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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骨肉情疏夫妇合 ...

  •   揪心的反而是讷尔布:他害怕辉发那拉氏被秋后算账。昔年的董鄂妃还被追封皇后,其弟费扬古更是康熙朝有名的戡乱大将,自康熙朝至今,就没有哪个真正将孝献皇后当作世祖正妻来祭祀。如果说康熙皇帝是为了照顾孝惠章皇后的感情(顺治皇帝曾为董鄂妃谋废孝惠章皇后,后被孝庄文皇后阻拦,依据汉礼,皇后在世,嫔妃不能追封皇后,否则便是“生死两皇后”的格局,顺治皇帝同样为宠妃打破了这项铁律,孝惠章皇后自然是孝献皇后的死敌对头,这位老太太活到了康熙五十七年,半个世纪下来,无视孝献皇后的存在相当然便成了清廷上下约定俗成的习惯);到雍正朝没有人刻意去提,一是因为皇帝皇后都曾在孝惠章皇后驾前尽孝,二则孝献皇后犯了宠妾灭妻的大忌(犯忌的是顺治皇帝,但卫道士的传统就是男人犯错女人背锅),终康雍两朝,后宫就没出现过董鄂氏一族的嫔妃,鄂硕(孝献皇后之父)系的格格无不出嫁艰难,那还是五大臣一族,辉发那拉氏拍马都追不上的存在,一旦富察氏下手报复,靠他们父子细胳膊细腿的份量,分分钟便是轰成渣的结果!
      弘历戴着墨镜看人,早朝时直接问讷尔布:“督察院的差使不够你忙的?”
      讷尔布唯唯告罪:“奴才万死。”
      “朕的家务事不用你操心,朕册封皇贵妃也轮不上你来过问。”弘历淡淡地说,“还有,你也不必以皇贵妃之父自居,翌日皇贵妃获罪,朕保证不会株连你就是了。”
      讷尔布面白如纸:“奴才不敢,奴才罪该万死。”
      “娘娘,咱们舅爷求见。”郎佳氏递出几回牌子没被获准,只能曲线救国把武德派了出来。
      寒苓继续看自己的书:“不见。”
      成云只好出外回话:“舅爷,您还是先回去吧,改日主子得闲自然请您过来说话。”
      武德恳求道:“姑姑,烦您再去通传一次,额娘是为年节的节礼单子打发我来请命的。”
      成云十分为难:“舅爷,我们做奴才的,怎么好在皇贵妃面前反复?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这是怎么了。”武德正要说话,却见前面摇摇走来一位携儿带女的贵妇,慌忙低下头避让到一旁。
      成云已经福身请安:“福晋吉祥,阿哥格格吉祥。”
      来人正是和亲王福晋吴扎库氏,示意成云起身后瞥了武德一眼问道:“瞧着眼熟,这是那拉侍卫么?”
      “是,那拉侍卫来给主子请安,主子方在小憩,不知睡醒了不曾。”成云愈发为难:吴扎库福晋过来请安,自家主子是不能不见的,方才又指了皇贵妃没空的借口,如今当着武德的面说谎,多少都有自掌耳光的嫌疑。
      吴扎库福晋会意,摸出怀表看了一眼方道:“皇贵妃大约这个时辰起身,那拉侍卫若不上差,且在此处等上片刻,待我进去瞧了再说。”
      武德谢了恩,成云赶忙让着吴扎库福晋入宫不提。
      寒苓有些看不透弘历的想法,自己与吴扎库福晋言语投缘不假,对方毕竟是弘昼的嫡福晋,如今刻意暗示弘昼时常令嫡福晋进宫请安,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引蛇出洞、欲擒故纵的嫌疑。
      话虽如此,寒苓自忖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没必要欲盖弥彰的避而不见,将永瑸和大格格揽到跟前,又向永璧说道:“听你哥哥说,你都背《千字文》了?”
      吴扎库福晋安安静静听寒苓与三个孩子闲话了几句,这才将话题扯到居外候见的武德身上:“刚见到的年轻侍卫可是娘娘家的表弟么?”
      寒苓“嗯”了一声:“是我的大弟武德。”
      吴扎库福晋劝道:“娘娘,按规矩,妃嫔是不能会见外男的,但那拉表弟是您的亲弟弟,如今避而不见,知道的说您恪守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皇贵妃不近人情呢!”
      寒苓淡淡一笑:“我是什么样的人,真就不在意外头怎么品评。”
      吴扎库福晋不以为然:“君臣有别,您是不用在意,但两宫皇太后对您的疼爱是明摆着的,您总不能让底下奴才饶舌,说皇太后看重的是不重亲情的儿媳吧?”
      “福晋,儿媳这两个字可不是我能担得起的。”寒苓叹口气,“成云,你去叫武德进来罢!”
      吴扎库福晋站起身:“娘娘,臣妾改日再来找您说话。”
      寒苓摆摆手:“无妨,也没有什么私密话说,你坐着就是了。”
      过不片刻,武德被张雷引入正殿,打千向寒苓与吴扎库母子请安:“皇贵妃吉祥,福晋吉祥、阿哥格格吉祥!”
