小大人言重了。”刘裕铎犹豫了片刻说道,“下官自当尽力而为,只是——”
      鄂尔泰即道:“大人但讲无妨。”
      刘裕铎详作解释:“下官处方,旁的倒还罢了,有一味保底的八宝成药最是难得,不独京师药堂,连太医院都难以供应,大人要用,需得亲谒两宫皇太后宫中求取。
      “这——”鄂尔泰困顿难解,“两宫皇太后的用药难道不是从御医院贡进的?”
      刘裕铎赔笑道:“大人有所不知,两宫皇太后宫中有几味应急养生的成药,乃是景仁宫娘娘亲自动手配制,每年各得两副,连万岁爷与皇后娘娘都分不到,早前皇后娘娘难产,下官谏用的朱蛤雪参丸便是景仁宫娘娘孝敬两宫皇太后的贡品。”
      鄂尔泰默然不语,过了良久方才问道:“可有替补之法?”
      刘裕铎拱手笑道:“大人明鉴,下官说用它,那是因为用它万无一失,不用它,自然有不用它的法子,下官医者之心,若不把实话讲在头里,翌日大人见罪,下官许是无言辩驳的。”
      鄂尔泰反倒没了招数,沉吟片刻说道:“如此看来,我们只能求一求皇贵妃娘娘了。”
      刘裕铎断其后路:“大人,不是下官泼冷水,皇贵妃娘娘制作成药,耗费颇为巨大,方才说过的,连万岁爷和皇后娘娘都不得贡献,皇贵妃娘娘怕是没有私留自用的道理,宁寿宫与寿康宫没有的,景仁宫怕是难以现成寻觅——”
      鄂尔泰释了疑心,便向刘裕铎致谢:“请供奉先行处方,拙荆病躯卧床,愚父子自该有所计较。”

  •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开始进攻夺权了:富察皇后其实处于弱势,根本原因是她为了生儿子弄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精力与女主打持久战,而太医院又被女主控制在手中,这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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