      寒苓问道:“你着急见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说吗?”
      武德从袖中拿出一张大红的折纸顶在头上:“这是府里预备进上的正旦节礼,请皇贵妃先行过目,阿玛额娘也能依照您的意思予以增添。”
      寒苓接到手中大略看了几眼,因向武德说道:“你可回告阿玛额娘,我的那份不用他们操心,只管将本家的节礼预备妥当便好。”
      武德低着头答应一声:“嗻。”
      吴扎库福晋阻拦道:“娘娘,现在距离年节满打满算也就四十天的时间,您的宫份都快支到后年去了,别的不说,两宫皇太后的节礼不能马虎吧?您难道要二十日一熬的做两件震惊四座的针线呈上去不成?”
      寒苓摸了摸鬓角:“皇上的内帑银还有两大箱子搁在这儿没用,应付节礼绰绰有余。”
      “您当臣妾不知道呢,皇上的内帑银就不曾花在您自己的身上!”吴扎库福晋忍不住为她伸张,“娘娘,您别怪臣妾说话不好听,您是只想着不给娘家添负重,也该问一问出了一位皇贵妃辉发那拉氏要增加多少倍的孝敬,犯得着委屈自个儿吗?先帝不看您的面子,那拉大人许还在佐领任上,那拉侍卫能越过富察家的阿哥获锡现在的恩典么?”
      “福晋!”寒苓约略抬音,“慎言!”
      任人唯亲是皇帝的通病,宣诸于口便是打人打脸的行为,吴扎库福晋赔罪缄口,又向寒苓说道:“娘娘,早年先帝在潜邸时为了规避嫌疑,不得不令您暂与王府断绝往来,耳闻那拉大人不明先帝苦衷,对您很是苛刻,先帝晚年颇为懊悔,大选时皇额娘避嫌,不愿教外人觉得她徇私维护,只得委屈从权教您以格格身份入侍万岁宝邸,那拉大人因生误会,备嫁时又有怠慢之处,皇上屡生不忿,欲治那拉氏一门怨怼背望、苛待贵人之罪,不过虑您为难,直到今日都压着处分圣旨不曾下发,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教那拉大人‘戴罪立功’,我听我们王爷说了好几回,万岁爷御笔写下贬黜圣旨,王爷说情,求万岁爷顾全您的体面,这才没有后文传出,那时您还不是主位,若教万岁爷知道他连皇贵妃都要轻慢,还不真的赶在年前发往甘肃砸石头去?”
      武德阅历不足,听得这话吓得满头冒汗:“姐姐,福晋说的极是,还求您看在父女姐弟的情分上给阿玛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还有这样的事儿?”寒苓点点头,“你去罢,告诉阿玛额娘,虽说皇上的体面要紧,国丧之内不可奢靡太过,量力而为也就是了。”
      “嗻。”武德擦擦额角,打千儿后揖身跪安不提。
      寒苓不免嗔怪吴扎库福晋:“你又何必吓他。”
      吴扎库福晋欠了欠身:“不是臣妾僭越,万岁爷真真切切有投鼠忌器的意思,娘娘试想,如今这样的局面,哪怕万岁爷推恩封给辉发那拉氏一个世职,难道富察家还敢另持异议不成?晋封皇贵妃是万岁爷对您的心意,不予那拉大人恩典也是万岁爷对您的心意,难道您自己不能明白么?”
      寒苓苦笑摇头:“娶了你做正妻,五哥真是应该惜福的。”
      既至乾隆元年除夕,虽说国丧未完,毕竟除了一年热孝,紫禁城内顺理成章进行了一场规模极小的饮宴庆祝。
      之所以说规模极小,概因参会人员只限于乾隆皇帝与当下的后宫七人组。
      宴及半酣,弘历起身更衣,富察皇后见寒苓时时加额,因向她关切询问:“皇贵妃脸色欠佳,可是身子不适么?早回寝宫安歇无妨。”
      寒苓欠身谢道:“劳主子娘娘体恤,臣妾不过是有些倦乏罢了。”
      慧妃讥诮挖苦:“皇后娘娘,皇贵妃春风得意,哪怕小又不虞,难道还能舍去当下风光回宫安寝不成?”
      寒苓淡淡地说:“慧妃,本宫与主子娘娘回话,几时轮得到你来插嘴?”
      “你——”慧妃气得够呛,忍了又忍方才起身赔罪,“是臣妾唐突,请皇贵妃大人不见小人怪——”
      富察皇后赶忙圆场:“都是后宫姐妹,又赶年庆之际,皇贵妃不宜与她太过计较。”
      “罢了。”寒苓点头说道,“还是主子娘娘宽仁,臣妾过于刻板规矩了一些。”
      “守规矩也算错处?”未曾留意间,弘历跨步回归上席,“你们在聊什么,说给朕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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